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半 第3章 往生

沈昭月远程操控，给了夏辞暮无障碍通行的权限，“送我到车库就可以了，辞暮哥。”

夏辞暮闻言，眉间一皱，几不可察，“嗯。”

算了，来日方长。

他按着沈昭月的指引停在了她的车位上。车虽到达了目的地，却并未解锁。

“嗯？”沈昭月推不开车门，疑惑地转回身，却意外地对上了一双晦暗深邃的眼眸。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问道：“怎……唔……”

沈昭月的眼眸因着惊讶有过片刻的瑟缩，而后是放松地半垂眼眸。

视野越发朦胧，睫毛相触的瞬间，她终究是闭上了眼。

她没有迎合，只是接受着。但不拒绝已然是最隐晦又纵容的回应。

急促沉重的呼吸声在车内回荡，他们额鼻相抵，无声温存。

夏辞暮没有解释，沈昭月也默契地没问，好似这再正常不过了，而他们本该如此。

他似乎不满沈昭月被动承受的态度，盯着她的眼神透露着不解。

沈昭月抿动着嘴唇，嘴角却克制不住地起伏。她看着看着，没忍住轻笑出声，眸子里闪动着狡黠，像做坏事得逞了的小孩。

夏辞暮被这一笑晃了心神，只是就着心思搂紧了人，作势下倾……却突然被撤销权限。

“诶？再亲肿了！”沈昭月觉得好笑，颇为无奈地捂住了他的嘴唇，安抚道，“先欠着。”

可某人却不赊账。

他牵起沈昭月的手，轻吻手背，“不会，”而后十指扣拢，俯首，低沉的声音宛若海妖歌鸣，“回应我。”

唇齿相依，涎水因着牵拉成丝，又因着重力悬珠。

深意在他的眸中晕开，看向沈昭月时泛起莫名的蛊惑，轻易便摄取了她的心魄。荷尔蒙碰撞成酒酿，醺迷了眼，他却也知道她在沉沦。

悬珠回归前庭，舌体相濡的同时，吞咽声此起彼伏。

吻毕，沈昭月闭着眼靠在他的肩上缓息，满脑子都是“好羞耻”。

夏辞暮轻啄她的嘴角，玩弄她烧灼的耳廓，活像餍足的狼。

沈昭月侧头埋进他的颈窝，凭着感觉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闷声道：“别闹。”

夏辞暮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好。”

当气息恢复如常，沈昭月的手摸向中控台，“那……我去上班了？”

“嗯。”

“啪嗒”一声车锁解开，沈昭月干脆利落地下了车。

夏辞暮的目光追随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

“叩叩。”

“请进。”

沈昭月刚在办公室坐下不久，总裁办秘书长秦怀瑾便闻讯匆匆赶来。

秦怀瑾鞠了一躬，“总裁。今天上午得到消息，林氏财阀掌舵人林倚洲将在一个月后从美国回到瑞士总部。届时会安排与您会面的时间。”

“做得不错，继续盯着，”沈昭月边听边审批着手边的合同，“汇报日程。”

“今天晚上八点前到达Wilson酒店参加洛家主办的第五届时装设计交流晚宴。十点半结束。”

“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上海国际拍卖行会在国际拍卖场举行第三届药草拍卖会。”

沈昭月闻言抬头，“药草？”

“是的，主要涉及中医稀罕药材、丹药、药方等，”秦怀瑾翻开着手中的资料，“九年前创办，三年一举行。起初并未激起波澜，直到上一届出现了一件名为‘往生’的拍卖品。据说是一枚可以使人逆生长或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丹药。最终以一亿两千万的成价拍出。这才使得药草拍卖会的名声传出来。”

“如此噱头，”沈昭月眉间微拧，“为何会有人相信？”

“这……”秦怀瑾犹犹豫豫地开口，“传闻此丹药是中医世家七代严选夏辞暮所制。”

沈昭月眉峰顿起，“当真？”

“属下无能，未能得证。”秦怀瑾羞愧地低下头。

沈昭月抿着嘴，又想起那副没有副作用的避子汤……说不定他真的能。

“没事，一会儿让小陈把礼服送过来，”沈昭月挥挥手，“去忙吧。”

“是。”秦怀瑾鞠了一躬，合上文件夹退到门外，顺手把门阖上了。

沈昭月拿起桌上的邀请函端详，里面有着拍卖品的目录与简介。她也不急，不甚在意地一件件扫过。直至压台位置，左眉才因着诧异一挑，看到最后，她不吝地挑高双眉，眸中随即浮现出不可思议。

旁人或许不懂册子上写的古文是何意思，她却是门儿清。

沈家与夏家挨得近，沈洱和宋韵得了空便会带着沈昭月上门拜访。因着耳濡目染、择善而从，沈昭月时而也学着夏续哲看些医学古籍。当然，大多时候都是求个大概——实在是晦涩难懂。

沈洱和宋韵还打趣过她，“咱们沈家这是要出女圣手了？”

“诶？话莫说得太早，”夏续哲悠悠地喝了口茶，“等小暮娶回来啊，就是夏家的了。”

“哲老弟，你这话说的！我可不乐意了啊，”沈洱撅着嘴，佯装不满，“怎么就不能是我家昭昭娶小暮啊？”

“你可得了吧！昭昭还不一定看得上那小子呢。”夏续哲看了眼隔壁木椅上昏昏欲睡的昭昭，降低了音量。

赵洇香一听就乐了，“听你这意思，是想让小暮上门强娶？”

夏续哲的视线聚焦不远处。药园里，少年正坐在秋千上看书，偶尔顺手拨弄拨弄脚边的药草，颇有岁月静好的意味。

“我倒是想，他却是个怂的。”夏续哲惆怅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收回视线，给赵洇香添茶。

众人一阵欢笑。

宋韵瞧见沈昭月被吵醒后调整姿势继续睡，笑意更是难掩，“有缘成为亲家自是好的，若不能，延续现状也是不错，”她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满目柔情，“婚姻，不单单是两个人的捆绑。灵魂无法共鸣，结了婚也形同陌路。”

她收回视线，与赵洇香和夏续哲对视，“婚事非小，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做主吧。”

众人认同地点点头——

沈昭月处理完手头上的文件，放下笔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视线跟着挂钟钟摆摆动了几圈，又看了看挂在一旁的浅紫色礼服。饰肩的花边恰好可以盖住锁骨周边嫣红的痕迹。下身由层层薄纱覆盖，绣上较之略深的花瓣，由钻石点缀。灯光之下，钻石因之折射，辉光熠熠。

她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这会儿有些疲倦，更是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奈何洛芷璃卯足了劲问她什么时候到，就怕她不来。

17：41

『F.洛芷璃』：雪意说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昭昭，你会来的对吧？

……

18：42

『F.洛芷璃』：昭昭快来啊啊啊。昭昭，昭昭，昭昭昭昭昭昭昭……

……

18：52

『F.洛芷璃』：女人，你再不回我，我要生气了！！！别让我派直升机去绑你过来！！！【生气】【生气】【生气】

沈昭月只觉得脑神经突突的，太阳穴疼得要命。洛芷璃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威胁完全是因为她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19：02

『Moon.』：会去的。现在出发。

洛芷璃这才消停下来，乖巧地回了两个可爱的表情包。

说是现在出发，姿势却半点没动，反而戳进了顾雪意的聊天框。

19：03

『Moon.』：？

『F.顾雪意』：。

沈昭月眉川骤起，直觉告诉她——顾雪意很不对劲。

她盯着“。”良久，拨了通电话过去。

“你怎么了？”

顾雪意静默少顷，故作轻松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

沈昭月才不信她的鬼话，秉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揭穿道：“能解决怎么不去晚宴。”

“不想去，”她似乎还在床上，声音好似从被子里闷闷传出，“别费心去查，过几天告诉你。”

她太了解沈昭月了。心软又悲悯的神，绝不会对她坐视不管。

同样的，沈昭月共情顾雪意八成。生意场上荆棘丛生，却难以牵制她一往无前的步伐，只会让她如逆水行舟，越挫越勇。偏偏在某些事上，她执念太深，一点波澜便能让她如陷沼泽，动弹不得。

“嗯。”沈昭月的心中已经有了十拿九稳的猜想。

“挂了，一会儿来喝酒。”顾雪意知道她没空也不喜酒，故作此言缓和氛围。

沈昭月笑骂道：“洗洗睡吧，一会儿梦里喝。”

“穿蕾丝吊带来。”

沈昭月的耳廓一阵躁热，“这和裸着一样羞耻。”

“裸着？那再好不过了。”顾雪意将手机放在枕边，闭上了眼睛。

沈昭月一阵失语，“你要不去夏济堂检查一下耳朵呢？”

顾雪意轻笑着调侃道：“还没结婚呢就给人家做宣传，结了婚不得被骗得底裤都不剩？”

还不待沈昭月回答，她灵光一闪，霎时睁开眼坐起身，抓过手机激动地探听八卦，“你不会真连底裤都不剩了吧？”

沈昭月：“……”

见沈昭月不答，她好奇地追问道：“诶？夏辞暮一夜几次啊？是不是真像那些霸总小说写的一样，一夜七次？”

沈昭月脸皮薄，清醒状态下真听不得这些，“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时间不早了，我要去芷璃那边了。”

她这模样惹得顾雪意咯咯直笑。

沈昭月逃也似的匆匆挂断电话。

绯红从捂着的脸向四周蔓延，属耳尖最深。她整个人宛若刚从温泉走出，全身上下冒着各种热感，酥麻的、躁灼的、焦胀的……

沈昭月踩着点进场。恰巧洛芷璃站到台缘要往中心走。

那举手投足间气质贤淑的女子哪还有半点孩子气？

洛芷璃只一眼便瞧见沈昭月，登时笑开了花。她边调整话筒边收敛笑意，向外人展露客气又疏离的笑容，“感谢各位来宾赏脸参加第五届时装设计交流晚宴，我是本次晚宴的主理人洛芷璃。接下来，请容许我为大家介绍晚宴流程……”

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室内流淌，优雅清泠，像是一曲小提琴独奏。

“现在，我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沈昭月配合地带动众人鼓掌。

下了台的洛芷璃尚且能保持淳韵世家的端庄大方，到了沈昭月身边，就又变成了灵动的金丝雀，叽叽喳喳。

她牵着沈昭月往甜点区走，一脸骄傲地说道：“昭昭！昭昭！我跟你说，那些糕点是我亲自精挑细选的，都好好吃的！”

沈昭月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好好好。我们小璃啊，最棒了！”

她端着盘子，洛芷璃则一个劲地给她夹吃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好吃！”

沈昭月看着堆聚成小山状的糕点，一阵汗颜，连忙制止她的动作，“好啦，太多了。不能浪费，吃完不够再夹，好吗？”

“好。”洛芷璃点点头，叫来服务生帮忙端到桌上，又让人现榨了两杯柠檬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