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婉阁回北京这件事已经提前告知了木蓝,所以她过来接的机。
见到木蓝的瞬间,褚婉阁吓了一跳,她的面色凝重地仿佛刚参加完一场葬礼回来,一直到上了车,木蓝直接让思琪坐进了驾驶位去开车,她和褚婉阁进了后排。
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她必然是有话要同自己讲的,褚婉阁努力调节氛围,笑着问:“怎么了这是,天塌下来也还有高个儿的顶着呢,你瞧瞧这张脸,跟个小苦瓜有什么区别?”
往常木蓝总会顺着她的话开几句玩笑,可今天却明显和以往不同,她的脸上仿佛凝结着一层寒霜,眉宇间的疲惫依旧掩不住那抹冷峻。
褚婉阁这才收起笑脸,屏气敛息轻声问道:“你说吧,我听着的。”
“你知不知道有人偷拍了你在医院的状况,那些照片已经传到了李宙的面前,昨日急匆匆催我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之后又在公司连夜开会一直到凌晨,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跟她们联系的缘故。不管怎么样褚婉阁都是一个病人,病人就需要好好休息。
思琪在前排惊得一脚刹车踩了下去,脸色惊恐的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两个人。
急刹的惯性使然,褚婉阁的身体不由自主跟着往后仰,牵扯到胸口,顿时嘶哈嘶哈疼得直抽凉气,惹得木蓝一阵横眉竖目,指责思琪好好开车,别三心二意。
褚婉阁的震惊其实不比思琪少,她双手交握覆在肚子上,这是最近才养成的习惯动作,即使孩子已经不在,但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改过来,“怎么会?我们都没有接触过外面的陌生人,谁会偷拍我们?”
说实话,木蓝也不知道,所以她没有开口回答。
褚婉阁静了两秒,“那么告诉我,公司现在是怎么考虑的?决定又是什么?”她在等木蓝宣布审判的结果,面色已然从震惊中恢复到了平静。
“解约,赔付违约金。”
思琪大惊失色,“不至于吧?!公司这么绝情?”
褚婉阁也不能理解,这几年虽然谈不上是拼命三娘,可她也是一部接着一部的拍戏,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为公司赚钱。不过就是一个怀孕的丑闻,怎么就上升到了解约还要赔付违约金的高度?
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做法难道不应该是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先将眼下的难关渡过去再说吗?
“不用怀疑,我跟你一样的想法,并且已经极力为你争取过,但,”木蓝耸了耸肩,一脸的黯然,“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人微言轻吧,根本无济于事,李宙大发雷霆。”甚至将她捎带上一起痛骂,当然最后这一句木蓝隐了下去没有说出口。
“你出马都不行,那看来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卑躬屈膝地为自己求情了。”褚婉阁很清楚木蓝在公司压根不是她所说的人微言轻,很多事情她都是可以说得上话的。
她想了想,问思琪,“我的账户里目前可以支配的钱有多少?”如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那还不如趁早做打算,解决燃眉之急。
她的个人理财之前也都交给了思琪打理,其实她对钱财没有什么概念,反正这些年在买买买方面从来没有犹豫过,最多也就是被公司打压的那一年里,刘一蔓生怕她不够花悄悄给她转过几次钱。
思琪在心里大概算了算,“七位数应该是有的吧。”
褚婉阁转过去问木蓝:“够付我的违约金吗?”
木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真的不去努力挽回一下吗?再我看来,这根本就不至于,不懂为什么李宙的火气会那么大,你不如私下里去问问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而不自知?”
“姐姐,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就一演戏的,能上哪儿得罪他去?解约就解约吧,无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给我算算违约金需要多少,不够的话我好去筹钱啊!”
她盘算着跟闻灼借一点,跟妈妈借一点,实在万不得已,再把褚淮安这些年攒得老婆本借来,总该能凑够了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挤出了两滴眼泪,“我跟他们解约没事,就是舍不得离开你啊,蓝姐。”
木蓝被她那副刻意扮凄惨的表情逗得气笑了,“舍不得就给我开工资啊,我转头就弃了他们来给你打工!”
闻灼挖她过去旗下的新公司这件事,她还没有跟褚婉阁讲。
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她干脆就顺着话题往下聊,“解约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咯,人总不能被尿给活活憋死吧。”话糙理不糙,褚婉阁此刻的心态已经完全平复了,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随口应道。
木蓝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我确实有过单干的想法,那你愿意陪我重新开始吗?”
褚婉阁微微怔住,沉吟片刻,而后轻笑道:“为什么不愿意,你当初都能陪我重新开始,我自然也可以做到。”
这一刻,看着眼前表情灵动的褚婉阁,木蓝心中既欣喜又感动,欣喜于自己的真心没有错付,也感动于她对自己的信任程度,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得多。
看来闻灼说的对,他的确很了解褚婉阁的心思。
违约金几百万肯定是不够的,也就是代表着她需要筹钱。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回家去跟刘一蔓要钱还不知道会被她唠叨成什么样,褚婉阁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跟闻灼商量一下这件事。
好歹夫妻一场,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思琪将她送到家就走了,阿姨看见她回来很是意外,“闻先生昨晚在沙发上坐了一夜,脸色瞧着不大好,早晨起来屋里好大的烟味,我给他做早餐也说吃不下,拿着车钥匙就出门了,太太你是不是因为闻先生特意赶回来的?”
褚婉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她的印象里,闻灼可从来没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就连他父亲离世,他也只是生病低落了几天。如今能愁成这样,难不成是公司遇上了什么难事?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将阿姨应付过去。
出院的时候胸口固定骨头的胸带就被取掉了,医生说让她自己稍微注意一下,日常动作幅度不要过大,做事情尽量慢一点,等恢复半个月可以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骨头长得怎么样。
褚婉阁请阿姨帮忙将行李提上了楼。飞机上的餐实在是吃不下,又请阿姨帮忙煮点粥再备两样清淡的小菜,她等会下楼吃。
在医院住了几天,虽然每日思琪都有帮她擦拭身体,可哪有在浴缸里泡个澡来的舒服,所以她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
等到洗完澡出来,下楼转悠了一圈,闻灼还没有回来,阿姨为她准备的饭菜已经就绪,摆放在餐桌上。
褚婉阁顺势在餐桌边坐下,又拿了手机跟木蓝聊了几句,想了想,还是给闻灼拨了个电话过去。
她总得问一问他回不回来吃饭吧。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就在她快要放弃之际,却突然接通了,但是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电话的主人喝醉了,方便的话可以来接一下他吗?”
褚婉阁愣了愣,那边已经说了具体的地址,她连忙应声答好的,请照顾一下他,我马上就到。
她放下电话又跟项阳联系,这种时候,作为闻灼的贴身助理,他难道不应该跟在他的身边吗?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喝酒。
项阳接到她的电话有些意外,听到她说闻灼喝醉了,更是诧异,“老板说今晚有事情所以让我下班先走的,褚小姐别急,我现在马上出发,一定会将闻总安全送回家的。”
这也是褚婉阁打这通电话的初衷。作为一个病号,还是一个骨折的病号,真要让她去接人,好家伙,一个烂醉如泥的大男人,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才能将他弄上车去。
好在闻灼将助理培养的很是灵性,所以不用她开口就已经说出了她心中所求。
没有等待很久,项阳就将人安全地送了回来。
褚婉阁开了门,还没进屋,就闻见酒味熏天。
她看着那喝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忍不住就蹙紧了眉头。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值得他买醉喝成这样?
她搭了一把手,跟项阳两个人费尽力气才将闻灼弄上楼,看着那一身沾染了呕吐物的西装外套,褚婉阁一脸嫌弃地脱掉又丢进了卫生间的脏衣篓里。
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酒鬼这种让人讨厌的物种?
将项阳送到门口,她再次道谢,项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多嘴了一句:“褚小姐,闻总这两天心情确实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多劝劝他。”
褚婉阁顺口问道:“是因为什么呢?”
项阳内心疯狂嚎叫,还能是因为啥,当然是因为你啊,但他什么也不敢说,只能略带抱歉地笑了笑,“还是等闻总醒了您亲自问他吧!”两头都是不敢惹的主儿,他能怎么办呢?
溜之大吉是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