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关云川,江浔并不陌生,关云川曾经是他和凌笑共同的经纪人。为人圆滑世故,平时做事滴水不漏。
他出事以后,这个人就迅速地跟他撇清关系了,并站出来代表公司说对该事情并不知情,一切都是艺人的个人行为。
两个人就闹掰了,连联系方式都没留下。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份铁证,没准关云川手头上真的有。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帮我约他出来见面?”
凌笑连忙翻自己的微信,他跳槽后,跟关云川也没什么往来了,上一次发信息还是过年时候的群发信息。
他尝试着在微信上跟对方打招呼。一个红色感叹号亮起来。
被拉黑了?他一脸问号。
他想了想,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云川的电话和家庭地址发给江浔,“我联系不上他,你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些信息找到他。”
“OK,谢了。”
“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他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江浔挂断了电话。
江浔尝试打给关云川却一直打不通,隔了几个小时后再拨还是不通,思来想去,决定按照凌笑给的地址上门找人。
凌笑给的是关云川老家的地址,他老家在隔壁市下面的一个县城,他们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了他家。
现在是傍晚时分,日头西沉。
这是一栋自建的三层小楼,外边贴着白色瓷砖,铁门上还贴着新年时粘贴的对联,下半截还被撕掉了。从新旧程度来看,建好有一二十年了。
每层都有阳台,种了花,二楼阳台上是一株三角梅,枝干粗壮,极其旺盛,花开得极好,他们站在底下的时候,感到阵阵清凉。
他们站在树荫底下打量着这栋小楼,没看到有人的迹象。
他扭头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条街附近都是居民楼,街上没什么人影。
有个大婶从旁边走过来,他们本来没放在心上,却见这大婶径直走到关云川家门口,然后警惕地盯着他们。
“你们俩在这做什么呢?”
看样子她跟关云川认识,江浔看了苏辞一眼,主动往前一步,自我介绍道,“阿姨您好,我们是关云川的朋友,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他,他在家吗?”
“你们是他的朋友啊,他不在家,他前段时间说,自己要出国几天,还给了我一把要是,让我每天上门帮他喂猫呢。”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大婶摇摇头,“只说过几天,没说具体什么时间。”
昏黄的路灯下,他们二人站在花下面面相觑。
“那是我们来得不巧,就不打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
走出这条街,他们在路边停下来,互相看了看。
“我们接下来去哪?”明明就快找到线索了,现在直接“啪”地一下断掉,苏辞难免有些丧气。
“饿了没?”
苏辞点点头。
“走吧,先找个地方吃饭。”
他们在附近随便找了个苍蝇馆子。
华灯初上的夜晚,他们一起坐在路边,时不时有补课放学的小孩和下班的社畜路过,人来人往。
店里的客人也很多,热气腾腾的厨房里,老板忙而不乱。摊位上是木头的折叠桌和小板凳,江浔直接往那一坐,就看到苏辞拿纸巾反复擦着凳子。
“你平日里是不是没来过这样的馆子?”看他这么认真,江浔笑道,“要不换一家?换个干净一点的馆子?”
“没事。”苏辞摇摇头,“是没吃过,正好尝尝看。”
江浔想了想,动作利索地拖掉了自己的外套,里面是个白色的无袖背心,然后把苏辞拉到一旁,然后把自己的外套放到椅子上给他垫着。
苏辞愕然,站那看着他,“这是干什么?”
“刚刚有个车从路边开过的时候,泥溅上去了。”他用手指了一下衣角的位置向苏辞示意,然后解释道,“脏的那面铺底下了。”
苏辞在他对面坐下。
“别看这种苍蝇馆子卫生不咋的,也不起眼,一般味道都不错。”
看着他熟练的拿餐具,拿开水烫碗,苏辞好奇问道,“你平时经常在这种环境吃东西吗?”
“像我这样的人,还是更适合这样的环境。”
看他这么自嘲,苏辞下意识反驳,“不是的……”
江浔笑笑没说话。这里靠近A市,口味也差不多,都是酸辣口的。江浔参照着两人的口味,点了三菜一汤。
味道确实不错,但是吃着吃着,苏辞没忍住叹了口气。
出发的时候兴高采烈的,现在碰壁了就灰头土脸的,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江浔没忍住戳了戳他的眉头。
安慰道,“先回去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
“回去的话还要再开两个小时,不如先找个酒店歇一晚。”
“也行。”江浔同意了他的提议。
在这个县城里也没有五星级酒店,他打开地图软件搜了一下附近的酒店,找到一家三星的,然后拉着他走了。
前台小姑娘接过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证,“要一间大床房是吗?”
江浔正在打量酒店的环境,闻言回过神来,知道她想多了,拒绝道,“不,两间单人房。”
酒店的装潢看起来还挺新的,一应设施俱全,应该刚开业没多久,豪华程度一般,江浔接过房卡,自己拿了一张,另一张递给苏辞。
洗了个澡,江浔打算找苏辞商量一下明天的行程。
他走到隔壁的房间,敲了敲门,微弱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门内没有其他动静,然后传来闷闷的声音,“没,就是有点困了。”
江浔摸不着头脑,但隔着门也不是不能说,他靠在门上问道,“明天几点回去?9点你能起得来吗?”
“可以。”
他的音量很小,听起来不太清晰。
江浔想了想,觉得不对劲,“苏辞,你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门内,苏辞正看着自己脸上的红点发愁,可能是酒店的卫生做得不太到位,他很少住这样的环境。
苏少爷这辈子住过最简陋的环境,大概就是今天了。
江浔家里虽然条件一般,但是干净,而且这是他喜欢的人,爱屋及乌的情况下,他看江浔家里的摆设都带了滤镜。
出来外面,真住这么简陋,他就处处不自在了,甚至身上开始出现过敏的症状。
他走到门后,连忙大声答道,“不用了!我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行,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对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就在隔壁。”
江浔拗不过他,回房了。
过了会儿,江浔又来找他,苏辞在门后支支吾吾地拒绝。
江浔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找服务员要了苏辞房间门的房卡。
“嘀——”的一声,他打开房门,只看到一个裹在被子里的蚕蛹。
也许是因为太过匆忙,葱白的小腿部分没盖上,显眼地留在外面。
苏辞用被子捂住脸装死,不想让江浔看到自己变花的脸,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江浔,我……”
江浔觉得好笑,但为了照顾某个人的面子,没有笑出声,他环顾四周的环境,猜测道,“是过敏吗?”
“对。”
“症状在脸上?”
“蚕蛹”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得到确切的答案,江浔也安心了,至少不是其他的问题。
但过敏也不是小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叮嘱了苏辞一句,然后到大堂找前台要了两个未拆封的口罩。
“不在这个地方待了,我们先去趟医院,然后回家。”
他拍了拍被子,然后把口罩放在旁边,自己到房间外边等他。
关门的声音响起,苏辞探出头来一看,室内只剩下自己来。
他社死地带上口罩,换好衣服走出来,去医院开了药,然后两个人连夜驱车赶回市区。
原来的住处已经被狗仔包围了,上次苏辞差点受伤后,他们索性就搬出来了,这几天都是住的酒店。
他们开车回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坐电梯上楼。
已是深夜,电梯里就他们两个,苏辞带着口罩,低头眼神闪躲。
江浔觉得好笑,但还是配合他,假装不看他。
苏辞通过反光看到他在低头看手机,松了口气。
第二天苏辞的症状好很多了,不过他还是坚持带着口罩。
大早上,江浔就过来找他,说自己约了另一个可能手里头有证据的人,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苏辞一头雾水,不过肯定要去的。
等到了约定的地点,才发现竟然是他也认识的人。
环境优美,安静的咖啡厅里,他们三人一桌,苏辞靠着江浔坐下,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今天因为过敏,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带口罩。
江浔是昨天晚上突然想起来这么号人的,他后来还去百度了一下这位“李天”的履历。
资料显示,他退圈那年,盛瑞当时的老板因为税务问题进去了,公司被收购,这位正好也是在入职盛瑞的,是新老板招的人。
没准手头上真知道点什么。
他们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势,两两相望。
李天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长相儒雅随和,说到专业上的事情头头是道,一副十分专业的样子。
见面后,他主动打破了沉默,自我介绍后,开门见山,说自己手头上确实有证据,而且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多。
“哦,不知道李先生有什么条件?”
李天在回答之前,看了苏辞一眼,然后开口,“我的条件跟之前一样,不知道江先生是否有复出的意愿?”
江浔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低头假意喝咖啡思考,其实从入座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剩下的两人。
他心中一直有疑惑,直到这次见面,才确定下来。
他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如果我的回答跟之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