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乌沉沉的,像是压着一场暴风雨。
周粥在展馆连着跑了四天,每天都是三万步起,现在腿都是肿的,男人的嘴一张一阖地动着,说得激动了还有唾沫星子飞出来,她放空的眼睛在数他的头顶究竟还剩几根头发,数来数去也没超过一百,周粥暗自摇头啧了一声,好惨。
旁边的阿苓急得团团转,这个客户完全就是无理取闹,定的是下午五点验收展台,他提前到了一个小时,她们当时在另一个展馆,展馆和展馆之间有一定距离,走过来用了五分钟,他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骂周粥,说她应该在展位上等着他,而不是让他等她,也不听解释,就一味地骂人,骂得特别难听,还整天在朋友圈自诩什么高知人士,一点儿素质也没有。
阿苓又恼又怒,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客户就是上帝,不管他们再怎么胡搅蛮缠,除非她们想撂挑子不干,不然就只有认命听骂的份儿,周粥对阿苓使眼色,让她不要管这边,去盯着其他展台的收尾才是关键。
男人骂累了,拧开矿泉水瓶咕咚咕咚地灌水,半瓶水喝完,把嗓子润开了,又接着骂,声音比之前更大,展馆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周粥一派坦然,眉眼微垂,笔直的肩背呈自然放松的状态,一点儿也没有被骂的畏缩和害怕,他不过是嫌她没搭理他在微信上的撩骚,在这儿没事儿找事儿想挑她的火,她只要回过去一句嘴,这个台子的尾款肯定要被他找理由扣下,比起要到手的提成,挨两句骂又不会少一块儿肉。
周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神游,周围指指点点的视线突然转了方向,展馆的主通道安静地走过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个个都是上层精英的做派,周粥的眼睛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为首的那个背影上,停了一秒,收回视线,继续数男人的头发。
在听到某个字眼第三次从男人嘴里冒出来后,周粥所剩不多的耐心差不多已经耗尽了,她扬眉冲男人一笑,“任经理。”
任泽正骂在兴头上,被她这样突然打断,更是不悦,他眉头一拧,肥肉堆积出的川字都能夹死蚊子。
周粥眼里笑容更盛,“我们要不要换个清净的地方,您再接着骂?”
任泽眉头还是皱的,但心里已经被她的笑勾出了些痒,绿豆般的眼睛里又满是不屑,这个女人脸皮还真是厚,被人在大庭广众下这么教训,愣是面不改色,连脸红都不知道,还扬头冲他笑,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现在还要换个地方,换个地方干什么他还能不知道,还在微信上和他装清高,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他上赶着,她还给他端起来了,看见了没,她就是欠骂,骂两句皮才能绷紧,知道谁是她财神爷。
周粥在前面带路,任泽跟在后面,眼睛盯着连宽松的衣服都遮不住的纤腰丰臀,捏着手里的水瓶放到嘴边,又灌了一大口水,妈的,别的不说,这女的真有一股勾人的妖劲儿,不管是模样儿还是身材。
周粥把任泽带到展馆后面一个偏僻的角落,她看了看四周,确保短时间内没人经过。
任泽已经忍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将周粥堵在墙角。
周粥语气无辜,“任经理,您要干什么?”
任泽急不可耐,“你说我要干什么,别看了,你找的这个地儿很好,这儿肯定没人过来。”
周粥微笑着点头,“我也觉得我找的这个地儿很好。”
她话音落地,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腕,轻轻一用力,任泽那肥墩墩的身体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迈了一步,他猥琐地笑开,早知道这样主动不就好了,还能少一顿骂,他的另一只手刚要去摸周粥的腰,就在这时,周粥长腿屈起,膝盖照着他腹下三寸的位置直直顶了过去。
任泽痛苦地闷哼一声,双腿打软,整个人跟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
天空下起了零星的小雨,周粥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细细地擦过每一根手指,然后将脏掉的湿巾扔到垃圾桶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慢悠悠道,“任经理,我给您提个建议,下次您再骂人,别老用什么你妈你妈的,您可以说你爸,你大爷,你太爷都行,就是别说你妈,我听不得这个词。”
任泽捂着自己小腹,抬起头想骂人,但他太疼了,嘴张了半天,除了呼哧呼哧地喘,一个字都出不来。
周粥拿出展台验收单和笔,递到他面前,“展台您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还要麻烦您在这上面签个字。”
任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周粥俯身看他,“您老板明天应该会来现场吧,您要是不签的话,我就把您昨晚发我的信息拿给她看,不知道她看到那些话后会有什么感想?”她顿一下,又道,“哦,您大概还不知道,我和你们老板关系还不错,我们是老乡。”
任泽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的,半晌,扯过周粥手里的纸和笔,草草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完就把验收单扔到了地上,让周粥自己去捡。
周粥从地上拿起验收单,检查了一遍他的签字没有问题,认真把验收单叠好,放到文件夹里,看向任泽,脸上笑容不变,“任经理,那您在这边休息一会儿,我就先回展馆了。”
任泽看着周粥远去的背影,忿恨地吐了口唾沫,却又暂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是他在阴沟里翻船了,他原以为她好欺负,没想到这骚狐狸精蔫儿坏,有了他签字的验收单,尾款就没法儿再扣,不然那就是打他自己的脸,他也不能再拿捏住她了。
他嘴里恶毒的咒骂不断,胳膊撑着地,试着动了动身体,结果一动就疼,他开始有些慌了,不会真被踢出了什么事儿吧,他现在又没法儿看。
不知道从哪儿突然飘来一阵烟味儿,任泽怕让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脸上颤巍巍的肉都跟着用力,“谁在那边?!”
除了越来越大的雨,没人回答他,他挣扎着想起来,沉稳的脚步声一步踏着一步朝他走来。
阿苓知道周粥拿到了那个贱男人的签字,高兴得不行,没有验收单的签字,尾款就悬了,那这个台子就算是白干,她不知道周粥是怎么搞定那个死肥猪的,但她对付难缠的客户一向最有办法。
虽然她们两个同岁,进公司前后只差了三个月不到,但阿苓总觉得周粥要比她成熟好多,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她做任何事儿都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松弛感,这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周粥和阿苓做好所有的收尾工作,从展馆出来,天已经黑了,今天结束得还算早,现在才七点不到,前几天,她们晚上十二点之前都没出过展馆,二十多个展台分在不同的展馆,就她们两个人来盯,每天走得脚上都能起好几个泡。
外面的雨还在下,展馆门口的人又多,不好打车,幸亏有搭建商的车可以顺路稍她们一段,将她们送回酒店,名字写的是酒店,其实不过是一个二层的小旅馆,连星都没有,一进大堂就有一股发霉的潮味,唯一的优点是离展馆还不算远,她们不用每天在路上来回折腾。
周粥洗完澡出来,阿苓已经昏睡过去,周粥给她掖了掖踢开的被子,擦着头发来到窗前,不过是一街之隔,对面是新开业不久的五星级酒店,高耸入云的建筑富丽堂皇地矗立在雨幕里,她仰起头,都看不到顶层的尽头在哪儿。
前前后后七八辆黑色的车由远及近依次停在街边,在酒店门口候着的工作人员立刻撑开伞,中间那辆车上的人一下来,几把伞争先恐后地遮在了他的头顶,就算看不到他的脸,周粥也知道他现在的眉头肯定是紧皱的,他最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尤其是这种急于想要表现,又毫无章法的行为。
比如,曾经的她。
不就是参加一个展会,阵仗也能搞这么大,周粥轻嗤一声,转身把毛巾扔到椅背上,半湿的头发连吹干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躺到了床上,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任谁连着熬四晚也受不住。
迷迷糊糊中手机震了一声,周粥摸过手机,勉强睁开眼,点开信息。
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过来。
命令的口吻。
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周粥没有理,把手机关机,扔到枕边,裹紧被子继续睡。
这本写的大概就是心很大的女人和想很多又很会自我攻略的老男人之间的故事~~
下一本开《村头的那个哑巴》文案如下,有喜欢的可以收藏~
桃儿因为生不出孩子,和城里的丈夫离了婚,回了娘家,半年之后,她嫁给了村头的那个哑巴。
哑巴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会盖房子,会种花,只是不会说话。
正好,桃儿也不想和谁说话。
但是,一个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逼得她不得不开口骂他。
糙汉X娇女
九十年代种田文,小夫妻的日常生活,村里的鸡飞狗跳,男主后期能开口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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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