沧沧海未深 第5章 第 5 章

庄栀回到太和这边，正看到一群弟子围着文经珩，连连夸赞他方才的剑招。

原来在庄栀和蒋庭梧闲聊之际，文经珩都比试完了。

楚峣会在比试结束之后讲解弟子的剑招，讲到精彩处，拦住路过的庄栀，“小栀，你来说说小文方才的比试。”

“哈哈，”庄栀心虚道：“真的是非常精彩，不愧是我们大师兄！”说完便讪笑着钻进人群。

走到最后方，竟然有一个人比她先坐下摸鱼。

“六师叔，你怎么一个人偷懒！”

“嘘——”楚嵩连忙招呼庄栀坐下，小声道：“我只是小小的休息一番。”

楚嵩负责看管弟子，但因为楚峣每回都过来讲解，便索性不管了。他从黎珖致辞便开始神游太虚，准备小憩一下又被庄栀抓到了，做了个苦哈哈的表情。

“你比完了？”看到庄栀一下子瘪下来的嘴，楚嵩就知道胜负了，乐呵道：“输了没坐在地上哭吧？”

在太和还只有文经珩和庄栀两个弟子的时候，最后结果都如是。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她还知道很多别人还不知道的事，比如说楚嵩正在追的连载话本里，他最喜欢的角色在下一期就要死了。“你还是关心点别的吧，嘻嘻。”

“嘻嘻。”楚嵩跟着模仿。

例行的刀剑比试结束，接下来便是切磋环节。

作为东道主的太和，自然要打个头阵。

众人皆期待着黎掌门能大展一次身手。

庄栀激动地拍拍楚嵩：“好久没看师父出手了！”

楚嵩伸了个懒腰，道：“那你可要失望咯。”

他径直走上高台边角，对楚翘道：“师妹，你去。”

“这，昨日没跟同我讲。”楚翘道，对突来的安排也并未慌张。

“没事，开个场，点到为止就行。”楚嵩拍拍她的肩。

“嗯。”楚翘点点头，抱剑走到**台的中央。

众座皆惊，观者席内瞬间炸锅。

“不是说太和没女长老的吗？”

“对啊！我还想看看黎掌门呢！”

“这人是谁啊，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你们看她那剑，是白玉的！”

“是素问！”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

庄栀兴致勃勃地挤到前面，正好文经珩和严淮都在，二人默契地给她让了个位置。

楚翘换右手执剑，无声默立，表情淡漠，乍生一股清寒之气。

待周围声音弱下来，楚翘才想到她应该说点什么，便开口道：

“太和楚翘，执剑素问，敬请赐教。”

楚嵩在台外同楚峣道：“你看，我说师妹好吧，看以后谁还说我们太和山是少室山。”

“太美了楚翘师叔！”庄栀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弟子们跟着喝彩。

“还真的是素问，它不是跟寒光剑一起销声匿迹了吗？”

“她会不会就是那个什么玉剑心？”

“既然素问都出来了，那寒光剑呢？”

“......”

各门各派皆议论着素问——名震江湖的寒光剑黎渊的佩剑之一。

忽然，人群中一道洪亮声音打断了讨论。

“让我来会一会素问！”

众人退开一条小道，只见一人手提一把黑色大锤，缓缓走出，不怒自威，人高膀宽，似一面墙，迈着敦实的脚步走到台上。

“阁下好气魄，敢问名号？”楚翘问道。

“你不认识我？”来人对此表示诧异，“‘铁骨’方百泽。”

“幸会。”楚翘朝他作个揖。

“切，堂堂铁骨，就这肚量，怪不得人家姬瑶姑娘看不上。”天外忽来一声嘲讽，如过界之清风。

“谁？！”方百泽似是被触逆鳞，喝问道。

“哎，在下不过如实说来，阁下又何必动怒呢？”那声音悠悠道。

“你到底是谁？”方百泽面带怒气。

“在下就如此迷人吗，让阁下如此记惦。”说着一道白色身影从**台上方掠过，翩若惊鸿，单足落在围栏上，

来者一袭白衣，气定神闲，摇着把乌骨墨竹的折扇，面容俊俏，嘴角勾起一个不高不低的弧度。

庄栀脑子里自动浮起了“小白脸”这个词。

“嗯？！”方百泽怒视着他。

白衣人悠悠开口：“在下逍遥公子，邱约。”带着谦和的微笑，手中摇扇的动作未停。

众人终于注意到他手中折扇非是凡品，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那是齐州第一丹青张三千的手作。

方百泽一听名号，怒气更甚，朝其扬起大锤，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楚翘提醒道：“你的对手是我。”

“也罢，不与无知毛孩计较，请教了！”话音未落，方百泽已提起大锤狠狠砸来。

庄栀梦里是一个后辈挑战黎珖，黎珖当然是毫无疑问大胜。如今楚翘和这个铁骨比试，结果未可知，庄栀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如一头瞄准了猎物的猛虎，一击便想致目标于死地。

在众人屏息的瞬间，白虹在场上划出一道线，素问铮然出鞘了！

楚翘在铁锤落下前的最后一刻微微向左侧身，右手横执剑鞘顺其攻势斜斜猛推。

方百泽根本没有料到她会如此接招，被铁锤牵引了一个踉跄，但他立即反应过来，用腿回扫。

楚翘闪身到三尺之外，眼见方百泽又有动作，她运起剑招，素问极快地挥动着，破风之声果断而冷冽。

方百泽避过刺来的剑尖，趁机攻向楚翘此时暴露的肋下。

围栏上看戏的邱约鄙夷地“啧啧”几声。

附近的太和弟子不约而同地瞪过去这个爱出风头的“不速之客”。

楚翘看出其意图，及时后倾下腰滑过，反手补了一剑，方百泽堪堪躲过剑锋，却被剑气震到，身形霎时一顿。

楚翘剑势陡然凌厉起来，教人看不清招式的变换。

场外的四长老楚峣忙教育弟子：“看仔细了，这是沧溟剑法第二式惊水！”

方百泽连连后退，左支右绌。

楚翘欲使终局一剑，乌黑铁锤直面迎上洁白玉剑，两者摩擦迸出点点火花。

只一瞬间，楚翘抽剑而退，微微蹙额。方百泽方才竟生生用蛮力将她逼退半步！

众人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邱约带头吐槽：“居然要用蛮力，本事呢？”

庄栀喝倒彩：“这人有楚翘师叔三倍大呢，还这样！”

文经珩也跟着直摇头，严淮一如既往缄默。

方百泽明显震惊楚翘能扛下这一招，低喝一声猛扑回来，黑锤白刃再次相碰金光四射。

楚翘化攻为守，素问左挑右拨，有条不紊。

一深一浅两道身影在台上不断交缠，难分高下。

两人虽然一进一退，但谁也伤不到谁，各自都等待着一个取胜的机会。

邱约看得无聊，连最想看的美人脸都看不清，正哀叹着，忽然“咦”出声。

楚翘将剑锋猛一偏转向上挑去，

方百泽立即撤手后倾，谁知楚翘只是虚发一招，数道剑气应势而发。包围得他避无可避，吃下这一招。

“好！”楚峣叫道，又立即向弟子补充：“这是第三式止水。”

刚才那一挑，若是方百泽没有选择后避，楚翘定会难以支撑而避之不及，被铁锤震碎五脏六腑。

方百泽电光火石间也想到这点，不由在心里佩服眼前女子的过人胆识。

僵局被楚翘一举击破，方百泽还不及多多思索，自己的脖颈已抵上素问冰冷的剑锋。

胜负已分。

“赢了！”太和弟子们欢呼起来。庄栀激动地找文经珩击掌。

台下掌声雷动，楚翘利落地收回了剑，朝方百泽作揖，道：“阁下尚未展示真才实学，胜之有愧。”

“哪里，阁下真是女中豪杰，是我输了，”方百泽向楚翘抱拳，“来日有机会定会再来请教！”

两人各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各自下台了。

邱约摇着扇子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