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棉当晚是回房间睡的。
陆延靠在门□□像是被始乱终弃,浑身上下透着怨气,问:“为什么?”
月棉说:“我要赶稿。”
“非得现在写吗?”
“存稿箱要空了,今晚不提前写出来明天就得开天窗,开天窗我就没法日更,不日更就拿不到全勤。”
“你不是跟剧组做编剧吗?兼职这么多忙得过来吗?”
陆延的疑问好像特别多,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说出的话也不知是埋怨还是心疼。
月棉见缝插针地兀自甜蜜,全当他是在心疼自己。
“谁会嫌钱赚得多啊?”月棉莞尔,“我是自由编剧,又不是每个组都会看上我,主业还是在网站写文,翻译是兼职,都是靠原来攒下来的资源推的工作,又不稳定。”
她从来不掩饰对金钱的渴望,可她又对别人给的便宜嗤之以鼻。
陆延想,我果然看不懂她。
“行,那你去忙吧,刚还困得要我帮忙洗澡,现在又生龙活虎挑灯夜战了。”陆延吧唧躺床上,“帮我带上门顺便把灯关了谢谢。”
月棉道:“你也可以拿着电脑坐我旁边,毕业论文不需要再改改吗?”
刚被导师打回论文的陆延:“……”脑壳疼。
“你赶稿的时候对环境有要求吗?”陆延认命地坐起来,想不明白话题怎么就转到这儿了,他问月棉,“去书房可以吗?”
“你愿意的话,我当然可以。”能开辟陆延家里的新地图,对月棉总是有满格的吸引力。
事情就这样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新婚燕尔,接连几日两人亲热后基本没有温存的时间,重新洗过澡后便捧着各自的电脑工作。偶尔折腾得过火了,月棉便回自己的房间语音码字,说着说着睡着了还要陆延过来帮她保存好存稿。
陆延不知道别人结婚后是什么样的,但总感觉也不会是他跟月棉这样。
“我们本也不是因为爱而缔结婚姻关系的夫妻,所以也不用以寻常的夫妻公式来套日常相处吧?”月棉说,“不过如果你不习惯的话,晚上我不缠着你好了。”
陆延:“……不好。”
月棉:“什么?”
陆延推推眼镜,假装没听见,继续看着手里的大部头陪着月棉赶稿。
月棉收回视线,书房里一时只能听见清脆的键盘声,一声声敲在陆延的耳朵里。
或许……还有心上。
陆延偷瞄她心无旁骛的背影,觉得这种深夜相伴的感觉也不错——就像两只都无家可归的动物抱团取暖。
月棉搬家顺利,退租也顺利,实在是不顺利也不行,陆延直接带着律师去了中介公司,他们那个狗屁不通的合同漏洞百出,贪下月棉押金的妄想终是落空。
月棉彻底搬进了陆延的房子,为表诚意,陆延将一张卡放在了月棉桌上,用天凉王破的语气道:“房子除了格局不能改其他都能改,你想改的想换的想添置的,尽管来。钱不够了跟我说,随便发挥。”
“这是你这个房主赋予我的装修权吗?”
“你是这房子的另一个主人,不是我赋予的,是法律赋予你的。”
心中的那支隐身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瞬,月棉抬眸看他,陆延并不知道这句话给她带来的听觉震撼。说这句话的陆延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迷人,与他身上的各类标签都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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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吃过早饭,陆延突然问:“今晚有时间吗?晚上带你回陆家吃饭,他们要见你。”
“有空,我需要做什么吗?或者扮演什么角色,是妖艳贱货还是温柔贤淑?”
“随你发挥,现场发疯都可以,他们的态度不重要。”陆延抬眸,“陆瑾也会回去,对他高傲一点。”
“懂了,「从前的我你爱搭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这个我拿手。”月棉托着下巴问,“陆家的菜怎么样?我需要提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吗?”
陆延摇头:“不用,不好吃我们露个面就走。”
“这么潇洒?”
“回去一趟就够给面子了,他们管不到我。”
下班后陆延回来接上月棉去老宅。
“你不用换身衣服吗?”月棉问。
陆延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白T牛仔裤,又看了看月棉盛装出席的樱色鱼尾裙,两人就跟电视机串台了似的。
陆延说:“稍等,我去换衣服。”
月棉却又抓住他说:“我反悔了,不要换。”
陆延:“?”
“我还没看过你穿成这样过,”月棉后撤一步仔细端详起来,“青葱少年的样子果然更帅了,弟弟,你这样穿真的很好看。”
奇怪的称呼又来了。月棉说不准在是什么时候叫他弟弟或者老公,有的时候又直呼其名,好像真的应了陆延结婚那晚的“你随意”。
回忆开始倒带,陆延又想起雨夜里的月棉,他反问:“比我穿黑衬衫的时候还帅吗?”
月棉笑:“两种风格,怎么比嘛。”
“当然可以比,”陆延撑在月棉上方,低声说,“下大雨那天晚上,你抱着我的衬衫,我都看到了。”
月棉抬眸:“原来你早就洗好了……可你出来得那么晚,是又回浴室做什么奇怪的事了吗?”
“做什么奇怪的事?”陆延挑眉,“我是怕你被我撞见尴尬才特意避开,怎么让你一说倒像是我更尴尬了?”
月棉莞尔:“你知道的啊,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尤其是那晚沾了水汽的橙花香,特别喜欢。”
陆延垂眸:“我今天换了香水,你也喜欢吗?”
“当然。”月棉又把自己揉进他的怀里了,“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橙花味。”
陆延轻笑一声,俯身把人抱紧。
京海的晚高峰不会区别对待任何一位赶路人。在陆家的电话已经打来第三遍的时候,他们终于挥别了拥挤的车流。
晚霞已铺满天空。
趁着红灯的空场,陆延偏头问:“月棉,紧张吗?”
“还好,有点兴奋。”她正拿着吸油纸轻点额头和鼻尖,转过头来眨眨眼,“我这个妆怎么样?”
陆延扫了一眼说:“看上去要去清理门户。”
“那就好,”月棉叮嘱道,“我若是在陆家发挥得过火了,你可要拉住我。”
陆延答应得痛快:“行啊。”
“二少回来了。”张伯早就在宅院大门前等候,他恭敬地等在一旁,“家宴都备好了,老爷等得有些久,刚回房休息。”
陆延撑着副驾驶的门迎月棉出来,月棉顺势挽住陆延。
张伯问:“这位就是二少夫人吧?”
月棉说:“张伯好,初次见面,打扰了。”
“二少夫人客气了,里面请。”
月棉和陆延在落后张伯两米的距离走着,陆延低声说:“你干嘛掐我?”
月棉从牙缝里挤字:“鞋磨脚,疼。”
陆延低头扫了眼,月棉的脚后跟有些红了,好在这条路并不算太长。
“要不我背你?”陆延看了看又改口,“不然还是抱着你吧。”
月棉问:“你真愿意啊?”
“少废话。”陆延一弯腰就把月棉抄起来了,臂弯发力,月棉自己调整了下姿势,双手环住陆延肩头。
“谢谢老公,你好man哦!”
陆延差点左脚拌右脚。
他睨了眼故意捣乱的始作俑者,说:“别说话了。”
“哦。”月棉乖乖伏在他肩头,画面一时更暧昧了。
张伯已开启全自动隐身技能,把两人带进屋就功成身退。
陆建勋正襟危坐地坐在最中间,旁边站着好几个人,就跟左右护法似的。
月棉眉心一跳,就这家庭氛围,不怪陆延不愿意回来。她随手把包递给陆延,给他使眼色:“介绍一下?”
陆延说:“这是我爸陆建勋,老宅主人。旁边的是陆瑾,靠联姻赚分红的陆家长子。右手边的是陈沛茹,虽然才比我大十岁,但是我继母,跟陆瑾更亲近。”
陆建勋又开始拿拐杖铛铛敲地板。
“不像话!说的什么不着四六的话!”他教训道,“拜访长辈迟到这么久,还得三催四请的,电话也不接,就让我们干着急,你们作为晚辈的礼数和尊重呢?”
下马威?月棉说:“您消消气,这饭还没吃呢,哪能提前就饱了。京海的车太多,晚高峰堵得不得了,您打那几通电话的时候我俩正堵路上呢,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正开车呢,不是故意不接您电话的。”
她说着话就自顾自地坐下了,还拉着陆延坐下,两人靠得极近,就跟连体婴似的。陆延手上还拎着月棉的小包,搁他手里不伦不类的。
陆建勋看不顺眼,冷哼道:“他不能接电话,你还接不了了?不是都领证了吗?该不会是骗我们的。”
陆瑾在一旁憋不住插嘴:“老二确实有让人有利可图的地方,这都闪婚了。”
“这位先生可真是奇怪,”月棉笑着说,“我作为陆延的新婚妻子应邀拜访,正在跟你家长辈对话,怎么还轮得上你在这阴阳怪气啊?对话讲究回合制,还没到你的轮次呢。”
陆瑾问:“我什么轮次?”
月棉笑:“你什么档次,就是什么轮次。”
陆延:“噗嗤。”
“……”陆瑾憋气:“月棉你好样的。”
月棉挽住陆延的手笑吟吟道:“我是延延的新婚妻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大伯哥叫我弟妹。”
“延延?”陆瑾呐呐重复着,这也叫得太恶心了!
陆延也觉得恶心,但看对面的三个人也不好受的样子,他勉强可以容忍这个称呼。
延延就延延吧。
最近家人生病,晚上陪护,白天还要上班,没办法兼顾日更。这一章是零碎时间写出来的,这种状况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我努力调整,抱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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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