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只还债吗（女尊） 第65章 做主

随着安静下来的人群，夏清宁坐在上座终于出声道：“说说吧，为什么咆哮公堂。”

底下人又七嘴八舌起来，只是最终还是在夏清宁不善的目光中熄了声响。

其中一人瞧上去目光有些躲闪，但到底还是先上前一步开口道：“回大人，小民是吴家主夫，今日之事原是家事不该拿到堂前来说，只是我这家中有人目光短浅这才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我们这就离开。”

夏清宁眯了下眸子，刚想说些什么，一男人便冲出人群，面上涕泗横流：“安姐儿，你可要为我们父子两个做主啊。”

原本还没被摆上明面的关系，就这样被男人华丽丽的端上了台面，周围人的神色各异却都没有先开口，只有夏清宁面色不变，看着男人道：“这位郎君，县衙堂前莫要胡乱攀关系。”

男人一怔，身后人正要去拽，夏清宁却淡然道：“住手，堂上也容得你们随意放肆？”

夏清宁忽然出声呵斥了几人，让周围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下首跪着的男人满脸希冀，刚刚自称主夫的人脸色却有些难看了。

刚刚直呼冤枉的男人却像是找见了主心骨一般哭闹道：“安姐儿，他们害了你不成，还想害我们父子啊。”

一人闻言轻嗤了一声道：“究竟是谁害了安姐儿，这里面都有些谁的手笔众人心中都有杆……”

忽然被止住的话头和众人的静默，让夏清宁的眼神下意识瞥向了站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黑的吴韵。

这样看来答案显而易见了。

不过毕竟不是本人，夏清宁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开口便直达主题。

“所以你们今天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是告有人恶意残害，还是替你们说的什么安姐儿喊冤的？”

四下又是一阵静默，到底还是刚刚被人拖进去的男人从中挣脱出来跪在地上哭嚎道：“是有人残害，他们要害死我们父子二人，还请……还请大人做主啊。”

男人跪在堂上凄凄惨惨的控诉另一夫侍如何戕害自己，如何和他争抢院子，毒害他的儿子，包括送到自己院子里的布匹，哪匹缺了一尺，那盘糕点少了一块，都像竹筒倒豆子般尽数倒了出来，听的站在一边的女人脸色黑了又黑。

听着这人极具主观个人情绪的发言，夏清宁叹了口气道：“刚刚他嘴里那位可还有什么话要讲？”

夏清宁话落，人群里就走出一位一身月白长衫的男人，男人长身玉立，发冠用白玉束着，一双丹凤眼微红轻轻扫向上首站着的女人，随后才看向夏清宁道：“小民从未做过。”

见男人将自己如今心尖上的人攀咬出来，吴韵当即便怒道：“你这毒夫鬼吼什么，在家时便疯疯癫癫如今堂上哪里是你能随意胡闹的地方！来人，拖下去！”

吴韵发话，衙役中并无人动作，还是吴家人亲自动手，七手八脚的将人往外拖，只是人还没拖出去，人群里一个半大的男孩却率先哭了起来。

“母亲要像赶吴安走一样赶走虞儿吗？”

孩子的哭声让吴韵眉心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话里的意思，吴韵便厉声道：“放手！”

人群被吓了一跳，当即便将拽着男人的手松开了，吴韵捏了捏眉头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刚刚说了什么，余光偷瞥向夏清宁，见人没什么动作才又看向下首的人群。

“娘不会赶虞儿走的，怎么不和姐姐待在家，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吴韵边说边将眼神瞥向一旁站着的主夫身上，是提醒也是警告。

男人浑身一僵，下意识要让人去将孩子带走，吴虞却朗声道：“有人要害虞儿，虞儿害怕，虞儿不要离开父亲。”说着男孩便往男人身边缩了缩，见男人作势又要哭，夏清宁忙开口打断。

“吴大人，若是涉及人命那可就不是你们的家事那么简单了，残害子嗣可是死罪。”夏清宁用疏离的眸子淡淡扫了吴韵一眼，说出的话也是公事公办，只是对于家人来说却是过于凉薄，吴韵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虽知道事关子嗣容不得差池，但一边是活蹦乱跳的儿子，一边是满眼委屈却不发的新宠，她一时半会儿也摸不清形势，只能又一个眼神扫向主夫。

“回大人，无关子嗣，是这孩子自己吃的太多了，胃里积食这才闹出这档子事来，都是小民没有管教好家中男眷，还请大人责罚。”

男人的话显然让吴韵十分受用，就在吴韵打算先开口遣众人下去时，地上跪着的男人却不依不饶的叫喊道：“平日里也是吃这许多，怎的偏就只有今日积食了？”

一句话又让事态发生了变故，就在众人探究的神色里，身着月白色长衫的男人终于落下泪来，那泪扑一落地便掉进女人的心里。

“妻主也不信我吗？”

不等他再说什么，吴韵已然下了台子迎了上去。

女人揽着男人的腰，看向一旁站着的主夫道：“其中定有冤屈。”

吴家主夫微微叹息一声后才看向夏清宁道：“回大人小民想起前些日子家中是采买了些番薯回来，这孩子自小便吃不得番薯，想来是下人送糕点时端错了碟子，这才将加了番薯的点心拿给了孩子，的确是家事。”

“那缺少的用度怎么说？也是下人不小心吗？！”

这下就算是堂上最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这人与其说是担心子嗣倒不如说是嫌用度短缺故意发难，如此反倒是彻底无法清楚事情的原委了，一则这孩子无法吃番薯的事是府内人尽皆知的，府里供给之后屋里人都吃番薯那岂不是各个都有办法害他。

二来这下毒和过敏的症状又很类似，以现在的条件来说还没有办法区分，再加上眼下这位吴大人很明显并不想有人来查她的家事，所以这桩事大概率也只能不了了之。

男人如今为一点用度争抢的样子让吴韵觉得难堪，而连家事都料理不好叫这蠢材为了点用度闹成这样的主夫更是让她觉得颜面扫地。

于是吴韵也不管如今是什么情形，只想着将这无用的主夫训诫一顿好撤了这堂荒唐的诉状，便厉声道：“身为主夫，连家中中馈都管不好！”

男人面色一白看着女人眼底唯余失望。

吴韵见后脸上怒气更盛，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见男人不答话，吴韵眸色沉下来，松开手上前一步道：“怎么？如今连你也瞧不起我？”

感受到女人在暴怒的边缘，周围人都下意识的回避去看她，只有吴家的主夫眼神并未躲闪。

“妻主要听实话吗？”

男人吐出一口浊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看着女人淡漠道：“缩减用度是因为妻主被贬官，家中银两要分出来给妻主打点聚餐，要给孩子们上私塾请娘子，要为府上新入的新人分配用度，妻主，我俨然已经尽力了。”

男人的话连珠炮般打的女人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身边都是同僚，吴韵脸色青红交加，想起自己被贬官此刻又在昔日被自己扫地出门的女儿手下做官更是怒上心头，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县衙堂上。

“贱人，如今你也配同我这般说话了？”

红肿的脸颊和嘴角溢出的鲜血让男人疲惫的面容更显出一副苦相来，只是他却忽然笑了。

“你我年少成婚，也曾互相许过诺言，可如今那些诺言还犹在我耳边，妻主怕是早已记不清了吧。”

男人擦拭掉嘴边的血迹，轻声道：“也罢，自古总归新人胜旧人，妻主的新人何其多，许下的诺言更是无处追溯，只当我一时间昏了头将这些话信了个十成。”

吴韵有些到底有些理亏，没再出声，还是跟在吴家主夫身边的小厮怕主子日后日子难过，心思流转间正瞧见夏清宁坐在高处一副同自己无关的模样。

“主子万莫这样说，当初要不是大人生那人时险些丧了命，您二人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小厮话落，夏清宁就感受到下面的吴家人正一脸仇视的盯着自己。

吴韵身边的随从也上前劝说道：“主子头胎前谁人不称一句谦谦娘子，不论是相貌还是秉性那都是一等一的，如今主子同主夫吵架究竟是为家事还是又被什么人影响了还未可知。”

下面人一唱一和，夏清宁要不是为了职业素养怕是早已经笑出声了。

“所以你们的家事处理完了？若是处理完了还请自便，只是若是下次还将家事拿上堂前来说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夏清宁的态度和神色俨然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要不是长相一模一样，连吴家人也不敢认这就是当初那个胆小怯懦的吴安。

吴家人走时显然还是十分的不忿，明明来前还是各自为政，如今有了个共同的敌人后真是狠狠给夏清宁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家族凝聚力。

不过人群的最后方，夏清宁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吴家主夫看向自己时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