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动心 第13章 道谢

有老板在，演员遴选难免束手束脚。齐牧还好，他跟徐廷安年龄虽然差了一截，私底下交情却不错，而廷安作为老板也给了他极大的自由。

在副导演跟制片人第三次询问廷安意见时，他揉了揉因宿醉熬夜而胀痛的太阳穴，摆了摆手：“你们自己看着来，我听着就行。”

他不发表意见，甚至拒绝坐中间C位，反而坐在年轻小编剧旁边，于是阑珊的话语权水涨船高。几乎每一个前来面试的演员，她认同或是不认同，意见都会被综合考虑，真正做到了齐牧所说的最大限度尊重她的意见。

其实男女主的演员已经定下来，甚至还有男二，这些齐牧都同阑珊商量过，女主角定的当红小花孟瑶，长的好又有些天赋；男主角定的傅则，古装扮相长身玉立，仪态端方，贵公子气息十足。至于男二号林辞，阑珊没怎么听过，不过齐牧说他是科班出身，甚至还录了一段试镜的视频给她。

她虽然有些狐疑，这林辞可能是凭借背景拿下的男二号。《相思》虽然不是大制作，但齐牧导演名声在外，其要求严格，制作精良，特别是那些有些名气却又没大火的演员，都希望搭上齐牧，好借此打个翻身仗。

这还是有些名气做基础的演员，如林辞这般刚出道便有这样的资源，只要他没有拉垮到演技是肉眼可见的烂，他的演绎道路不会太差。

阑珊虽少有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却也知道定一部影视剧的演员涉及方方面面，像《相思》这种只定了男女主和男二号，且还是以原著人物形象为标准，已实属不易。

起初她本只打算卖个版权，是齐牧联系到了她，说你不想亲眼看着自己创造的人物从文字变为具象的画面吗？

阑珊犹豫了一天，最终还是在心动之下问了齐牧一个问题，他在剧组是否享有绝对话语权。

比起自己创造的人物走向影视，阑珊更不愿意亲眼看到故事被改的七零八落，人设前后矛盾。

齐牧说会最大限度听取她的意见。

所以她来了。

并且因为齐牧，和忽来的徐廷安，她的意见真的被在场所有人听取。

女二号晚秋的饰演者第一天就定了下来，坐了一天凳子的几个人都很高兴，甚至副导演还提出几个人出去吃顿饭。

还未等阑珊说出拒绝的话，一旁打盹的徐廷安利落起身，扯了扯衣领后摆手道：“你们去吧，玩的开心。我先送她回家，免得家长管我要人。”

众人当然不好再勉强，打着哈哈互相道别。

结束了一天的面试，体验还不错，阑珊后仰靠着座椅，看了一旁正在发消息的徐廷安，想了想，真诚道谢：“今天的事，谢谢廷安哥。”

“不客气！”廷安大方摆了摆手，手机的信息已经发了出去，他向好友说了会送阑珊回靳家，并表达了自己要去蹭饭的意愿。

“说起来，阑珊，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你的每一本新书我妈都会追，为此我们家老头儿还没少跟我倒苦水，说我妈眼里只有小说，没有他。”徐廷安没想到会这么巧，他取出让司机来接他时买的《相思》，将笔递给阑珊，“阑珊妹妹，来个签名。”

徐廷安看着阑珊认真写下她的笔名，心念一动：“说起来阑珊妹妹可别忘了，等面试结束我就来接你和楚楚去我家做客。”

“好。”

签了名，再说了几句闲话，很快就到了靳家。

盛夏闷热，从车库到室内，短短的一段距离就让阑珊面颊脖颈附着了一层薄汗。

门铃一响，楚楚像撒欢的兔子即刻冲了出去，给了阑珊一个大大的拥抱：“呜呜呜，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楚楚黏黏糊糊的一声“宝贝”让徐廷安眉心一跳，不知道是这闷热天闷的，还是什么原因，他莫名感到一股自心底生出的烦躁。

他强自镇定，见两人还抱着在腻歪，他没忍住戳了戳楚楚的头：“没看见哥哥也在吗？”

他期待从楚楚圆圆的小脸上看到类似刚才的喜悦，可楚楚听见他的声音后，身子滞了一瞬，她将抱的动作改为拉，面上激动的喜悦如潮水般退散，最终归于平静：“廷安哥。”

徐廷安已经忘记这样平静不带波澜起伏的称呼他究竟听了多久，只是等后知后觉察觉出来，却是楚桓告诉他，他现在在楚楚心中的地位还不如阑珊。

迟来的不甘让他总想做点什么，却发现每次都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对方无甚波澜，他无计可施。

他莫名想起楚楚方才对阑珊的称呼以及亲昵的态度，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侵蚀着他的大脑。

楚楚不会是喜欢阑珊吧？

欢世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圈子里那些八卦他自是没少听，对于同性之间的恋爱也有所耳闻。

当然，他不是对同性恋爱抱有偏见，这是别人的自由。只是他就是想不通，也愈发觉得有可能。

楚楚还这么小，怎么能谈恋爱？

楚桓都不管管吗？

思绪像一团乱麻，他分不清心底的烦躁焦虑从何而来，只能生闷气。

客厅里的人见外面迟迟没有动静，林眉将头侧过去：“你们怎么还不进来啊？外面多热。”

林眉的话打散了外面莫名的僵持沉默，三人各怀心事往内走。

阑珊看了看无端沉默的楚楚，再看了看明显兴致不高的徐廷安。

她真的很好奇。

可楚楚不主动提及，阑珊一般不会去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足为外人道。

阑珊刚坐下靳楚桓便给她递了一杯温水，两人还未有一句交流，林眉率先出了声：“阑阑，今天感觉怎么样？面试顺利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欺负”二字是林眉咬着牙挤出的，阑珊丝毫不怀疑，如果她点头说自己被欺负了，林姨会撸起袖子冲出去找人算账。

阑珊笑着摇了摇头，结了冰棱的心在这一刻软得一塌糊涂，她踽踽独行二十多载，午夜梦回的画面终于成了真。

“有廷安哥在，齐牧导演又是很好的人，面试很顺利，我也挺开心的。”

“呀！瞧我这记性，都忘了欢世是廷安家的公司了。”林眉懊恼之下一巴掌拍到了脑门上，受楚楚情绪感染，她今天早上光顾着阑阑会不会有紧张情绪去了，“廷安，阑阑最近都在你家公司，你帮我们多照顾照顾她。”

“林姨您跟我客气什么。”看了看两个小姑娘还牵着的手，他总觉得不是滋味，“楚桓今天早上就给我打过电话，我当时听了还吃了一惊，阑珊居然就是我妈追的小说的作者！”

……

暮色四合，谈话间时间悄然流逝，客厅灯火通明，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送上餐桌。

阑珊跟楚楚看清菜色后，默默对视了一眼，均发现对方眼底的喜悦。

今天比往常多了一道凉拌菜啊……

阑珊觉得自己的心情由很好变成了非常好，甚至当碗里再次出现青菜时，她反而能够心平气和地选择接受。

想起今天因为他而出现在面试室的徐廷安，阑珊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确是像对待楚楚那样对待她。

尽管认识多年，其实他们并不相熟。阑珊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每次来学校接楚楚去各个饭店吃饭都带上她是看在楚楚的面子上，所以她每次都很安静地跟在楚楚身边，对菜色的选择从不多说一句话，尽管很多时候她并不喜欢那些看着还保留食物本色的菜。

如果不是形婚，他们大概还会维持原来那种见面彼此简单问好的泛泛之交。

在今天之前，她都还以为他们只是多了一层合作关系。

阑珊将青菜混着米饭扒拉进口中，垂眉敛目间尽数掩去眸底的复杂之色，平定心湖泛起的波澜之际，她拿定主意决定投桃报李，像楚楚那样对待他。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相处，阑珊已经能够自然地跟靳楚桓躺在一张床上互不干扰，有时两人各看各的书，有时靳楚桓看书，阑珊码字，到了十一点，阑珊就在靳楚桓的督促下乖乖放好电脑，扯过被子两眼一闭睡觉。

至于早上为什么起不来，大概是阑珊跟楚楚多年来一直保留着每天睡十小时起步的优良作息习惯。

窸窸窣窣爬上床后，阑珊时不时觑一眼一旁专心致志看书的某人，在思索如何开口之际，她眸底还流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他穿着灰色睡衣，不同于白日里的禁欲严谨形象，最上两颗纽扣被解掉，露出一截好看的锁骨，多了生活气息。修长手指翻动着纸张，在灯光映照下很是赏心悦目。

“怎么了？”靳楚桓手指压着书页，有些好笑地看着今晚颇为扭捏的阑珊。

低沉磁性的声音令阑珊迅速收回目光，她敛住心神，双手盖着电脑：“忘了跟你说谢谢。”

只一句，靳楚桓迅速反应过来，阑珊指的是今天他嘱托廷安去面试室的事。

他给廷安打了电话回到公司后，后知后觉还有些担忧，尽管他的出发点很好，社会上许多事情很复杂，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初来乍到，如果没有背景，很容易吃亏受欺负。

可他又担心自己管的太多，会引起阑珊反感，尤其是初出社会又有些才华在身上的小姑娘，可能会觉得他的保护掩盖了她的能力。

可阑珊住进他家，成为他们家庭的一份子，他的责任心不允许他袖手旁观。

想起白天的担忧，靳楚桓眉心微动，倒是没想到小姑娘能够迅速想通，并向他道谢。

“你跟楚楚没有社会经验，做哥哥的自然该帮你们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