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直视之物 第6章 大雨

“明天就是飞坦你们演出的日子了呢~”

牵着飞坦的手跟着飞坦在垃圾堆之间穿行着，卡帝雅眨巴着幽绿色的大眼睛，笑着看着飞坦，“飞坦和朋友们的演出一定会非常精彩的对吧？毕竟你们已经一起排练了那么久了，明天的表演一定会很成功的！”

“比起这个，卡帝雅明天就是你的合眼仪式了吧？”

停下脚步，回过头，飞坦伸手摸了摸卡帝雅的脑袋，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到底会对卡帝雅你做什么呐……但是，以后要是真的再也看不到卡帝雅漂亮的大眼睛了，感觉真的很可惜呐~”

“也……没办法，这个是教会的传统，也是教会一贯的规定……”

牵着飞坦的手紧了紧，卡帝雅微微笑了起来，“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卡帝雅……”

“合眼仪式结束以后，神就能通过我一直看着这个世界了，所以，就算以后再也没办法亲眼看看这个世界，我想也是值得的。”

“……我……不是很想卡帝雅以后看不到我呐……”

“我也……不想看不到飞坦。”

看向了飞坦，卡帝雅轻轻眨了眨眼睛，“不能看着飞坦和飞坦一起长大，感觉真的很可惜呢……”

“能不能……不要合眼呐？”

“抱歉，这是我的天职，是我作为修女必须履行的职责。”

“能不能不履行呐？”

轻轻抱住了卡帝雅，飞坦难过地噘着嘴，手指轻轻搅着卡帝雅的头发，“我不想卡帝雅履行这种职责呐……我讨厌这种事情呐……”

“飞坦，抱歉，虽然教会允许了我几乎所有的任性，但只有这件事上，我不能任性。”

“卡帝雅，就不能为了看看我不参加合眼仪式吗？”

有些委屈地看着卡帝雅，手指轻轻抚过了卡帝雅眼角下的痣，“呐呐~可不可以呐？不要参加合眼仪式，多看看我呐……”

“飞坦，对不起……”

微微侧过头蹭了蹭飞坦的手心，卡帝雅眨巴着幽绿色的大眼睛，静静地盯着飞坦，“不过，我会好好记得飞坦的样子的！”

“卡帝雅……不要把眼睛合上呐……”

“我会永远记得飞坦的样子，把飞坦的样子永远放在心里，一辈子不忘记的。”

抬手捏了捏飞坦微微鼓起的脸颊，卡帝雅笑了笑，举起了自己戴着项圈的左手，“这个，我没有刻别的东西上去，我会一直像这样戴着的。”

“卡帝雅不是说想多刻几个字吗？”

“但这是飞坦送给我的礼物，所以我舍不得，也不愿意在这件珍贵的礼物上面再加任何装饰了。”

轻轻摸了摸那个项圈，卡帝雅笑着，眯了眯眼睛，“这是飞坦送给我的，最好的一件礼物了呢！”

“……明天，你的合眼仪式一结束，就要来找我呐！”

“嗯！我答应飞坦！”

“不……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第一个来找我呐！”

“嗯！我也很想在仪式结束后第一个来找飞坦！”

“说好了呐！一定要做到的呐！”

“嗯！”

伸出了小指，卡帝雅笑着举起了手，“拉钩钩！”

“……嗯！”

小指轻轻钩在了一起，飞坦看着卡帝雅幽绿色的大眼睛，笑了笑，“拉钩~”

“上吊~”

“一百年~”

“不许变！”

“要……要再盖个章呐！”

大拇指竖起，紧紧贴在了一起，飞坦看着卡帝雅，一把抱住了卡帝雅，“一定要记得呐！我的样子……绝对不许忘记呐！”

“嗯！我答应飞坦，绝对绝对绝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飞坦的样子的呐！”

“说好了呐！不许反悔呐！”

“嗯！”

紧紧牵着飞坦的手，卡帝雅开心地笑了起来，“我会一直戴着飞坦送的这个项圈的！会一直牢牢记住飞坦的样子的！明天的合眼仪式一结束，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飞坦的！”

“说……说谎的是小狗呐！”

“我可不会是小狗！我可是小猫咪！”

“……嗯！”

摸了摸卡帝雅的长发，飞坦牵着卡帝雅的手，慢慢向着信使接卡帝雅回家的地方走了过去，“卡帝雅……是非常可爱的……绿色眼睛的小黑猫呐~”

“嘿嘿~”

明明没有多远的路，被飞坦放到非常慢的脚步拉得很长。

牵在一起的小手也越牵越紧。

就好像只要不松手，就永远不会分开一样。

只要走得够慢，就能够永远不会看不见对方一样。

“咕咕……”

“……是信使……”

“卡帝雅要回家了呐……”

“嗯……”

看着飞坦拿走了自己的眼罩，卡帝雅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飞坦，“怎么了？”

“……可以……让我帮你戴一次吗？”

“……嗯！”

闭上了眼睛凑到了飞坦面前，卡帝雅微微笑着，仰起了脸，“那就拜托飞坦了~”

黑色的丝绸眼罩轻轻覆盖在了卡帝雅的双眼上，彻底遮挡住了卡帝雅漂亮的幽绿色大眼睛，丝带在卡帝雅的脑袋后面轻轻打了一个松松的蝴蝶结，却在飞坦的面前彻底封上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路上……小心点呐！”

“飞坦！”

和卡帝雅紧紧抱在了一起，飞坦轻轻拍了拍卡帝雅的后背，慢慢松开了双手，“走吧，明天记得一定要来找我呐！”

“嗯！飞坦也要好好跟我说说你们演出的事情啊！”

“说好了呐！”

“说好了啊！”

看着卡帝雅慢慢走到了信使们身边，一点点走远，飞坦爬上了一旁的巨石，站在了最顶上，深深吸了口气。

“卡帝雅——”

看着卡帝雅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了身，飞坦轻轻吸了吸鼻子，“回家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呐——”

看着卡帝雅向着自己挥了挥手，转回身，重新走向了远处，最终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融进了夕阳里，慢慢爬下了巨石，轻轻隔着衣服握住了那根十字架吊坠。

“约好了呐~”

小跑着回到了垃圾堆中被借用来当排练室的小屋，飞坦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推开了小屋的门。

吱嘎——

“没找到呐……再远的地方就没办法去了，估计这一片没有呐……”

“真可惜啊……”

看了一圈屋子里的几人，飞坦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萨拉萨呢？已经回去了？”

“萨拉萨今天不是也轮到找录像带吗？最近流星街附近不安全，所以我们让她到点了就自己回自己的村落奶妈那里，不要再回这边了。”

库洛洛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耸了耸肩，“看来这下真的要自己写剧本了呢！”

“所以以后就演出我们的原创剧本了吗？”

“听起来挺不错的嘛！”

“一定会很好玩的！”

“诶呀……其实……”

看着兴奋起来的伙伴们，库洛洛红着脸从一旁的架子上摸出了一小叠纸，“其实原创剧本的话，我已经写了不少了呢……”

“哦！不愧是库洛洛啊！”

大手用力拍了拍库洛洛，窝金大笑着接过了库洛洛手里的剧本，举了起来，“好！明天演出结束，就开始准备排练原创的剧本吧！”

“窝金，你也太急了吧？”

“怎么了？这可是我们自己的原创剧诶！”

“那也太急了吧？”

看着闹成了一团的伙伴们，飞坦坐在箱子上笑了笑，慢慢靠在了墙上。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的定期演出一定要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哦！”

“好！”

……

慢慢走到了演播室门口，飞坦伸手推开了门，走进了房间内，“我来了呐……”

“诶？飞坦都来了……”

“嗯？怎么了？”

从派克诺坦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台词本，飞坦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发生什么事了呐？”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演出了，但是富兰克林、信长和萨拉萨都还没有来……”

有些慌张地咬了咬嘴唇，库洛洛看着飞坦皱了皱眉，“他们三个今天负责的角色都很重要的啊……”

“富兰克林和信长一直是踩点来的，但是萨拉萨从来不会这么晚来吧？”

席拉抱着自己的书，有些慌张地看向了库洛洛，“怎么办？”

“我去萨拉萨的村落找她！”

“我跟库洛洛一起去！”

“等等！库洛洛，侠客，你们不认识萨拉萨那里的奶妈，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看着那三人跑出了门，飞坦抱着台词本坐到了一旁，“萨拉萨，昨天不是负责去找录像带了吗？那之后有人看到过她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慢慢低下了头。

吱嘎——

“啊嘞？库洛洛呢？”

信长跟富兰克林慢慢走了进来，有些疑惑地四下里看了看，“怎么少这么多人？”

“萨拉萨不见了呐，库洛洛和侠客还有席拉去萨拉萨的村落找她去了呐。”

看着富兰克林和信长，飞坦轻轻眯了眯眼睛，“你们昨天在萨拉萨走了以后还有遇到过她吗？”

“哈啊？我跟她的村落都不在一个方向诶！”

“我也没看到过她，她不应该是找到点了以后就应该直接回家了吗？”

“……希望是吧。”

过了没多久，去萨拉萨的村落找人的库洛洛三人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萨……萨拉萨的奶妈她们……她们说……”

用力喘了口气，库洛洛直起了身子，“她们说，萨拉萨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去！”

“什？”

“啊！难道是……”

派克诺坦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捂住了嘴，害怕地发着抖，“难道她是被最近来抓人的□□给……”

“……库洛洛，怎么办？”

“……是啊……”

低着头，深深吸了口气，库洛洛看了眼一旁提问的玛奇，又看了一圈伙伴们，深深吸了口气，“演出取消，我们去找萨拉萨！”

几乎是意料之内的，观众们听了库洛洛的说法以后，在窝金和芬克斯的煽动之下，都主动地表示要帮忙找萨拉萨。

意料之外的是，一群人几乎在流星街找了一天，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萨拉萨，到底上哪去了……”

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芬克斯抬头看了一眼微微发暗的天色，皱了皱眉，“这天气……怕不是要下雨啊……”

“这边已经找得差不多了呐，萨拉萨既然是来找录像带的的话前面没有垃圾堆就不会去那里的呐……”

咬了咬嘴唇，飞坦也有些烦躁地咂了咂嘴，“到底哪里去了……”

“飞坦！芬克斯！”

看向了跑来的侠客，飞坦跟芬克斯小跑着迎了过去，“怎么了呐！”

“库洛洛……库洛洛和窝金……往在南边的垃圾堆那边……找到了萨拉萨的项链！”

“唔！”

“芬克斯！我们也快点过去吧！”

“嗯！”

跟着侠客一路小跑着，芬克斯紧紧皱着眉头，“那边最近不是一直在说有□□的人出没让我们小心的吗？萨拉萨怎么跑那里去了？”

“估计是为了找录像带呐！那边的垃圾堆有一块专门丢录像带的地方呐！”

轰隆——

“总之！我们快点过去吧！”

看了一眼天上划过的闪电，侠客略微加快了脚步，“得在下雨前找回萨拉萨才行！”

大雨，几乎像是悲剧的前调一般无情地落了下来。

跟着侠客慢慢走到了树林里，看着树上挂着的黑色塑料袋，飞坦喘着气，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那……那个是……”

看向了走向了那棵树的库洛洛，飞坦看着库洛洛扯下了一张字条，沉默着低着头。

“到底……怎么了呐？”

“窝金……”

库洛洛回过头看向了窝金，满脸都是混在雨水中的泪水，“帮我……把她放下来吧……”

“什？”

“那张字条上写了什么！”

“先把她放下来！”

沉默着看着窝金拿着匕首爬上了树，靠近了绳子，一刀割断了绳子。

沉重地塑料袋落入了下方的库洛洛怀里，带着库洛洛几乎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紧紧抱着那只袋子，小手慢慢打开了袋口。

“呜……呜呜……”

“怎么……”

跨过库洛洛的肩膀看向了那只袋子里的东西，飞坦颤抖着张着嘴，看着袋子最上面那个钉着一张字条的小脑袋，微微发着抖，“诶？”

耳鸣席卷着飞坦，晕眩感让飞坦一下子瘫软了下去，无力地靠在了一旁的树上，“怎么会这样呐……”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离开的，飞坦只是呆呆地跟在了人群的最后，慢慢走着。

『这是一只狗，请见到的人随意地丢到垃圾堆。』

那种文字……被钉在了萨拉萨的头上……

“呜……”

轰隆——

“啊！”

对了……卡帝雅应该已经到了！

要去找她！

奔跑着跑向了平时和卡帝雅见面的地方，飞坦看着空空的石头，转身跑向了平时送卡帝雅离开的地方。

“诶？”

都这个点了……

“卡帝雅……”

怎么还没来？

“……不……不会的！”

快步沿着平时卡帝雅来这里和离开的方向走去，飞坦顶着大雨，迈着步子，一步步走向了卡帝雅平时离开的地平线。

“卡帝雅……”

她是说往这个方向的……

“卡帝雅……”

说好的会立刻来找他的……

是因为下雨吗？

可是，他们应该是说好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会……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小镇出现在了飞坦的视线中。

略微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混在乌云里的一缕黑烟引起了飞坦的注意。

“诶？”

路上，有不少拎着水桶往那里跑的人。

飞坦有些麻木地跟着走向了那边，摇摇晃晃地靠近着黑烟的源头。

“喂！你是谁家的孩子！”

一只大手拉回了飞坦，男人看着飞坦，提着水桶，一把把飞坦塞向了反方向，“教堂那边失火了！你别过去捣乱！”

“……卡帝雅！”

绕开了男人，飞坦狂奔着冲向了黑烟的源头。

“哈啊！”

火焰几乎像是无视了大雨一般燃烧着。

彩色玻璃窗全部碎了。

透过大门，能直接看到礼堂正当中，被火焰包裹着的巨大十字架。

“诶？”

有什么……

“天哪……圣女大人……”

几个女人似乎是也看到了，痛哭着跪在了地上，“太过分了……”

“快！快去找找其他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一只手拉住了飞坦，一个老婆婆看着飞坦，小心地给他披上了一件毛毯，“小朋友……没事吧？”

“婆婆……这里……发生什么了呐？”

“唉……□□的人想找希莉安圣女，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只知道后来突然就失火了……”

带着飞坦远离了一些火场，老婆婆看着哭泣着的女人们，叹了口气，“看来，都没有逃出来啊……”

“……诶？”

“教会的人，看来都……”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