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助半晌开口:“那您是……”
听他语气,似乎是真的搞不懂沈书语的意思。
沈书语赶紧解释道:“我没什么意思。”她表情略有天真地询问道,“陈助理,你如果告诉秦总,那人会是什么下场?”
沈书语虽然不喜秦业诚,但却笃定他会为自己撑腰。这种感觉令她尴尬,他们原本就不熟,而且那日闹得不算愉快。
那次出差,秦业诚支开陈助,教她如何拒绝劝酒,她当时直觉得这人语气狂妄自大,所以毫不留情反绝了他。如今想来秦业诚说得也没错,她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家世背景,在公司里藏着掖着,出去公司也就没什么必要。
若是在危险面前,那点儿矜贵又算得了什么?
可这道理,前几天的沈书语都还没搞清楚。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怼了秦业诚,如今反思倒也不是对他有愧疚,就是刚才说错了话,生怕他会给部门同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了,凡事都要他来庇护,那不是更应证了同事们的话。
陈助却道:“沈小姐,这是我的职责。”
沈书语眨了眨眼睛:“我也在你职责范围内吗?”
陈助理点头:“是的。”
沈书语神色寡淡,恍若无事般拍拍陈助理肩膀:“那你就听我的,不听我的以后什么都不向你汇报。”
陈助理忙说:“沈小姐,您别难为我。”
“在公司还是叫我名字吧。”沈书语说。
陈助理颔首:“好的。”顿了好久也没能叫出那声沈书语,只好说,“沈秘书。”
沈书语有些不明所以。
感觉这个称谓怪怪的。
沈书语跟随陈助理进入那天她无意间闯入的充满科技感的电梯口,空气仿佛比别处都要冰冷几分。
不过电梯门划开的下一秒,阳光便铺满面,映在眼前盈盈晃动,令她有过一丝儿眼晕。
办公室里,秦业诚正在研究挂在墙上的靶子,阳光落在他肩上,在他身后的地板处拉下长长阴影。他穿一件修身白色衬衣和西装裤,衬得他身型极好,他应该是对自己身材很有自信的,不知为何沈书语忽然就有了这种想法。
陈助先敲门,却并未让沈书语进去。大约过了五分钟,她才和陈助换了位置。
沈书语想,陈助大概是已经将她和同事不合的事情告知了秦业诚,但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她又不怕了,也许秦业诚并不会替她撑腰壮胆。
门被关紧,沈书语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秦业诚忽然扭头:“会射击吗?”
沈书语看见办公桌上搁置的实弹射击木仓,微微皱起眉毛:“会一点儿。”她不知道秦业诚水平如何,万一玩得不如他岂不是自找讽刺。
秦业诚:“来试试。”
沈书语没说话,自顾自走过去,拿起射击木仓,低头瞧见标在地上的一条横线,心说还挺专业的。她摆好姿势,秦业诚就站在距离靶子一米远的位置,那是极为危险的距离,可她二话不说放了一木仓,而后再次上膛。
秦业诚瞧了一眼,十环。
他挑眉道:“再来。”
“砰——”
沈书语仍没吭声,不出意料的,这一次还是十环。
秦业诚说:“看不出来。”
沈书语放下木仓,挺了挺胸脯,缓缓道:“小时候我爸给我请了几个老师,教我一些体育活动,锻炼身体。”
秦业诚像是很有兴趣:“哦?都有什么?”
“射击、羽毛球、高尔夫、游泳、马术。”沈书语说,“这些我都学过。”
秦业诚抬起脚走来,停到她对面,居高临下道:“哪个最好?”
沈书语想了想说:“羽毛球吧,我还得过奖。”
秦业诚拿起那木仓,眼底神色看似有种轻浮意味,他不紧不慢地说了声:“你来教教我。”
沈书语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圈套。她才不愿和他有过多交流,没必要的情况下,话都不要说才好。
沈书语虽然会的项目不少,但却不怎么会教人,她将木仓后端搭在薄肩上,一边调整姿势一边在心里整理措辞。总算想好如何开口,谁料他忽然压低身体,无限靠近她的耳侧,声色沙哑低沉:“看哪儿?”
沈书语顿时脸色涨红,心跳加速。她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可能是房间阳光大好,气温过高了。
秦业诚侧过脸,气息拂在她脸上,要笑不笑地催促她:“这里、还是那里?”
沈书语浑身发麻,从他气息触碰到的那处为中心,像涟漪似的向外泛滥。她的后背覆来一层温热。
“看十字。”她定下心绪,轻言细语。
秦业诚却一如既往,用指腹摩挲着她细嫩指尖,包裹、覆盖、扣紧——
“砰——”
不出所料,还是十环。
沈书语轻声:“你这不是会吗?”
秦业诚却说:“刚学的。”
沈书语于是不再多言,若再继续对话,便要朝吹捧或是夸张其方向奔去,可那并不是她想要效果或者气氛。总之,只要秦业诚不主动搭腔,她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她从他粗砺的掌心中将手指抽离出来,秦业诚一边看着她,一边说:“还是你教的好。”
沈书语硬着头皮听他说这话,好似再不奉承一句就是自己的不是,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说了句:“秦总这样说,倒是显得我不会做人了。”
秦业诚将木仓放在桌上,轻笑一声:“所以才会被人给针对,还故作姿态的,要替人隐瞒。”
沈书语愣了愣:“陈助都和你说了?”
秦业诚:“这是他的工作,还是你觉得在众诚你比我更有权威,能让他心甘情愿听你的。”
沈书语闷着一口气。
秦业诚又说:“你得认清自己有多大本事。”
沈书语听得直想辞职,她从没工作过,更不要说遇到如此烦人的上司,能力不强是因为她小白,情商不够是她素日里也没有需要左右逢源的场合。
她沈书语,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主动抛来交好的橄榄枝,何须她自己开口。
“其实没什么的。”她说。
本来就没多大的事儿。
秦业诚坐到那办公椅上,姿态随意地向后一躺,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慵懒散漫。
沈书语被他看得心里不舒服,但她暗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秦总,我想了想,认为你说的对。”
秦业诚打鼻腔里冷哼一声,颇有种傲慢姿态。
“哪句话对?”
沈书语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上次说了,要我再遇到不怀好意劝酒的男人,让我直接泼回去——”
秦业诚却打断她:“此一时彼一时,你既然脾气好,又反应慢,能受下来,也不是不行。”
沈书语诧异:“您怕我掌握不好分寸?”
“我看你这温吞性子,也就在我面前硬气点儿。”秦业诚一语道破天机。“连同事都能排挤你,你还不好意思反击。”
沈书语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心思动荡,却没有出声。
她向来如此,理亏时不愿出声。何止理亏,她就是一个不爱与人计较的性子,那日出差制片人举止轻浮的行为她都忘了个大概,唯独对秦业诚避之不及。
秦业诚不屈不挠:“你也就是仗着自己姓沈,真要是出去了众诚大厦,摘掉原生家庭的光环,会摔得更惨。”
沈书语刚要反驳,他又说道:“以后再与人相处,要做到时刻保留。你在人事部,和一群京漂的小姑娘共事,你要做的是什么,是隐藏,一天天背着大牌包招摇过市,一个包顶她们几年工资,她们不议论你议论谁呢?”
沈书语心道: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秦业诚喋喋不休:“我刚从学校出来那会儿,为了出人头地,跟在人后面从来不会抬高自己身价,该点烟点烟,该敬酒敬酒,年轻是资.本不假,但你得有实力,旁人才会高看你一眼。”
沈书语无奈了,她看这人现在倒是不低调……
她一句话也不想听,也确实做到了左耳进右耳出。
秦业诚抬起手理了理衣领,似乎是得不到回应自己也感觉到有一丝无趣,他起身,走到人面前,“这样吧,你以后就跟着陈助,给我当秘书。”
沈书语瞪大眼。
秦业诚看着她:“怎么?”
沈书语心道:原来把我叫来数落一通,就为了这个?
“我能拒绝吗?”沈书语抿了抿唇,自以为合情合理道,“我没给人做过秘书。”
秦业诚果然一脸鄙夷。
沈书语顺应他方才的话讲下去:“你说的对,我在人情世故方面有所欠缺,所以还是待在原部门,好好学习如何交际。”
“没必要。”秦业诚打断她,自上而下地看了她一遍,“那里不适合你待。”
沈书语:“?”
“不愿意?”秦业诚语调生冷,一眼看透她心思,“不愿意去找你爸。”
沈书语盯着他自以为是的脸,“那我下周一上岗吧。”
“不行。”秦业诚冷哼一声,慢慢收回视线,“周六加个班,跟我赴个场儿。”
沈书语:“……”
“不服?”
“……”
哪方面不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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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