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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途抱着小顾青，呆滞地站在阶梯教室门口。
“所以，你是被赶出来了？”
小顾青窝在苏途怀里，一脸戏谑。
“看起来是的。”
苏途苦笑了一下，抱紧了怀里的小顾青。
他上的是选修课，专业性并不十分强，恰好赵主任当年也是教他这个专业的老师，来给他代一节课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刚才，抱着小顾青被赵主任从教室里赶出来的时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赵主任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
“苏老师，我觉得你最近的精神状态，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啊。”
“……有哪里不一样了吗，赵老师？”
苏途身子一僵，随后转过头，有些不自然地看着赵主任。
“以前总觉得你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别说好朋友，连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今天看到你，却总觉得，你比以前更有人味儿了。”
赵主任笑着说，脸上满是慈祥。
“要是以前，你绝不可能让任何人帮你代课的，就算是你上学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缺席过任何一节课，甚至连请假都没有请过。甚至连放假都申请留校，还要参加学校里的教研活动。我可是看见过的，凌晨三点多，你还在图书馆里通宵学习，读研之后更是拼，就差睡在实验室里了。我真怀疑，你的脑子里装的不是人类的大脑，而是永不停歇的精密芯片，不然怎么会有人拼到这个地步呢？”
“但现在，你会去休息了，虽然是被我赶回去的，但至少知道要去休息了。”
“这叫什么话，赵老师，我也是人，怎么会没有人味儿呢？”
意识到赵主任并没有发现真相后，苏途轻轻松了口气，也笑了笑，回应道。
“是啊，我以前也这么想，这个学生，怎么一点人味儿都没有呢。”
看着苏途明显放松下来的眉眼，赵主任笑着摇了摇头，不禁感叹道。
“这个孩子，我看着很亲切，这几天我都没有晚上的课，要是有空，带孩子来我家吃顿便饭吧，这孩子我看着很投缘，阿琳肯定也会喜欢的。”
“好，一定来。”
苏途微微颔首，应下了赵主任的邀约。
顾青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一声不吭。
一直到苏途抱着他下了楼，回到车里，他才终于没忍住，看着苏途轻声问道。
“苏途，那个赵老师是谁？你和她很熟吗？”
“赵老师以前是我的专业课老师，以前我参加竞赛的时候是她带队，所以熟悉起来的。因为听说过我的家庭情况，所以一直很照顾我，我非常感激她。”
苏途一边给顾青系上安全带，一边淡淡道。
“她总说我很投缘，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她的女儿一样。后来我读研，导师是她以前的师弟，毕业之后被引荐留校任教，又被分到她手下，一来二去，自然就熟悉了。”
“女儿？是那个阿琳吗？你和那个阿琳也很熟吗？”
看着苏途那张轮廓分明，精致细腻的侧脸，顾青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
有关苏途现实世界的事情，他……几乎一无所知。
“阿琳？不是，那是她的养女，她的亲生女儿……”
苏途给顾青扣好安全带，直起身，坐回驾驶座上，那张向来冷淡的脸上，竟流露出了一丝怜悯。
“在多年前，刚考上大学的时候，为了补贴家用出去打暑假工，结果在下夜班的时候，却遇上了司机救驾，在回家路上，被撞死在路边。”
车内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
“那，那她的爱人呢？有女儿的话，应该是结婚了吧？”
顾青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的爱人也死在那场车祸里了，那天就是她爱人去接下夜班的女儿，两个人都没逃掉，全都没回来。”
苏途摇了摇头，面上惋惜之色更甚。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从那之后就将全部身心扑在学生身上。阿琳是她后来收养的女儿，据说是认识的人的遗孤，意外发现故友去世，女儿流落福利院，她于心不忍，所以把人收养了回来。”
“那还是个小女孩儿呢，才上初中，比我小十几岁。你不用担心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关系，说来她其实还挺讨厌我的，每次我受邀去赵主任家做客的时候，她都偷偷往我的饭里撒盐，吃得齁咸。”
说到最后，苏途竟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哟，苏老师你也有被小女孩讨厌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见苏途放松下来，顾青也笑眯眯地看着他，揶揄道。
“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去赵老师家做客吗？我不会也吃到齁咸的饭吧？”
“谁知道呢。”
苏途轻松地笑了笑，发动了汽车。
他带着顾青，离开了学校，往市中心疾驰而去。
虽然在学校里有宿舍，但在没课的时候，苏途还是会回家住。
他在市中心临近商业区的地方买了一套高层loft公寓，当顾青走进去的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苏途，你这……真不是样板间？”
看着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生活气息，按理来说只会出现在卖房广告宣传页上的装修，顾青都要陷入自我怀疑了。
难怪赵主任说你没有人味儿啊！谁家好人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还只是样板间啊！
“我对住没什么要求，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了。”
想想顾青那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宿舍，再看看自己这个样板间公寓，苏途心里难得生出点不好意思来。
顾青没理他，自顾自蹬掉脚上的鞋子，光着脚走了进去。屋子里铺了木地板，虽然现在气温不低，但走上去还是感觉有丝丝凉意顺着脚底爬上来。
他像是刚到新家的小猫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巡视了一圈领地，顺便嫌弃了一下苏途非黑即白的衣柜品味，然后回到了苏途身边。
“你这里只有一张床？那晚上我还是和你睡？”
他拽着苏途的裤腿，扬起脸问他。
“昨晚不也是和我睡的吗？今天不乐意了？”
看到小顾青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苏途觉得自己心都软下来了。
“当然不是！我就是不明白，不明白……”
见苏途低头看他，顾青咬了咬牙，还是将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
“你既然在现实世界愿意和我睡一起，那为什么在时间塔里，不肯和我去住双人宿舍？”
“……那是另一码事。”
苏途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在顾青气急败坏地拽他的裤腿时，他突然弯腰，像是抱猫一样，将小顾青从地上一把捞起，然后重重地砸进柔软的沙发里。
“我累了，要睡会儿，你别吵我。”
他闭着眼睛，摸了摸顾青的头，然后把他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喂！你要睡就自己睡啊！抱我干什么！”
小顾青一脸懵，想下来，但又怎么都挣脱不开苏途的怀抱。
这里可不是时间塔，还能让他用什么道具技能，这里是现实世界，而在现实世界里，他这样弱小的身躯，根本无法从一个成年男性的怀里挣脱出来。
苏途没有继续和他说话。他只是抱着小顾青，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下来，陷入了睡梦之中。
顾青没有再继续吵闹。他趴在苏途的胸口，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后，最终别别扭扭地把脸埋在苏途的颈窝里躺了下去。
“好吧，今天就当是我让让你，准许你抱着我睡。”
闻到苏途身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顾青嘀咕了一句，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真的想和我睡，搬来一起住就好了，真是的，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苏途，我真的搞不懂现在的你到底在想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