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下午的物理课能不能跟早上的语文课换一下?”
高考放假前的最后一天课,偏偏只有徐舟摇的物理课被排在了下午,他看了看课表,班里的几名任课老师只有找李擎云换课课表才不冲突。
徐舟摇说:“我下午有点事情,要请假。”
“跟语文课换啊?”李擎云推了推老花眼去看自己的课表,隔了十多年,他做事是越发不紧不慢的了,随口一句话就给人一种资历深很深的压迫感。
徐舟摇上学的时候还没大没小谁都不怵,他现在跟李擎云讲话是要多老实有多老实。毕竟是曾经的学生成了同事,李擎云对他总有些“特殊关照”,在学生看不见的地方,他这个新人老师被骂的次数课不少。
李擎云现在不止教10班,还有另一个班要带,见课表没冲突,点了一下头:“那行的。”
陈主任正巧过来办公室发这次月考的成绩单,见徐舟摇站在李擎云办公桌旁,便走了过去,把总分、单科和平均分排名的直至成绩单递给徐舟摇,说:“这次你们班考得不错,自从你接手之后,成绩总突破历史新高。”
李擎云也拿到一张语文单科成绩,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不过徐舟摇啊,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少跟学生玩那么好,到时候谁都敢骑你头上来……”
徐舟摇:“……”
又开始了。
徐舟摇翻看了一下各科成绩和总分,每一门都在进步。
路过办公室门口的三俩学生正在跟好友聊下午放学的事情:“我现在是一点课都听不进去了,一想到假期有五天我就激动得想快进到放学。”
估计他班里那些学生也无心听课,行吧,总不能他下午自己请假留一班学生在这里受苦。
陈主任在办公室分了一圈成绩单,正准备出去,徐舟摇走上前搭上他的肩,说:“老陈,我在想这次我班考这么好,是不是应该给点什么奖励?”
“奖励这种事情你班主任觉得就好了。”
“是吧,我也觉得该奖励,要不然,提早半天让10班放假出去玩?”
陈主任停下脚步:“你这样对别的班不公平。”
“事事都追求公平,那三中就不用分重点班了。”徐舟摇道理一套一套的,“之前我班里两个学生冒雨回来学校搬书你还特地在国旗下表扬一下,激励学生多做好人好事,考得好能多放半天假,可比奖励一支学校的钢笔有吸引力多了。”
陈主任:“……”
陈主任:“不是学校规定的放学时间放学生外出,出意外就算是学校的,你怎么保证学生的安全?”
“我来负责就好了。”
“你们新老师都太想当然了,安全问题不是一句‘我负责’就真的负责得起的。”陈主任摇摇头,“你像之前一样让他们在班里开联欢晚会都行,外出是绝对不允许的。”
徐舟摇一直缠到教导主任办公室,陈主任斩钉截铁:“你说再多都没用,规定就是规定。”
结果就是,徐舟摇在教导主任办公室跟他唠了半个上午,凯旋而归。
-
见面地点约在了一家西餐厅,徐舟摇挑了很久才挑了这么一家看起来很有格调的地方。
原本约的是十二点的中饭,但宋清话早上给他发消息说最近快高考了很多客人定花束,温寻一个人忙不太过来,或许会迟到,约会时间便推迟到下午四点过后。
徐舟摇下午两点左右陪同班里一帮闹腾的兔崽子出了校门,就到这里了,咖啡续了第二杯,四点过半,宋清话依旧没到。
挑选的位置在窗边,头顶有玻璃水晶灯,窗户外是马路,路肩上走着一群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
徐舟摇低头搅了搅咖啡杯里的拉花,把它们搅到破碎,听班长报备过的行程——先去游乐场,再去吃烧烤,因为他给报销其中一项活动,据说还立志把他吃垮。看来现在是从游乐场出来赶第二场了。
徐舟摇再抬眼的时候,那群白色校服的学生各个跟长颈鹿似的看这边,他抬手跟他们致意了一下。十几个学生一个接一个跟他挥手,回都回不过来,到后面徐舟摇只是神色淡淡地抱臂看着他们,一副别给我搞幺蛾子的表情。
窗玻璃外阳光正好,红灯跳转为绿灯,被挡在马路另一面的学生也走到了对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几乎每个人都跟他打招呼,然后灿然一笑,跟刚到来的夏天一样生机勃勃。
他垂眼,将白色拉花和褐色的咖啡彻底搅碎融合在一起。
有些人的夏天才正开始,漫长无尽头。
而他的夏天……
“那些高中生是……”
宋清话从进餐厅起就注意到外面那群起眼的学生在看徐舟摇这边。
徐舟摇看向对面,解释:“我的学生。”
服务生见这桌客人到齐,拿上菜单来。
宋清话微诧:“你当了老师?”
徐舟摇看了眼窗外,10班人已经走远了,笑了笑:“我妈当时听到我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很震惊。”
两个人的交谈仿佛隔着很远距离,陌生又熟悉,客套又生硬。
宋清话垂眼看菜单:“毕竟以前是那么怕麻烦一个人,一个问题别人问两遍就开始烦。”
只会对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教。
上午跟陈主任要假期的时候巧舌如簧的,此刻徐舟摇却觉得自己要多不善言辞就有多不善言辞,只能问出一句很俗的:“那你呢?现在在做什么?”
宋清话的目光在菜单上停顿了两秒,才轻轻地说:“快毕业了,下半年去幼儿园工作。”
“研究生?”
“本科。”
徐舟摇很敏锐地发现时间对不上,问:“几年制?”
“四年。”
点完菜,他们把菜单还给服务生,徐舟摇直直地望着对面,试图从他的神态举止里窥探一些真相。
宋清话喝了一口开水,说:“有几年没上学,在外面打工。你呢?”
“去年毕业的。”
“嗯。”
“这次回来多久?”还走吗?
“回来祝贺温寻的花店开张,学校还有事,过两天就走了,工作在连川。”
“听说那边一直下雨?”
“嗯,一年四季没几天晴天,湿度很高。”
“你家人呢?”
服务生过来上菜,等她将食物一一摆放完,宋清话才说:“我妈妈去世了,但我知道我们家一辈子都欠你们的,她的离开并不能偿还你父亲的性命。”
徐舟摇瞳孔骤缩:“她怎么……”
“跳楼,自杀。”
“对不起,我不该提……”
“没什么,都十年了,我都没什么感觉了。”宋清话用叉子卷着意面,“她以前就产后抑郁,时好时坏,后来去了连川又怀上了一个孩子,才三个半月就没了胎心。压力太大受不了了才选择自杀,挺好的,就难受死前那几十秒,一次就成功了。”
自杀未遂被反反复复救起,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徐舟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的宋清话跟以前的很不一样,以前的宋清话是温柔的、善良的、有同理心的,现在的宋清话仿佛不会为任何事情情绪波动,就连描述母亲的死亡也神色寡淡。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博取原谅,我只是想说,让你生活破碎不堪的罪魁祸首过得再痛苦,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们只能这样了,徐舟摇。”
“结局已经不可逆了。”
回不去的,这段关系已经横亘了两条人命了。
什么都可以原谅,死亡是不可原谅的。
宋清话的一字一句徐舟摇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让他不愿接受。可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呢,他们之间只能这样了,双方都心知肚明。
意面动了一半,宋清话就放下了叉子,说:“你还吃吗?温寻店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我送你过去吧。”徐舟摇拿上手机,叫来服务生买单。
彻底没可能之后,宋清话反而不像昨晚那么抗拒徐舟摇载他一程。
高考前后花店确实很忙,温寻要一边忙着接各种订花的电话,一边还要打理手头乱掉的包装纸,宋清话上前去替她整理。
温寻跟客人挂掉电话,望了眼跟宋清话一同进来的徐舟摇,又逐一看了看两人:“你们……”
“客人定了什么样的花束?”宋清话问她。
看得出来宋清话不想多解释,温寻把记录的本子给他,说:“按照上面的包扎就行。”
宋清话很快就开始忙手头的事情,温寻见他晾着徐舟摇,只好自己出马,她走过去问徐舟摇:“你需要些什么吗?”
徐舟摇也觉得自己站在这个被花材挡的所剩无几的过道里挺碍事的,问:“需要我帮忙吗?你们好像很忙的样子。”
温寻环视花店一周,像是思考:“嗯……暂时没有,包扎花束你应该做不了,我可能也没什么时间教你。”
“那……”徐舟摇稍显局促,瞧见角落里的洒水壶,自告奋勇,“需要我给店里的花洒水吗?”
温寻被他逗笑了,说:“我早上刚洒过水,水太多会影响花期。”
“徐先生,你要是不买花的话,还是早点回去吧。”温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今天我们可能要加班,你等不了那么久的。”
徐舟摇看了眼宋清话的背影,还是选择了离开。
半个小时后,确认了徐舟摇已经走了,温寻才问刚才一直埋头包花宋清话:“还好吗?”
“没事。”
“一会儿我早点关门,我们去楼上聊聊?”
宋清话抬起头来,扯出一抹笑说:“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好的。”
温寻关闭了网上的订花通道,完成今日份的工作就提早让宋清话回去了,走出花店跟温寻道了别。
温寻送他到门口,晚上八点钟外面漆黑一片,温寻说:“看来我得联系一下让人把这条巷子装几盏路灯了。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微信。”
“好。”
这里的夜晚很安静,只有虫鸣鸟叫和自己的脚步声,宋清话走了两步,拿出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
“不是说加班吗?”
才走到小巷口,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宋清话转头看过去。
“你,你不是回去了吗?”
徐舟摇站在车门旁:“是回去了,但是没什么事做,就提早来等你下班了。”
“我已经叫过车了。”
“刚叫的?”徐舟摇刚才看他拿出过手机,“那取消还来得及。”
“你要我反反复复说多少次?你不要再来了。”面对徐舟摇,宋清话还是无法冷静地说出话,他嗓音带着颤,“我都已经答应你跟你一起吃饭了,既然饭也已经吃了,那好聚好散不行吗?”
徐舟摇感觉有车轮在他心脏上碾压过,类似的话他好像在那一年跟宋清话说过,原来当时宋清话是这种心情,绝望痛苦、茫然无措、进退两难。
“我有点累了。”宋清话绕过他。
徐舟摇拉住他的手腕,平整的皮肤上有好几道长长的突起,徐舟摇下意识拉得更紧,说:“最后一次。”
宋清话没有像哪一次一样这么用力甩开他的手,他径直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冷漠道:“快点,开车。”
徐舟摇看着自己的手,他刚刚……摸到的是伤疤吗?
宋清话,你很痛吧?
送宋清话回去的路上,徐舟摇一直沉默不语,宋清话也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临下车前,徐舟摇忽然拉住他,然后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唯一一根绳索一样把他框在怀里。
宋清话抱起来就像是那种随意搭建起来的积木,稍有不慎就会被推倒,散架,不复存在。
“让我抱一下,宝宝。”
顷刻间,所有的泪水都积聚在宋清话眼眶里,他被荆棘藤蔓包裹住的心脏开始奋力跳动试图摆脱束缚,最终只能变得鲜血淋淋。
第一次开口说话,宋清话没发出声音,他尝试了好几次,才问出一句:“可以了吧?”
“你说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别来了。”在徐舟摇松手后,宋清话毫无留念地开门下车。
钥匙,我的钥匙。宋清话找遍全身每一个口袋都没找出钥匙,身后的车子近光灯给他提供了一点亮光,徐舟摇还没走。
宋清话又摸了一遍裤子口袋,原来是塞到最底下了,拿出钥匙的那一刻,他听见身后有车门关闭的声音。
要快一点。
他尝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进孔里,温热的大手覆上来,带着他的手腕一扭,门开了。
宋清话被徐舟摇推着进家门,然后从背后被人压在门板上。
宋清话再也忍不住了,他哭着求人:“你放过我吧……”
徐舟摇只是动作看起来粗暴,其实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他先是轻车熟路地摸到门边的顶灯开关,打开,再举止温柔地将宋清话的黑色衣服撩上去。
后背全是伤,一道一道交错纵横,新旧不一,最早的因为皮肤的张力已经变得平整了,还有些高处皮肤的长条,和应该是添上不久的紫红色伤痕。
徐舟摇抬手想去触碰,宋清话在发抖,最后徐舟摇放下他的衣服再次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两个人的哭泣声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呢?
“对不起……”徐舟摇的眼泪落在宋清话的肩膀,滑进锁骨,“对不起,清话……”
“对不起,没办法在你身边……”
徐舟摇一遍遍地跟他道歉,宋清话感觉自己被汗水和泪水浸泡得要发胀了,他的嗓子闷闷地疼:“你道什么歉?”
【“你道什么歉?”】
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要还的。
宋清话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说:“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冲动上头跟你表白,也不该在那天亲你,是我那个时候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都怪我,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客厅又开始只有哽咽声。
宋清话呼吸都在发抖,他问:“那徐舟摇,你后悔喜欢我了吗?”
“我爱你。”徐舟摇侧头吻在他的脖子上,很轻的,又很长久的。
宋清话很下贱地沉溺在这个吻里不再挣扎,他说:“那就够了,喜欢不一定要告白,相爱也不是非得在一起。”
刚离开的第一年,宋清话厌恶自己厌恶到觉得他不应该有喜欢这么干净纯粹的东西,他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怎么配喜欢徐舟摇这么好的人。
直到玻璃相框被打碎,他想,为什么上一辈人的恩怨要影响他们这一辈人,所以他又重新拾起从前的喜欢,陪他捱过苦痛岁月。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自欺欺人,上一辈人的恩怨因他而起,而他到现在还一直爱这个人,简直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他这么罪孽深重的人,地狱都不敢收他。
“你该回去了吧?”宋清话出声逐客。
“让我留下来陪你,好吗?”
“你说这是最后一次送我回来了。”宋清话一点点掰开他抱着自己的手,使不上力气,一直在做无用功,“你早就该回去了,我们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你想看的也已经看到了。”
徐舟摇抱着他没说话。
“你想睡我吗?”宋清话冷不伶仃蹦出这么一句话。
徐舟摇整个人都一滞,怀疑是自己幻听了:“……什么?”
宋清话趁着他愣神的间隙,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出来,他眼睛哭得红肿,当着徐舟摇的面动作果断地脱掉了上衣。
“睡过了,总该走了吧?这样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等到宋清话把上衣脱掉,徐舟摇才意识到他刚刚看到的后背上的上只是冰山一角。
胸口、腹部、手臂全都是伤,没有一处皮肤是平整的。
宋清话朝他走了一步,仰起头,眼神里带着一股疯劲:“你是不是怕了?”
徐舟摇抬手抵住他的胸膛,疤痕在他掌心之下,他往旁边摸了一点,摸到了一颗温热跳动的心。
“不要这样。”徐舟摇很珍惜地把他抱住,恳求着,“不要这样,我受不了。”
宋清话吸了下鼻子,决绝道:“拒绝的话,那你可以走了。”
徐舟摇另一只手顺着他的手臂下滑,路过手腕处的疤痕的时候短暂停留两秒,拿过他手里的衣服重新给他穿上。
“我听你的,你不要这样了。”徐舟摇动作轻缓地拉好他的衣服,又学着他每一次一样,用黑色衣袖挡住手腕,“我现在就走,但如果你突然想见我,我会即时出现。”
徐舟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绕开他,打开门出去,门合上那一刻,宋清话转过身,迅速上锁。
他捂着耳朵蹲下来,来了,又来了。
耳鸣声和窒息感将他淹没,宋清话会强迫自己不要伤害自己,但是当意识彻底不受控制的时候,他的指甲就失控地陷进他的皮肉里。
刀,小刀呢……
宋清话跪在地上,一步都爬不出去。
不行,不可以,不要再失控了。
抑郁症发作的短暂三分钟里,宋清话感觉他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渐渐平复下来,他看着血淋淋的手臂,用嘴抿掉了那些血。
他骗温寻的,他的病没有完全好,他只是不希望有人那么用心治疗自己到头来却是在做无用功。
宋清话扶着门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耳鸣声又出现了。
这个过程会重复三次以上,仿佛有人在掐着他的脖子,又偏偏给他留了能呼吸一口的可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清话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死命地抓自己的头发,他不想再克制发作了,今天这一切都糟透了。
糟糕透顶。
第三次发作的时候,他还没有走上楼梯。怎么来得那么快,怎么不等他走上楼再滚下来,一了百了多完美啊。
接下来几天,徐舟摇确实没有再出现过,明明是自己想法设法让他离开的,到最后还成了自虐。
宋清话把包扎完的最后一束花放到桌子上,说:“好了,我中午十二点的高铁,要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清话。”温寻放下花材,问,“你真的没事吗?”
宋清话浅浅笑道:“真的没事,你不要再问了温医生,明明是你教我难受的时候要放声大哭的,结果纠结了那么多天为什么我眼睛肿了。”
幸好抑郁症患者平时跟正常人差不多,不然真的不好装。
宋清话说:“我只是跟他说开了,决定彻底放下的时候大哭了一场,我现在真的已经好了。”
温寻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去了连川那边再有什么事就联系我,一定要记住哦。”
“好。”宋清话没忍住笑,又问,“对了温医生,你的每天挑一位有眼缘的客人送花的制度后面会改变吗?”
“当然不会。”
“那我能预支一朵黄玫瑰吗?”
温寻突然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他要是再过来,就替我送给他,没有来最好。”
宋清话走到门口的时候,阳光清浅可爱地落在他身上,此去仿佛真的走在了光里。
宋清话找到高铁座位落座,在拉黑徐舟摇的联系方式前,发给他一条消息。
【宋清话】:摇摇,我们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昨天那章没来得及更新,就跟今天的章节一起二合一了,一共6400
不出意外还有两章就要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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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046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