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等下,怎么回事?
一下站起,影院的屏幕还在幽幽发着光,许岌心底发毛,循着记忆就往门口方向摸。
刚碰到门,正在找开关,门一下却被从外面打开,随之而来的还有冰凉的信息素。
“你去哪……”
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
身前的人已紧紧揽住自己腰身,温热的唇覆上,堵住了还没发出的音节。
冰寒的气息同时灌进身体,空气被完全剥夺的前一秒又被放过。接着被按在沙发上,没有多少缓冲就被卷进了汹涌的情潮当中。
针剂注入身体,许岌破碎的思绪拼凑起了消失的真相。
他是去外面拿阻绝剂了。
“电影看完了?”他拿过软枕垫在许岌身下,一只手掀开外套衣摆握住腰身。他这次给自己留了几分颜面,只剥了裤子。
银幕上最后一行制作人员名单也隐入顶端消失,房间逐渐暗下来。
很快会有工作人员进来清扫房间。
许岌挣扎了一下,抓着间隙微喘着开口:“不要在这里。”
身上的人动作不停,过了两秒才有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不会有人过来。”
你以为这是你家——许岌内心暗骂,脑海中忽然闪过这座商场的标志,一个类似长烟LOGO的线性图案。
好像真的是他开的。
许岌不说话了。
他像是感受到许岌的情绪,又问:“你想回去?”
没等许岌回应,漆黑之中泛着淡淡光亮的屏幕浮现,他似乎在下着什么指令,是在处理工作?
微光映照出他隐约的面部轮廓,仍然没有什么波澜的神情。眸子低垂,视线落在屏幕,像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新闻。
他面无表情时自带冷意和疏离,仿佛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许岌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亮光消失,感受到他俯身,气息吐在自己颈侧,痒痒的。他放缓了节奏,开始摆弄自己的身体。
许岌已经没有气力,只能任由他折腾,环着自己腰身的手臂收紧,他忽然将自己抱了起来径直往外走。
如果有心率监测仪,现在自己的心率绝对飙到180往上。
心脏贴着江凛时的胸口狂跳,他抱着自己倒是游刃有余的从容样,在重力的加持下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坠入他融为一体。
门自动打开,走廊的灯直射许岌不由得眯了眯眼,随后意识到了什么,慌乱地看向四周。
一个人都没有。
“不会有人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许岌反应过来,他刚才唤起屏幕是在让人清场。就为了他诡异的情趣。
自己平时穿的衣服是宽松款式,今天穿的外套又比平日的大了一码,正正好盖住那些令人羞耻至极的内容。
纵使如此,只要不瞎,路过的人看一眼也知道这两人正在做什么。
要不还是回去吧……?
说不出话,许岌认命地将脑袋埋在江凛时颈窝,内心只求赶快回庄园去。
他没有去乘电梯,而是折身走到走廊尽头。感应消防门打开,他开始沿着楼梯往上走。
他、有、病。这三个字许岌已经说累了。
地心引力真是种奇妙的存在。平时如同空气一样无人在意,这个时候存在感无比强烈,一步一步让自己堕入深渊。
按在自己腰窝的手力道加重,他的呼吸仍然平稳均匀,自己的喘息声却越来越抑制不住变得促急。
终于登上最后一级台阶。
全身脱力,勉强攀附着江凛时的肩颈才不至于滑落。
他将自己抱得很稳,然而这种情景总是觉得惶然无助。
顶楼的风凛冽,吹得衣摆猎猎作响。一架轻型商务直升机正停在停机坪。
开放式机舱相当宽敞,许岌被平放在座椅上,双手又被缚住。
江凛时似是眉目含笑看着他,许岌只觉得毛骨悚然。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自己的顺从是为了那所谓的计划,但……假如那计划只是个幌子,褚韶在欺骗自己,为的就是让自己逢迎江凛时,让江凛时过得更舒坦。
想到这点,许岌有些不淡定了,身体也不由得挣动起来。
直升机起飞。
经过专门设计的旋翼叶片降低了高达70%的噪音,于是能听见他平静的声音。
“怎么了?”他微皱着眉,按住许岌腰身,像是在困惑许岌骤然生起的拒意。
“出去,”许岌艰难地吐出短促的音节,想想又觉得用词不当,“下去。”
还是不对。
“我不想……”做了。
后面的话语又被堵住。
冰凉的金属针尖刺穿皮肤,注入了某种微凉的液体,原本开始恍惚的视线和知觉又清明起来。
“我希望你能一直看着我。”
幽暗的眸子一如往常静默地望住了自己,许岌只觉得那视线是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划开了自己的表皮探入身体。
刀尖轻轻抵在正在搏动的心脏上,下一秒就会顺着血流方向剖开这个鲜活的脏器。
“……”
别……为时已晚。
这一次在近乎清醒的情况下接受了所有,甚至有一些时刻,许岌能感受到那强烈的渴望——在试图越过一直以来没闯入的最后一道界限。
终究还是没有。他还是放过了自己。
这种感觉太过可怕。许岌瘫软在他身上不住喘息,简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起身将自己圈在怀中,不住地吻着,轻柔又强势,那股冰冷的信息素仍然让许岌抗拒。
“我爱你。”
月色下墨色的眸子平静得犹如一池深不可见底的湖水。
“我永远爱你。”
许岌抬眸看着他。
他刚才,包括现在,都是一种相当冷静的神情。普通人示爱时不会是这种表情。
许岌忽然意识到,他是在起誓。他在一字一句地立下誓言。
指尖不由自主轻微地发颤。该怎么回答?如实回答是死,说谎以后被发现也是死。
为什么会陷入这种境地……许岌仍然沉默不语,江凛时也以能和他的沉默相媲美的耐心等候他的回应。
我不爱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这样说了之后会如何?许岌能轻易预想出他泛红的眼睛,暴怒又尽力克制中有些扭曲的面容,接着立刻被按在他身下重又凌迟一遍。
“再给我点时间。”
闻言他的眉头微蹙,瞬间压了一层阴郁在眉间,平静的面容沉下来,欲言又止。
直视他多一秒,心底的压力就多累积一分,许岌垂眸,视线落在他光洁的锁骨上。
“给我一个期限。”
许岌无言……他可能没有和人相处过,又或许他习惯高高在上,没有意识到人的感情不是代码,不是编写一个名为情绪的程序就能运行。
内心叹了口气,许岌抬头,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吻住了他。
江凛时难以置信般呆怔了一瞬,很快更加用力揽住自己倾身回吻。
这个吻相当漫长,两人交融的唇分开,他脸色稍霁,望着许岌片刻道:“我会等你的。”
这时应该微笑着回应,说好。然而什么表情都挤不出来,靠在他肩膀,脑海里太多思绪,反而什么都思考不了。
心破开了一个洞,风裹挟着残败的落叶枯枝直往里灌。空落落的。
闭上眼居然沉沉睡了过去。
细细密密的疼从血管中析出,身体感知到迟来的痛感,他才迟钝着从梦中转醒。
那管针剂不仅能让人保持意识,还有镇痛效果……甚至可能有催情的成分。
江凛时不在房间。信息素的影响还没褪去,内脏摇摇欲坠,胃里翻江倒海。
跌跌撞撞下了床,扶着墙走进卫生间吐了一回才好受一些。
洗漱完重新坐下,头痛又发作了。这里没有止痛药,要下楼去取。
一边下楼一边想着褚韶的话。说是计划,要完成到什么程度褚韶并没有说,难道真的需要自己完全取得江凛时信任他才能下手?
其实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的计划是假的,而自己也明白,太痛苦,太想逃避,所以答应了。
快要溺死的人就算给一根稻草也会忙不迭地紧紧抓住。
撑着身体走下楼,褚韶就站在大厅,正和陈见云谈论着什么,笑容频现。
看到许岌,他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许岌迷糊了一瞬,下意识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上次对话不到24小时。
不过这短短一天确实无比漫长。
“你没事吧?”一旁的陈见云忽然开口。
现在自己应该脸色发白,许岌摇一摇头:“头痛而已。”
在包里翻找了一会,拿出药片,倒了一杯温开水送服。
吃药只起到一个安慰剂的作用,而现在连这些微的效果都没有了。
没有心情理会二人,许岌又转进安予房间。
小女孩正在画着涂鸦,望见许岌,甜甜喊了一声“爸爸”。
要不然怎么说女儿是小天使呢,许岌顿时感觉痛感去了五分,笑着应了一声,走近看她在画什么。
这次她画的是这座庄园的景色。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天上飞。
“爸爸,你看我画了翅膀,我们可以直接飞回家里了。”
那翅膀由扭曲的线条构成,朴实无华,一个扑棱感觉能掀起一阵龙卷风。
许岌笑了起来。这幅画就取名为《折翼天使》好了。
以后带回去,裱起来挂在墙上吧。
如果能回去的话。
1、因为习惯以许岌视角展开,江凛时视角几乎没有,后面应该会单独切一章写江凛时视角的,不过没想好写多少、
2、发现很喜欢用“沉默”、不敢数全文一共出现了多少次
3、这文案感觉也得改、想不出来了
4、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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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