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琰回来后,商会的股东们又聚在议事厅里开过一次会。
张皖知(张婉秋的哥哥)说:“既然如今明琰回来了,明秀,你是不是应该要把权力还给你弟弟啊?”
温明琰说:“张大哥,这是我们三房自己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姐姐能力远在我之上,我父亲当年也曾亲口说过要让我姐姐成为下一任三房的主事人,我心中敬佩姐姐,也心甘情愿让她管着。”
张皖知说:“可是你姐姐终究是要外嫁的,难不成你想把你们家的产业拱手送给外人?”
温明琰还想说什么,被温明秀制止了。
温明秀说:“张大哥此言不无道理,若是明琰想要,我随时都可以把一切权利交还给他。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会把温家的产业送出去,今日,我在这里说清楚了,只要三房的权利还在我手里,我就绝对不会嫁人,将来三房的继承人,一定是明琰或者明琰的孩子,也一定姓温。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
温明秀的话已经把旁人要说的路都堵住了,因此他们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温明瑞和温明怡,仍会劝温明秀要嫁人。但也被温明秀驳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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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家里人多了起来,孩子们长大后也不便再睡一起,温明秀就决定要扩建一下住宅。
温家三房共用一个正大门,进来后,每一房都是独门独院的。长房在正中间,二房和三房在长房的东西两侧,成长条状往后延伸。
温明秀想要扩建,就打算将温府旁边的地买下,把围墙敲掉重砌。
温明秀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加上手头宽裕,和温明琰商议定,征得温明瑞同意后,就直接买下了边上和三房一样长,但是更宽的一大块地。
温明秀将这块地的前半部分设计了一下,前面留了一大块空地,在东南角修了一个水池养鱼,池子的旁边又建了一个小亭子。西面则开了一个侧门,可以直接通到外面的街上。
正中间是一大块花圃,种了几株白玉兰,和一些菊花。
花圃之后,温明秀设计了一栋中西结合的二层小楼,一楼用来作客厅和温明秀的书房,二楼则作为温明秀的卧房。
这个地方可以很好的观察到整个府邸,温明秀住在这里,府邸有任何的异动都可以及时发现,她也能更好地保护她的家人。
又从东南角的水池引了水到小楼后面的水渠里,温明秀闲来无事,可以在这里喂鱼。
再后面,温明秀就设计了一个后花园和给家里其他人居住的后院。
后院和三房原先的住所相连接。前院,后花园,后院三个地方用了曲折的中式雕花走廊连接。
一年不到就扩建完成了。
温明秀重新分配了房间后,就各自搬去属于自己的住所了。
新家落成后,温明秀给这里取了个名字,叫照雪庐。
温亦山生前对温明秀说过,做人要如君子般胸襟宽广,心地纯良。
辛弃疾的“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正是这个意思。
——
与此同时,温明秀也开始自己置办私产了。
苏家的遗产都归温明秀继承了,温明秀问过温明琰的意见后,就收购了苏州城里另一家快倒闭的武馆,这家武馆的馆主姓梅。
之后她又买下了一家绣坊,一家药店,甚至开了一家银行。
之后,商会也打算要扩大规模。他们到杭州开了很多店铺,年仅十三岁的温成坤因为有本事,也有谋略,温明瑞就派了他去杭州管理,然后各家派人去管分配到的店铺,温明秀就把立夏、小满派了出去。
一年之内,商会的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温明秀也东奔西跑,置办下很多产业,这些都是三房的私产。
温明秀也觉得自己家财太多,应该做些善事。为此,她在苏州和杭州、福建、云南分别开了几家专给穷人看病的药房,且分文不取。
并且,凡是在她家做工的人,无论是在商铺里,还是在茶山上,只要家里有小孩的,无论男女,都由她出资,资助那些孩子去学堂读书,直至孩子十三岁。
商会里的人看到了温明秀的经商能力,又识大体知世故、治下有方,都纷纷佩服她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孩子,也从心底里对温明秀有了十分的敬意。
商会里也不再有人提,要让温明秀把权利交给温明琰,或者劝温明秀早些嫁人的。
可惜,还是有些人没有这样的觉悟,只看到了温家的家产。
一天,温明秀和温明理坐在前院的小亭子里下棋,温明理是个棋痴,恰好温明秀的棋艺不错,就常常跑来找温明秀下棋。
突然,处暑跑过来跟温明秀说:“姑姑,门外来了个男子,说要找您。”
温明秀说:“谁啊?有说什么事吗?”
处暑说:“不知道,他说…他是…”
温明秀疑惑地说:“他说他是谁?你快说啊。”
处暑一咬牙说:“他说他是您的未婚夫。”
“什么?”
温明秀和温明理茫然震惊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让处暑去把人请了进来,温明理陪着温明秀去看看这所谓的未婚夫是何方神圣。
温明秀坐在正堂的主位上,看见处暑带进了一个衣着朴素,甚至有些褴褛的年轻男子,温明秀并没有见过他,那男子佝偻着,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看着贼眉鼠眼的,不像个好人。
温明秀礼貌地让他坐下了,命人上了茶,问他叫什么名字,来找她有什么事。
那男子说:“在下姓胡,单名一个虔字,湖北人氏,此次前来,是为了婚约一事。”
“婚约?”
胡虔拿出一封婚书,递给温明秀,说:“这是当年令尊与家父定下的婚约,上面说了令尊的长女要嫁与我。”
说完,胡虔不怀好意的看着温明秀,笑了一下说:“也就是温小姐你要嫁给我。”
温明秀看完,淡淡地说:“我从未听父亲提起过给我定亲一事,也从未听他提起有姓胡的故友。你这封婚书,怕是伪造的吧。”
胡虔一看被说中了,也没有立马承认,而是说:“令尊贵人多忘事,想来是忘了。只是这婚书可是千真万确的,温小姐孝顺,应该认得出来上面的字迹是不是令尊大人的吧。”
温明秀笑了一下,然后冷道:“这字迹确实是我父亲的不错,不过他从前都是写楷书,是在娶了我母亲之后才练的行书。这婚书上写的日期是在我父亲未成婚之前,用的却是行书。你还要跟我说,这不是你伪造的吗?”
说完,胡虔的脸一下就白了,温明秀接着说:“怕是你见过我父亲写的行书,所以仿造他的字迹写了这个,就是想来我家骗钱的吧。”
胡虔直接破罐子破摔,一下站起来,将袖子撸起,露出了手臂上的一串九枚铜钱纹身,说:“你们家仗势欺人,说是假的就是假的。我爸和你爸可是旧交,如今我穷困落魄了,你们自然该接济一二。”
温明秀使了个眼色给小翠,然后让小翠拿了些钱给他,说:“拿了这些钱,就赶紧走吧,你妄图骗婚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
胡虔拿了钱,说:“哼,你们等着,我会再回来的。”说完就立马跑了。
等到温明琰得了消息赶出来的时候,胡虔已经不见了踪影。
温明琰疑惑地说:“姐姐,父亲不是一直都喜欢写行书的吗?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是骗人的?”
温明秀说:“爸爸年轻时喜欢四处游历,结交朋友,但是他也曾跟我说过‘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就算他的父亲真是爸爸的朋友,一个从未提起过的旧交,关系能好到哪去,怎么可能如此草率地与他约定下儿女的婚事。”
他说:“那,姐姐,你就这样放走他了。不给他点教训?”
温明秀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小翠:“小翠,刚才你给那个人的钱,是从哪里拿的?”
小翠说:“按照小姐的意思,我拿的是您房中衣橱里,用油纸包着的钱。”
温明秀笑着说:“那就好。”
温明琰明白了那钱有问题,但是温明理听不懂,就说:“二姐,你不怕他以后再上门吗?”
温明秀淡定地把刚才的那封假婚书给烧了,然后淡淡地说:“放心吧,他不会再出来招摇撞骗了。”
次日,苏州城里就多了一条街头传闻,说是有个外地人赚了一笔钱,高兴地半夜在街上跳舞,结果天太黑,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就掉进河里,险些淹死,扑腾了好久,才被路过的人救起。路过的人瞧见那人的身上长满了红疹子,还起了高烧,连夜送医,才捡回半条命,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