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夏清宁总算将大夫开的几副方子都吃完了,只是等到伤寒好了之后去还药锅时她单是看着那口锅就已经很想吐了。
之后的生活也并没有因为一场伤寒就停下来或是轻松一些,毕竟生活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生病就放过他。
只是话虽然这样说,但眼下这种情况明显是被生活刻意针对了吧……
“我哥原本是和我一起嫁进张家的,可……可我哥他刚进府没两天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惹恼了妻主,等我听到消息去说情时,我哥,我哥他已经……”
后面的话岳梦卿没再说下去,但眼前的两人却都猜到了。
只是……
“梦卿,大哥的遭遇我也很难过,但你现在来我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岳梦卿抽抽噎噎了半响才哽噎着说道:“我哥他已经走了,可我不想,我现在每天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我大哥满脸是血的对着我哭,我受不了了,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容恬。”
只是岳梦卿嘴上叫的是江容恬,但眼神却一直没从夏清宁身上移开。
夏清宁哪里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但对此她也表示爱莫能助,毕竟江容恬身上欠下来的债她都还没有还清。
见两人一直不开口,岳梦卿忍不住急切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大哥他生前是来找过你们的,如今你们也不想救我吗?”
道德绑架,也算是个高招,可惜了,她可没有这种高贵又奢侈的东西。
夏清宁站在门口率先举起一只手道:“容我插句话,你们的办法可以想,只要别太过分我也可以适当支持一下,你们可以随意,不过也不要想我再娶个谁进来,娶不起,更养不活,就这样我先去烧饭了,你们聊。”
想起在原世界做过弱势一方的夏清宁到底没有说出不要把我牵扯进来的话,但到底人都是有自己的底线的,如果因为自己自身释放的一丝善意而给自己带来灾祸那于夏清宁而言,一切就都变得毫无意义了,到那时也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夏清宁忽然的离开让岳梦卿当即怔愣在原地,随后才有些无措的看向江容恬。
在灶台的火星彻底熄灭前,岳梦卿终于在屋内怒斥了声什么后裹着件宽大的斗篷跑了出去。
“没谈妥?”
夏清宁端着碗出来,见江容恬忙伸手来接时问出了口。
江容恬只是低着头看着碗,许久后才道:“妻主,这一切真的是我的错吗?”
夏清宁碗拿起一半还没送到嘴边,闻言却是震惊的看着江容恬道:“你被洗脑了?”
看着身边人一脸无措的看着自己时夏清宁才又组织了下语言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落见江容恬久久盯着自己不言语,夏清宁身上都有些发毛,刚张嘴想问,对面却开口了。
“一开始喜欢上妻主的人是他,是我先他一步嫁过来,我……我愧对他和岳大哥。”
夏清宁终于深深叹了口气道:“所以呢?有用吗?既然喜欢一开始就该做出行动,事后后悔又开始嫉妒别人选了自己过去想选的路,看着别人选了那条路获得了他所自认为的幸福就开始觉得是对方偷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不是有……不讲理吗?”
话到一半时想起两人间的关系,夏清宁还是将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看着江容恬低着头不吭声,夏清宁才终于低下头看了一眼对面,清澈的粥里终于有了麦子的身影,夏清宁忍不住用筷子敲了下对面人的碗道。
“他也真是,只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揍。”
江容恬摇了摇头刚想反驳,夏清宁道:“他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不破不立。”
只是对于岳梦卿而言,这个办法几乎等于没有,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雌,把他从水深火热的生活里捞出来,然后告诉他有她在不用怕。
他原本想这个人选该是夏清宁,但很显然,他想多了。
人不自立,就只有被生活活剐的份,不过自立如夏清宁也同样没有被生活放过。
自从那天岳梦卿来过之后,她的小铺就屡遭重创,不是被偷,就是没人买,好好的小本生意,夏清宁却开始往里贴钱。
好在本身账房的工作因为老板是京城来的而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对此崔管事表示,不然换点别的东西做做,夏清宁闻言真心的谢过崔管事后才摇头表示不用。
毕竟张家在这镇上做绸缎生意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日积月累、根深蒂固,连本地的老百姓都对她敢怒不敢言,更何况是她这种不知来历的外乡人。
“我最近有些累了,那小摊还是决定不开了。”
江容恬闻言只是手上舀汤的手一顿,随后才笑着道:“都听妻主的。”
院试的日子眼看越来越近,夏清宁为此干脆告假一周在屋里复习,而这期间江容恬的照顾堪称面面俱到,终于让夏清宁熬到了院试当天。
毕竟是又一轮新的选拔考试,院试的内容自然而然的就比童试的内容要高深太多,不过对于夏清宁来说也算不上困难。
从考场出来后夏清宁狠狠的举手伸了个懒腰,在一众学子或奇怪或鄙夷的目光中夏清宁忽然笑了。
张家……
镇子不大但也不算小,夏清宁很轻易的就在街上找到了另一家看上去规模不输张家的绸缎庄。
“就你?”
对面人满脸都写着不相信,夏清宁却笑道:“掌柜的如果不信我大可以先试用我一段时间,如果不合适到时反悔也不迟,否则错过了这次,下一次可就难说了。”
对于夏清宁所承诺的营业额,吕掌柜承认,她是真的心动了。
很快,吕氏绸缎庄推出了新活动,瑕疵品赠送。
像是有一点很小的刮痕或是颜色有些不均匀的面料,吕家都将作为购买吕家绸缎的赠品免费送出去。
众人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买正品送瑕疵品的活动就这样在整个小镇上传开了。
在众人看过瑕疵品后都表示,还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细心,这种小问题一般人买回去时大多都会以为是自己的手太粗糙而刮到了,有的甚至就算仔细翻看也找不出什么问题来。
秉承着小便宜占不到就是亏的原则,在吕氏绸缎庄开门还不到中午的情况下,屋里的布就已经被一扫而光了。
看着有人还在摩挲着屋外的赠品往里探时,夏清宁十分好脾气的叫人明日再来。
“我们仓库里还有为什么不现在趁热卖了。”
夏清宁闻言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错了,你要知道,心里记挂着,却总也买不到的感觉才更让人想要得到,这叫饥饿营销。”
看着夏清宁站在那里夸夸其谈,吕掌柜终于承认,眼前这人或许真的可以让她们吕氏钱庄成为这镇子上首屈一指的绸缎庄。
“你如今在哪高就?”
夏清宁只是看了身边人一眼随后才笑着道:“我要和掌柜的交个底,今日我来贵店出主意,主要是因为我和一人结了梁子,看着她开心我就很不爽,但我还没想过要背弃我们家掌柜的。”
吕掌柜闻言表示十分理解,随后才又问道:“那明日我们?”
“正品布料比今日再少一半。”
吕掌柜立刻点头对着身边的伙计吩咐下去。
第二日一早,等吕老板和伙计们来开门时却被门口百姓围的水泄不通,无奈从后门进才算是打开了大门。
只是这一天的营业额更让人震惊,布料几乎是被一扫而空,从拿起来到结账,总共不过一个时辰所有的货就又被卖空了。
看着门前还满满一筐的瑕疵品,没买到的一人立刻道:“掌柜的就把这些瑕疵的布料折价卖给我们算了,不然这些东西要卖到猴年马月去啊。”
一人出声周围众人立刻便开口附和起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只是在场面逐渐失控前吕掌柜才终于将夏清宁告诉她的话说出口了。
“诸位稍安勿躁,我们绸缎庄原本也没几个人和场地,一时间的确做不出那么多东西,但如果我真像这位姐妹说的一样将残次品卖出的话,大家到时穿起来发现点什么后,总归对我们吕家的生意也要有影响不是。”
周围人似懂非懂的点头后,吕掌柜才在门前冲着众人施礼。
之后的日子里吕家的生意节节攀升,连带着吕掌柜天天笑的合不拢嘴。
夏清宁也就干脆让掌柜的把瑕疵品都放在门前一个十分厚重的筐子里,外面又用十分亮眼的颜色写了赠品两个字,于是路过的人总也会来找一找翻一翻,看看今日的赠品里又有什么新品。
吕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等到其他几家反应过来将一样的办法抄起来用时,街上吕家做的衣服早已经被人们穿上了。
吕家的成功也同样昭示了夏清宁这人的确有着超凡的生意脑。
看着一连几天都有人旁敲侧击的想要将人挖走,崔管事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