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就里 第1章 第 1 章

故事的展开在上夜，这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疯狂的地方，每个人固执着自己的前路，**编织了这座梦之城。

出生在世家在某种意义上对陈就里并不友好，权利更迭交融，半大的小孩也不能什么都不懂。

陈家在世家中的地位并不牢固，军火发的是人命财，偏偏养活了陈家上上下下一千二百口人。从刚开始记事起，陈就里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上夜世家三足鼎立，杨家与顾家结为姻亲，余下的便是张家。

陈就里是嫡系同辈中出生的第一条血脉，陈家子嗣并不少，她不独特，更要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为数不多值得高兴的就是她继承了父母的聪慧，且可以拥有陈家最多的资源倾斜。

然而即便如此，现实依旧是残酷的。世界不缺天才，而上夜，更是一座天才的游戏城。你所引以为傲的天赋一定会有人比你更优秀，你刚拥有的第一名下一秒就会换人，你要拼尽全力追赶才会有一线生机，没有人会停下脚步观赏弱者的变强之路。上夜追捧天才，即使你不是，也要把自己变成天才。

在这种步步紧逼的环境里没有人能独善其身，陈就里也一样，光是活着就耗尽力气了。繁重的课业是继承人必须学习的，睁眼就是训练；或格斗或枪械或礼仪或学业等等，哪怕闭眼也不能熟睡，层出不穷的暗杀培训会在任何一个深夜不经意出现，只有高度警惕才不会被剔除继承人的资格，才能在杀机四伏的上夜存活。

但人与人的命运并不相同。张家有一座别墅坐落在了陈家核心地盘，紧靠着陈家主宅，哪怕如此屈辱，陈家也不敢多说，因为无权无势，勉强苟活。

偶尔能听见那栋别墅传出悠扬的小提琴声，陈就里也学小提琴，她的琴声永远带着冷漠，对这个世界无能为力的封闭。张家那里的却不同，永远平和温柔，只是因为喜欢。如此可笑，如此荒谬。

有时候陈就里会看到别墅的主人，与她年纪相仿的张家继承人——张景轩。男生挂着温柔的浅笑，你可以用世界上所有想的到的美好词汇去描述他，他就是那样的人。但陈就里不会，于她而言张景轩就如同一面镜子，镜子里面风光霁月，镜子外的她被鲜血浸染，只有挥散不去的铁锈味。

这样鲜明的对比太过残忍，陈就里下意识避开他。

上夜有三所学校，郁槐、圣夜和上凛。郁槐是世家所庇护的，当你觉得你有足够的能力入学时你就能入学。在陈就里显露绝对的天赋后，陈家所有资源倾斜，她也背负起了整个陈家的责任。在上夜，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规则，彼此都是利益共同体。

陈就里事事求稳，不敢踏错一步，入学也延后了两年，七岁入学。郁槐的学习有别于正常的学校，任何一个科目都不分年龄的有一个榜单放在阅榜室里，每个名次都对应着积分，每月的积分后十名会被退学直到次月考入学考重考。

入学考是正常科目，达到一定分数就能入学。学校科目不一，所有能被想出来的科目都有一份榜单。

让陈就里没想到的是张景轩也推迟了入学，金字塔尖的人总是背负着比底层更多的期待，却不会因为辜负期待而被指责。榜单张贴，人群喧闹。

“陈就里？是谁？ta是第一。”

“军火陈家。”

“原来是她，不过张景轩居然没有拿到第一。”

“至少也拿了第二呢，真是厉害。”

附和声此起彼伏，男生带着浅淡的笑被人群簇拥，花团锦簇。真正的第一名成了一张可有可无的背景板，冷眼旁观。

天色暗沉，喧闹声转无，人群散开有些时候了。陈就里依然站在张榜处，倾盆的大雨模糊人的视线，应该还会下很久……

过了很久，陈就里才伸出手接住雨水，又看着雨滴穿透，什么也没留下。抬步走出，一把伞的阴影不偏不倚，挡住了她上方的雨水。雨声仿佛是为她们相遇特意演奏的歌曲，婉转动听。杨启莹笑着说：“你要看我舞雨吗？”

鬼使神差，陈就里应了声：“好。”

杨启莹显然特意学过芭蕾，体态舒展，在雨中跳了经典的天鹅湖。带着明晃晃的悲伤，似乎她们是一种境地的人，带着濒死又对生的渴求活着。

友情是一瞬间的碰撞，不需要华丽辞藻的堆砌，简单的共鸣就是一切的开始。杨启莹是杨家的继承人，她拥有矛盾的一切特质，华丽地对世俗妥协。对于陈就里来说，她就像是一场大火，燃烧着涅槃。

在郁槐里，世家最出名的继承人吸引了陈就里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目光，几乎每个人都想与她交好，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

杨启莹的朋友有很多，杨清舞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位，她们形影不离。

在郁槐的最初两年，陈就里更多还是一个人。多个榜单的第一打响了她的名气，张景轩也一直屈居第二，大部分人都开始看到她——军火陈家陈就里。

陈家在世家地位也日益稳固，许多人过来较好，利益为先，上夜无人不懂这个道理。张家也提出将别墅推倒，送给陈家。张景轩拿出那把小提琴站在被推平的地面前，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意。

九岁的男生身量不高，身姿却挺拔，缓缓将琴声奏响。谢幕时对着陈就里弯下腰，小提琴也被一并赠送：“好戏开场，欢迎你的入局。”

九岁的陈就里身边又多了一人，每当有人问起他们为什么走到一起，张景轩都会笑着说：“朋友不就是应该形影不离吗？”

朋友，上夜何来朋友？

即使如此，陈就里也没拆台，张家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她还没蠢到与张家交恶。他们朝夕相处，在外人眼中亲密无间。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有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伫立在他们面前，是阶级。

杨清舞也在这一年死去了，死在了杨启莹房间里，除了她们，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坊间流传，是她杀了她。

陈就里的身边从一人变成了两人。顶级的世家自幼相识，杨启莹与张景轩本就是一路人，相比之下陈就里更像一个局外人。她冷淡，不健谈，没有过多的共同语言，她是茫茫人海中的每一位，唯独不是朋友。

所有榜单被杨启莹以疯狂的代价收割，陈就里失去了仅剩的荣耀，更新迭代，如此寻常。短短五年，十四岁的少女选择了接手家族生意。郁槐渐渐淡忘了这个人，上夜的谈判桌上却多了一家名声大噪的天使投资商。

过人的聪慧，铁血的手腕，果断的决策，陈家一跃成为新贵。某种方面来说，上夜是个极其公平的地方，当你做到足够强大，你就能拥有自己的话语权。

军火生意遍布在充满战争的全球，陈家也只留了根基在上夜，所有新生力量都被陈就里带出去开拓版图。某个时候起，上夜已经没了陈就里这个人的消息，同样的，陈家的投资也遍布各地。

美国-洛杉矶

“格曼公司放出消息要在乌境内开展中口径弹药生产，陈总，我们要不要也去掺一脚？”

“没必要，我们不缺试验场。陈总，最近中区战情愈演愈烈，全世界无数双眼睛盯着，把目标放在这利益可以更大化。

”“但是中区这块蛋糕盯着的人太多了，我们未必能撕下一块肉，实验高新武器更保险！强大自身竞争力也是一种长期利益。”

……

居中的少女一言未发，目光落在面前的世界地图上。

下面的人慢慢停止了争论，看向主位的少女。

“东大周边的战斗大周围都是冷兵器械斗，为什么？”少女没等人回答，又说道：“因为惧怕东大的战争能力和生产潜力。越到热武器白热化阶段，大国周边越倾向于冷兵器。热武器的影响无法管控，冷兵器却不一样。”

“那我们放弃一部分热兵器去进行冷兵器升级？”陈就里摇头：“不，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让高新技术抽调五分之一人手升级冷兵器，其余集中升级热武器，低端武器批发不变。”

“是。”

当房间只剩下陈就里一人时，她冷着的脸才松懈几分。私人号码被拨打的铃声响起，浸入浴缸的少女伸出一截手点了扩音。

“张景轩下星期18岁生日，你回不回来？”是杨启莹。

她已经离开上夜4年了啊……

“就里？”放空的思绪回笼，陈就里淡淡应了声好。

在她决定接手家族生意后她就很少待在国内了，陈家生意背靠国外。杨启莹也慢慢接手家族生意，她们还有共同语言，联系基本没有断过。张景轩却没有从政，而是选择了成为一名医生，他们反而没多少联系了。

脚步落在了国内的机场，陈就里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离家太久，以至于忘了家的感觉。随着杨启莹给的地址进到一家酒吧，见到了曾经在郁槐一起读过书的人，她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回家了。

她与另外的人并不熟稔，找了个角落伴随吵闹的背景音自顾自喝酒，蓝妖姬站在她面前给她做特调。

酒过三巡，蓝妖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聊天：

“陈就里，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谢谢你的酒。”

蓝妖姬笑了下，刚想开口，聚会的主人公就出现了。她小声嘟囔：“就不能晚点吗！”

再多的陈就里就听不见了，她的目光追寻着进来的两个人身上，杨启莹拍拍手暖场：“来欢迎本场主人公——张景轩。”少年温文尔雅地笑着，一如她幼时所见那位男孩，浅淡笑意挂着，清风霁月般美好。

他们目光相撞，陈就里率先错开，又灌了一杯酒入肚。蓝妖姬停下了调酒，坐在了她旁边，看着她手里空了的酒杯说：“话说，我记得你以前和张景轩关系很好来着？”

“还行。”陈就里挑眉看她：“不再给我调杯酒吗？”

蓝妖姬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身后，才笑着离开：“下次有机会再来我的酒吧，给你调更烈的酒。”

修长冷白的指尖将陈就里手里的酒杯抽出，来人眼里没了笑意:“又喝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