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攀 第76章 不可攀

宋昱拿着手机的手臂僵了下，耳边传来的女声是那样的熟悉，却说着让他陌生的话。

勾了勾唇，喜悦被理智压制住。

熟悉的话术，上扬的尾音。

她又在钓他了。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那头似乎有人叫她，宴如惊稍微回复了一下之后又说，“宋昱，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好。”

嘟嘟——

电话的忙音清晰着。

他们很少用电话联系，上次，似乎还是自己刚认识她那会儿。

她主动把一串电话号码塞到他的口袋里面。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林漾推开门进来，“言总，晚餐到了。”

宋昱抬头看了一眼，抬手把桌面上的文件推开。

林漾把几个小盒子拿出来摆在桌面，他打量着宋昱的脸色，“您看起来心情不错。”

宋昱一愣，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有吗？”

“当然，”林漾叹了口气，“就您回潼湖之前那阵，大家都不敢跟您说话。”

那段时间宋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林漾当时见他和宴如惊闹掰的时候都没那么丧气过。

他不会把情绪代入到工作中，但哪怕是路过都能感觉到他浑身的低气压。

现在虽然也板着一张脸，但明显比那会儿好多了。

宋昱觉得自己没有把情绪写在脸上，甚至自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但也许是林漾跟着他的时间太久了。

“那你这次还确实是看错了，”宋昱眉弓稍扬，“我现在心情依然很差。”

他早就知道，宴如惊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他。

她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爱。

而他也确实没要求她爱他，宋昱只想让宴如惊明白，他对她有多爱。

结果她还是在钓他，用她钓鸭的那一套。

宋昱忽然明白自己跟她确定的所谓“男女朋友”关系，只束缚住了他自己。

照宴如惊的性格脾气，她下一秒遇上个看得上眼的没准就能跟人家牵个手亲个嘴什么的。

想到这儿，宋昱的眼神暗了暗，“台风天气你有关注吗？”

林漾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看新闻说应该在下周登录沿海，现在的路径不太准确，也可能不会路过南绛。”

“先把需要我处理的工作安排一下，能推的会议推掉，再帮我订一张机票。”

“知道了，是去探班宴小姐吗？”

“嗯。”

林漾沉默了会儿，“这次您要去多久？”

“不知道。”

“那要不要先知会董事长一声，您说是去探班宴小姐，他不会说什么的。”

“别再弄出上次的事。”

“你去说吧。”

提起上次的事，宋昱多问了一句，“言修澄最近在干什么？”

“您不知道？”

林漾惊讶一瞬。

宋昱抬头看他，林漾抬手指了指一侧的位置，“在办公室加班呢，听说他想搞一个小公司的融资上市，最近一直在忙。”

“要干预一下吗？”

“不用，由他去吧。”

林漾松了口气，言世聪交代过他，最好还是不要让这两兄弟反目。

“其实，您有空可以去跟他聊聊，你们的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还简单点。”

宋昱摇摇头，“没办法简单。”

“为什么？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上一代的恩怨，你们两个没必要闹成这样。”

“不仅仅是，”宋昱手指敲击着桌面，“你看的出来，我喜欢宴宴吗？”

“当然。”

“那你能不能看出来，他也喜欢她？”

林漾忽然为难了起来，“……这，我不知道。”

“我不太了解大少爷和宴小姐的事情。”

宋昱唇角勾了勾，“我知道。”

他喝了口水，喉结跟着上下滚动，幽深的眼底看不清情绪，“他看宴宴的眼神，我很熟悉。”

和他看她的眼神一样。

林漾噎了下。

又听宋昱说，“所以不是上一代的恩怨让我们变成这样的。”

宋昱和言修澄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是他能感觉到，他不是个会掩盖自己情绪的人。

也不是个会演戏的。

所以，他和宴如惊第一次相遇的那场属于言修澄的订婚典礼。

他是真的想娶她。

而且，他和宴如惊从小一起长大。

宋昱急着跟宴如惊坦白，就是害怕，害怕她不要他，害怕他的那点利益抵不过她和言修澄多年的情分。

害怕她又联合他对自己做点什么。

宋昱不怕损失，只是一想到那些个宴如惊跟言修澄单独谈话商量如何算计他的夜晚，他就觉得心痛和失落。

林漾搞不清楚这三个人的关系，“可不管怎么说，宴小姐现在的订婚对象是您。”

“这不重要，”宋昱摇摇头，“结了婚的都可以再离，我没理由因为这点儿身份觉得自己胜过了他。”

这次又是他对不起宴宴了。

那天尚且还说，不用她爱他。

被这种莫名的危机感催促着，宋昱现在又是另一番想法。

他想让她爱他，他太自私了，想得到她的感情，让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宋昱推开碗筷，拿着湿巾擦了擦手，他对着林漾笑笑，“你发给我的那些帖子，我照着试了，宴宴好像不太喜欢。”

“再帮我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讨她欢心了。”

宋昱真的没追过女孩儿也没谈过恋爱，凭着一颗赤诚的心想要把心里的话都说给宴如惊听。

偏她一副抗拒的模样，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好她了。

“那我再看看，”林漾不解地搓了搓头发，“可是……您不是说自己已经跟宴小姐确定关系了吗？”

怎么现在净要学一些追人的招数？

宋昱懒得跟他解释太多，“嗯，你找你的就行。”

他和宴如惊的关系，很复杂。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林漾不再多问，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好，那我再找找看。”

*

宴如惊结束饭局之后回了酒店，一身火锅味重的厉害，她先给浴缸放了水打算进去泡个澡。

酒店自带的泡澡球品类很多，宴如惊挑挑选选地拿出一个薰衣草干花的放进去。

抬腿迈进浴缸，温润的水裹着身子，让她得到片刻的放松。

就是没有宋昱在身后抱着她，浴缸靠起来并不太舒服。

一旁的手机又嘀嘀两声，她伸手拿过，本以为是宋昱发来的消息，解了锁却发现并不是。

是言修澄，【在干什么呢？】

宴如惊皱了皱眉头，【拍戏。】

【现在还在拍？】

【没，现在在休息。】

言修澄基本不怎么找宴如惊，除了之前算计宋昱那会儿两人联络的稍微频繁了点。

【你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不能找你吗？】

隔着手机屏幕宴如惊都能想象到言修澄那哀怨的表情。

她比较无情，傲娇在她这儿向来没什么用，【不能。】

【……】

以为言修澄不会再回复她，刚想把手机放回去，忽然又听见消息的提示音。

他问，【你是不是对我挺失望的？】

真是莫名其妙的，她没事闲的对他失望干什么？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上次我们一起算计宋昱的事情，我没办好。】

【之后你就不和我说话了。】

这两件事之间似乎没什么必然的联系。

宴如惊依旧是那一套敷衍的话术，【没事，都过去了。】

【你不打算继续了吗？】

【继续什么？】

【算计宋昱。】

【哦，不继续了。】

【为什么？】

【怎么就不继续了呢？】

【你之前不是说，他也让你挺讨厌的吗？】

言修澄一下子着了急。

【现在没那么讨厌了。】

宴如惊的理由简单。

言修澄沉默了好一阵，就在她又想放下手机的时候，消息再次弹了出来。

这次他发过来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场景是酒店的长廊，红色的地毯通铺着，两侧墙壁上的灯光明亮，照片上一共只有两个人，是从背面拍的。

一男一女，男的个子很高，因为距离很远只能打眼看出身材体型都不错，他的手扶在身侧一个女人的腰上，女人比男人矮了半个头的样子，身材凹凸有致的，亲昵地半倚在男人身上。

莫名其妙。

刚想返回问问言修澄给她发这种偷拍照干什么。

手机上方忽然跳出令她眼皮一跳的消息，【这个男的，是宋昱。】

怎么会？

宴如惊的第一反应是质疑这张照片的真假，在宋昱对她是否忠诚这点上，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照片再次点开放到最大，身高体型确实像，发型也挑不出太细节的不同。

重新返回聊天框，宴如惊询问言修澄，【只是一个背影，你凭什么说是宋昱？】

【我真的没骗你，这照片是前两天一个商业酒会上我拍到的，我确定那人是宋昱。】

【我以咱们二十多年的感情担保。】

【不信你可以去找人鉴定。】

言修澄说的那么笃定，让宴如惊难免起疑心。

其实就算这张照片是真的，她应该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宴如惊心底莫名慌张地压抑着一股怒气。

假设这张照片是真的，她一定想掐死宋昱的心都有。

可这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转手把照片发给了认识的技术人员去鉴定，她又放大看着男人身上的细节。

手腕上的那块表价值不菲，她的确见他戴过。

莫名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宴如惊在想，这张照片如果是真的，她到底是生气宋昱又撒谎骗了她一次，还是气他为什么就不能隐藏的好一些，就偏要被人发现。

目光锁定旁边的那个女人，一股从未在她心底产生过的妒意萌生出来。

心跳的速度在水温的催化下更快，大脑忽然嗡的一声。

过去的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的闪过，她刚对宋昱有意思那会儿稍微靠近一点儿他都躲，从来就不会主动，脸红也是常有的，说是他一直没谈过恋爱，那会儿回到潼湖还有关洋作证……

这些，这么多，又是装的？都是骗她的？

那她还真是佩服他。

片刻回神，宴如惊把手机收起之后身体下沉，脑袋缓缓仰起靠在浴缸的边缘。

她得冷静点。

能被同一个人反复耍上那么多次。

她可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