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晚这一觉睡得极好,再次睁开眼已经到了中午,窗帘极力遮挡住了欲要闯入屋子的光,她缓了会儿,一把拉开窗帘。
太阳光一下挤进了屋里,鹿晚在阳光下伸懒腰,终于下了床。
踏出这间屋子,鹿晚瞬间体会到了温度的差异。
祝晚棠在客厅那张旧沙发上抱着书抬起头,将放在桌上的塑料袋拿了起来,递给鹿晚,“洗漱用品。”
“今早买的?”
“嗯。”
祝晚棠从她身后绕进卧室,拿着遥控器关了还在运作的空调。
鹿晚在洗漱台前拆开了塑料袋,新买来的牙刷牙杯和毛巾,这一套完全都是粉色的。
她对比了一下放在一边祝晚棠的洗漱用品,叹了声,完全不懂这小孩的用意。
“不应该啊。”她嘀咕了声,慢慢开始洗漱。
鹿晚觉得祝晚棠大概弄错了什么,暂且将时间往前拨十一年,鹿晚知道高中的她比较无趣,不管是穿着还是用品,都是极为简约的,洗漱台上属于祝晚棠的用品也昭示着这一点,绿色条纹的简约塑料杯,这才适合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少年时的衣服在身上并没有太过不合身,鹿晚试着想象少年自己的神色,模仿了一下。
她想,若将头发剪短些,再将这一头发色染回来,穿上校服出去都不会被认出来。
这是肯定的,毕竟她本来就是祝晚棠,只是年龄大了一些而已。
“奶奶包了饺子,你要吃几个?”祝晚棠关上空调后换掉了睡衣,站在门口问。
“十五个?”鹿晚不太确定,“你要吃几个?”
祝晚棠回她:“十个,我不饿。”
“奶奶去店里了?”
“嗯。”祝晚棠没走,“包完饺子去的,我陪奶奶过去了一趟。”
鹿晚还在刷牙,从镜子里跟站在门口的祝晚棠对视,说:“煮三十个吧,我们待会儿一块过去。”
“好。”
祝晚棠没再打扰鹿晚洗漱,去厨房里数了三十个饺子,开火烧水,等水烧开了,将饺子放进去煮。
她看着剩下的将近三十个饺子,找袋子包好放进冰箱里,夏天这个季节东西容易坏,不能在外边摆太久。
饺子还没熟,鹿晚已经先洗漱完了,祝晚棠站在厨房门口,没让鹿晚进来。
“饺子还要等几分钟,你先换一下衣服?”她看着鹿晚身上的睡衣,“裙子没洗,挂在阳台上了。”
“衣柜里的衣服,你随便拿。”祝晚棠没打算自己给鹿晚找,她现在的衣服也是鹿晚过去穿过的,都是一个人了,没必要费劲。
“你就不怕我翻你东西?”鹿晚挑眉,故意道:“说不定你床下,柜缝里藏的有东西。”
祝晚棠没动,面色变都没变,翻了翻锅里正在煮着的饺子。
“嗯。”她拿着勺子,“你找吧。”
“无趣。”鹿晚评价了一句,踩着拖鞋往屋里走。
锅里沸腾的开水冒着泡,饺子被沸水顶着在水中晃动,祝晚棠握着锅勺的手力气松了些,轻叹了声。
她知道鹿晚的话是故意说的,她没有往床底下塞东西的习惯,衣柜里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根本没什么怕鹿晚翻的。
再说,哪怕她真有点什么东西,鹿晚肯定也知道得清清楚楚,根本就藏不住。
紧张的话,那是因为她想到柜子抽屉里的贴身衣物,就算鹿晚是未来的她,祝晚棠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鹿晚只是去找衣服,也不会去翻抽屉就是了。
很快,锅里的饺子熟了,祝晚棠先将奶奶那份单独捞出来装在盘子里晾着,又盛好了她和鹿晚的端到餐桌上。
犹豫了一下,祝晚棠还是准备了蘸料。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祝晚棠肯定不会多此一举,奶奶喜欢蘸料,祝晚棠倒是觉得可有可无,但今天鹿晚在,没有蘸料的话,就显得有些单调了。
正因为鹿晚是她的以后,祝晚棠才敢肯定这一点。
奶奶包的饺子和熟悉的蘸料,因为她经常吃,这是她的家常便饭,这才不觉得特殊。
可鹿晚不是,她离开了这座城市,就算记得蘸料的配方,大概也是不一样的了。
果然,坐在桌前的鹿晚难得安静了下来,神色满是怀念。
祝晚棠坐在对面悄悄观察着,“都是素馅的,奶奶说过两天我们一起包肉馅的。”
她一副没发现异常的模样,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
“好。”鹿晚笑了笑,夹起饺子放在蘸料里滚了滚,而后塞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和浓烈的酸味充斥在口腔里,怀念的同时心中也泛起了一阵酸涩。
鹿晚看着低头安静吃饭的少女,想到了昨晚三人一块吃饭的场景,昨天她好像提到了饺子,所以……
这饺子是奶奶特意做的吗?
鹿晚觉得眼眶有些酸,也有可能是她想差了。
对于奶奶来说,她就是一个借住在这里的外人,不是她的孙女祝晚棠。
“面汤。”
祝晚棠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盛了两碗面汤过来,摆在鹿晚面前。
“谢谢。”鹿晚抬起头时,已经压下了原本不对劲的情绪,不能让人察觉出一丝异样。
祝晚棠摇头,“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似乎预料到鹿晚会问她,祝晚棠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不用和自己道谢。”
鹿晚终于笑了起来,端起祝晚棠给她盛来的面汤吹了吹,夏天散热慢,瓷碗的温度有些烫,鹿晚只稍稍抿了些,“嗯,你说得对。”
闻言,祝晚棠也跟着她露出了笑意。
她想到了昨天晚上,两人对话中突然陷入了沉默,祝晚棠很少做梦,一直以来都保持良好的睡眠和作息,可昨晚,她却迟迟难以入睡。
她知道昨晚在里面的人很晚都没睡,至于自己是如何睡着的,祝晚棠并不知晓,但她清楚自己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好,一整晚都在做梦。
在梦里,她一直追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而那个人,好像是……鹿晚。
少年自己的笑突然映入眼中,鹿晚有些被晃了眼。
祝晚棠真的像一个闷葫芦,很快就又收敛了笑意低下头吃饭,甚至都没将目光再抬上来。
鹿晚故意道:“祝祝,你该多笑笑。”
祝晚棠动作一僵,刚夹起的饺子落进碗里,垂眸:“该去给奶奶送饭了。”
“祝祝,你耳朵红了!”
鹿晚坏心思提醒不敢抬头的姑娘,非要看着对方缩起来才满意。
“不过——”鹿晚低声又诚挚道:“还是要谢谢祝祝。”
她的手落在椅子上,大拇指腹轻轻摩擦着椅子边缘的一处,这里有一个缺角,因为被人磨得太久而变得光滑,这是祝晚棠的专属位置。
鹿晚无法在记忆里寻出确切的那一天了,她只记得这个椅子上的缺角是小时候的她拿手工刀弄出来的,甚至还划伤了手指,后来就习惯了这个位置,这个椅子。
昨晚的她坐在对面的位置,而今天,少年的自己却将这个位子让了出来。
祝晚棠比鹿晚吃饭快,注意到鹿晚不再看自己,才敢悄悄将目光往鹿晚身上投过去。
她在心里轻叹,明白鹿晚定然是看出了她的意图。
祝晚棠并不是特别会隐藏的人,她自认为已经做得不是那么刻意了,可还是被看了出来。
这也没办法,鹿晚毕竟比她年长了十一岁,能轻易看出自己的意图并不意外。
祝晚棠小心翼翼的视线还是被鹿晚发现了,可她总是先鹿晚一步移开视线,任凭如何都不肯跟对方对视。
被发现了没什么,只要她不承认就好了。
祝晚棠偷偷想着。
在连续三次被躲开视线后,鹿晚终于将碗里的饺子全部吃进了肚子里,笑着道:“小小年纪,手艺不错嘛。”
她夸得太过刻意,祝晚棠欲要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住,故意道:“我煮了饺子,你呢?”
鹿晚缩在椅子上,面色大惊,演道:“你要让大明星自己洗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昨晚,你洗过。”祝晚棠不为所动。
“昨晚奶奶还在!我是客人,况且有奶奶在,我怎么能让奶奶动手。”
“嗯。”祝晚棠认真建议:“那你只洗自己的。”
鹿晚抱胸,欲要耍赖,“我是客人嘛,小孩子没学过不能让客人动手吗?”
祝晚棠已经将所有碗筷摞在一起,准备往厨房里端,“家里有客人吗?”
说完,她抱着两人的碗筷去了厨房,打开水龙头准备洗碗。
刚刚还喊着拒绝洗碗的鹿晚却追了过来,还将祝晚棠挤到了里面,“你干吗?洗碗我们一起来嘛,说不过我就说不过,又不丢人。”
祝晚棠叹气,“我自己可以。”
“小小年纪别总叹气。”鹿晚拿沾了水的手敲了下祝晚棠的额头,接着压了洗洁精。
祝晚棠皱眉,刚准备抬手,年长者便道:“不要拿带水的手碰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水。”
“还有,小孩子也不要总是皱眉,要是以后等我回去了发现有多的皱纹,我就立马冲回来教训你,把你这辈子的丑事全抖出来!”
祝晚棠对鹿晚的威胁不理解,问道:“那你就不丢人了吗?”
祝晚棠:你说的,一定要立马回来。
啊啊啊啊,我要开始拼命赶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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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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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