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饮玉终于越过最后一道门坎,修成了半仙之体。
为什么是半仙呢?因为他不会法术也没有什么修为,只是摆脱了寿数的禁锢,修成了道体,一些日常起居比如吃饭睡觉沐浴等也不再是必要选项了。
关于什么时候教他学习法术这一点,荒无岸有自己的想法。
他打算给饮玉巩固一下修为后和他结契,从此寿命共享,修炼起来还能事半功倍。
反正他也没什么能独自行动的机会,这件事不着急。
为了庆祝饮玉取得了阶段性成功,荒无岸应他的要求,打算带他外出游历。
饮玉将第一个游玩地点定在京城,一则算是故地重游,另外一则,他想回去看看曾经关照过自己的故人。
腾云驾雾略显仓促,如今他们最不缺的是时间,饮玉决定骑马出行,一路上看看山水,欣赏一下风土人情。
其实荒无岸并不介意饮玉骑着自己,但被饮玉以有碍观瞻为由拒绝了。
没办法,荒无岸满大山的给他抓了匹灵驹当坐骑,在山上来来回回的教他如何骑马。
骑马饮玉是会的,但也仅限于在平地慢悠悠的遛弯,但和荒无岸出行,那便是纵马飞驰,字面意思上的上天入地,即使灵兽通人性,也无法像荒无岸一样做到细致入微的保护,要是没有些基本功到时候被甩飞就麻烦了。
白色的骏马扬了扬蹄子,轻盈的穿过丛林,越过山涧,在一块被湖水包裹的石头上停住。
它冲荒无岸打了个响鼻,甩着尾巴低头喝水。
“好马。”荒无岸摸了摸马头,夸奖道,然后抬头问马背上的饮玉,“感觉怎么样?”
“非常刺激,腾空的时候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饮玉抓着缰绳的手有些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安抚了剧烈跳动的心脏,冲荒无岸露出一个微笑。
“我觉得我可能重新考虑一下骑狐狸的方案了。”
最后他是骑着狐狸下山的,没办法,马背上的那种颠簸让他感觉自己像在锅里被来回颠勺的菜,脑浆子都快被摇匀了。
具体一点,就像是做了没有安全带的过山车一样。
更别说马背上没有马鞍,也没个着力点,一跑起来整个人上下颠簸,当天晚上睡觉都不敢平躺。
还是狐狸好,皮毛软,跑的稳,还有尾巴固定。
满满的安全感。
与此同时,下班的白马回到了山中,跟自己饭友一边吃草一边吐槽,“山主今天找我教他媳妇骑马,竟然让我怎么颠儿怎么来,真是奇怪。”
它身边的青牛慢悠悠的咽下嘴里的草,“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把自己都快颠吐了,不过得到了山主的夸奖,值!”
青牛了然的看了一眼山主居住的方向,老神在在的又吃了一口草,不予置评。
晨露未消,山间鸟鸣阵阵,饮玉从睡梦中醒来,神清气爽的穿戴整齐,感觉自己元气满满。
白毛狐狸在自己身边睡的四仰八叉,翻着肚皮歪着头,四肢伸展,长尾巴垂到了床下。
它后背上的毛毛有些凌乱,那是被饮玉搂了一晚上压的。
“起来了,主人,起床了。”饮玉伸手推了推人事不省的狐狸,开始了每天的必修课——叫醒服务。
狐狸被晃了两下,翻了个身,睡得更香了。
饮玉只好伸手把狐狸抱了起来,扛到了洞外的摇椅上,让明媚的阳光唤醒沉睡的荒无岸。
一刻钟后,白毛狐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眼惺忪的站起身来。
他施施然跳下摇椅,走到正在煮茶的饮玉身后,尾巴环住饮玉的腰,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别闹,茶要撒了。”饮玉拍了下狐狸头,给他喂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石凳上慢慢喝。
喝完茶水,白狐趴到地上示意饮玉骑上去,伸了伸四肢,朝山下跑去。
它跑的又快又稳,还特意化了两条尾巴一左一右的将饮玉缠住,为他挡住了身旁扬起的风。
饮玉扶着狐狸尾巴,打量着丛林里飞快后退的风景,狐狸灵活的在森林里穿梭,脚步声惊醒了一些小动物,它们慌乱的窜出灌木,警戒的观察着四周。
而罪魁祸首已经跑的连影子都不见了。
“主人”,饮玉拍了拍手下的毛毛,狐狸耳朵往后撇去,想听清他说什么。
“你能不能在天上跑?”
荒无岸:看来之前在天上没被颠疼。
半晌后,狐狸在空中踏风而行,饮玉探着头往下看绵延起伏的山峦,蓝宝石般的湖泊还有一片片苍翠的密林。
过了许久,狐狸落到地上,回头对饮玉说:“我们已经出了扶摇山脉,往前会遇见人类,我需要化成人形。”
饮玉乖乖从狐狸背上爬了下来,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荒无岸身着苍蓝色华服,衣服上用金丝勾勒出山川鸟兽,一条同色发带将长发束起,鹿角形状的树枝充当了发簪,斜斜的插在发间,腰间挂着一个木牌,身后背着佩剑。
“哇!”饮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荒无岸,在山上的时候,主人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穿着简单的袍子,来去由心,自在的像谷间流动的风,很少有这么……端庄的时候。
没错,能穿个鞋子都算为难他了……
“回神了”,荒无岸伸出手,在饮玉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二人手拉着手,向远处走去。
夏日风光正好,朝晖夕阴,长河炊烟,一草一木皆有趣味,二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兴致到了,更是以天地为席,共度良宵。
“在山上的时,只觉得岁月静好,如今想来,倒有了些别的感受。”饮玉坐在船中,看着被雨幕笼罩的天地,有感而发。
远处山峦蒙着一层水汽,湖水仿佛蔓延到了天际,连上了满是阴云的天。
“嗯?什么感受?”荒无岸倚着船舱,手上转着一只白玉做成的箫,正看着远方出神。
闻言,他回头看向饮玉,潋滟的眸色中一片温柔。
“我形容不出”,饮玉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的皱了眉,心中有很多话,很多感受,却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形容不出……”。
没有一种语言能描绘出这种复杂的、浓厚的、超脱的情绪,就如同大梦初醒的迷茫,混着些惆怅,混着些释然,又点缀着午后小憩的安逸,春风桃李的静谧,如烈酒般席卷而来。
“我形容不出”,饮玉抓着衣摆,眉宇间浮现出几分仓皇,他从脑海中翻找,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那感觉却如流水一般,抓不住,看不透。
“别想了”,荒无岸将他揽进怀里,清心的法术流进饮玉识海,那股焦躁和哀伤潮水一般退去。
“我这是怎么了?”厚重的情绪消失,他平静下来,把整个人陷进荒无岸怀中,这才彻底安心。
“来躺会儿”,荒无岸扶着饮玉躺在榻上,“先别想了”,顿悟这种东西,玄之又玄,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有些人却能抓住契机,脱胎换骨。
像饮玉这种能在短时间内摸到它的尾巴的,已经能算得上天资聪慧了。
“不想了……”饮玉哼唧一声,把脸埋进了荒无岸怀里拱来拱去。
荒无岸伸手捏住了饮玉的后颈皮,把他规规矩矩的移到了枕头上,“今日下雨,寻欢的人不多,你若想回去看看,那咱们就一会儿动身吧。”
“那我再靠会儿,等天晚点的。”饮玉翻了个身,抱着荒无岸的手,闭着眼睛听雨声,在一片静谧中浅浅的进入小眠。
在小舟的轻荡中,暮色渐渐笼罩了天地。
看着昏暗的天色和仍在下的雨,荒无岸化出纸伞,叫醒昏昏欲睡的饮玉,一手撑伞,一手揽着饮玉的腰,轻踏船板腾空跃起,轻灵的掠过湖水,朝着对岸飞去。
阴雨天的街道行人寥寥,撑着伞神色匆匆的走过,南雨阁也不例外,门口的大红灯笼下少有人进出,尽管仍是莺歌燕舞不断,但在雨天阴暗沉闷的夜幕下,倒是被衬出几分萧瑟。
所以当荒无岸和饮玉走进门时,二人得到了老鸨的热烈欢迎。
令荒无岸惊奇的是,那个老鸨竟然还是上次接待自己的人,虽然换了装束,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
没办法,她说话的语气太有特点了,过于抑扬顿挫富有感情,令人难以忘却。
老鸨显然认出了饮玉,进而想起了荒无岸,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表情飞快愣了一下后,若无其事的招呼着人迎接。
二人被请到了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饮玉看着四周的雕梁画栋和脚下厚重鲜艳的地毯,心中不由感慨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里他当然也是来过的,不过那是是作为乐妓、作为伶人,是去取悦那些达官显贵的一个玩意儿。
时过境迁,他又来到了这里,身份却不同了。
饮玉垂下眼帘,心中百感交集,握住了荒无岸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荒无岸扶着他做在软椅上,取出绒毯给他盖腿,饮玉照呼了身边的侍者,吩咐他叫几个人过来。
荒无岸看着饮玉报出几个人名,思考了一下问道,“我用不用去另外一间屋子,在这里怕他们放不开。”
“不用”,饮玉好笑道,“主人哪有那么吓人。”
荒无岸就没再说什么,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玩儿着饮玉身侧的玉穗儿。
不多时,几个人走进了屋子,他抬眼看了一下,又低下了头摆弄起了手中的东西。
饮玉的主场,自己就别存在感太足了吧。
酒菜被陆续端了上来,饮玉看起来心情很好,交谈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荒无岸在一旁当起了隐形人,即便是饮玉悄咪咪的喝了几杯酒,他也只是抬了下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几人一直闹到了深夜,临走时,荒无岸叫住了他们,问他们愿不愿意离开这里,开启新的生活。
几人吃了一惊,可能没想到饮玉的新主人出手这么阔绰,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不答应的是傻子,这到手的机遇若是错过了,怕不是还得继续那种屈居人下、朝不保夕的日子。
不过荒无岸也说了,在这里他们怕是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就算给了他们房产财物可能也守不住,还有可能招人觊觎,所以会把他们带到一个朋友那里,最高限度的保证他们衣食无忧,其他的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能离开这里,至于跟哪个主人,住在哪里都是其次,荒无岸拿着大把银票挨个拿回他们的身契,给居住在祁连山脉的鹿妖传了信,让他给这些人安排了住处,等接引人将他们领走后,便领着饮玉离开了这里。
“他们会被善待吧。”饮玉看着众人在半空中渐渐消失的身影,有些恋恋不舍。
“当然”,荒无岸温和道,“他们帮助过你,就等于帮助过扶摇山,他们是最尊贵的客人,会得到礼遇的。”
“嗯”,饮玉靠在荒无岸的肩上,头顶明月朗朗、星斗闪烁,清风打着旋儿奔跑过二人的身侧,身后城中闪烁着万家灯火。
最后一件挂心的事被圆满解决,饮玉彻底放飞了自我,每天天不亮就把荒无岸从被窝里拽出来,大街小巷的溜达,穿梭在各种店铺和酒楼,各种美食美酒吃了个爽,神采飞扬的几乎要上天入地。
荒无岸也乐得他闹,心甘情愿在后面给他拎包,只是天天都得早起,让习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九尾狐大人有些不适应,大半个月下来,感觉毛毛都有些失去了光泽。
这天,二人吃过午饭,荒无岸陪着饮玉在大街上买糖人吃,便听一阵喧嚣之声由远及近,兵戈交接声并着马蹄声,不多时,一群官兵模样的人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荒无岸抽出佩剑,将饮玉护在身后,冷冷看向面前一众人马。
无名剑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剑身轻颤,似乎急切的渴望鲜血的洗礼。
原本热闹的大街上一片狼藉,行人全都躲了起来,地上零散的倾倒着摊贩们没来及收走的货物。
荒无岸看着面前披坚执锐的士兵,脑子稍稍一转,便明白大概是之前饮玉杀的那个王爷的后台找上来了。
不过……他们是怎么确定自己的?
思索间,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白袍的老者,手中拿着一个罗盘,随着他的靠近,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了荒无岸。
指针稳定下来后,罗盘泛起阵阵金光,老者点点头,对身旁一个骑着马的男人说,“没错,就是他们”。
那男人便一扯缰绳,朝后面做了个手势,“拿下”。
拿下?荒无岸嗤笑一声,手腕一抖,整个人往前冲去。
无名剑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血色,凡间的盔甲在剑下就普通案板上的豆腐一样被轻易划开,荒无岸侧身躲过了袭来的鞭梢,伸手将鞭子抓在手里。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他竟然敢直接上手去抓,愣了一下想要把鞭子扯回来。
毕竟物种不同。比力气,在场恐怕没有人能和荒无岸相提并论,那人非但没成功,反而被荒无岸手下一个用力给拽了过去。
荒无岸见对方踉跄着朝自己而来,本来没当回事,打算踹一边去,却见那人另一只手往腰间摸去。
荒无岸心说不好,怕是有暗器,当机立断将拽着鞭子的手往旁边一拉,自己腾空而起,在空中前行几步,来到那人身前往他的胸口上踹去。
没想到那人从腰见扯出一个锦袋,手一扬朝他扔了过去。
锦袋里的东西噼啪作响,袋子上冒出紫色的闪光纹路,荒无岸倒吸一口气,赶紧侧身避开。
只见袋子自动打开,飞出几块形状不规则的黑色晶石,落在荒无岸身侧,地上便显现出一个阵法。
竟然是引雷阵……荒无岸皱了皱眉头,虽然是残缺版的,但是这种阵法出现在人界已经是很令人吃惊的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对手拿出了本不应该出现在人界的东西,这就意味着他同样也可以使用术法而不用委屈的只能用冷兵器贴身肉搏了。
对等原则又叫同纬原则,简而言之就是不允许降维打击,长矛不能对原子弹,这其实并不是硬性规定,只是如果无视这个原则残害生灵,容易妄生因果,影响修行。
既然对方用了法术,无论用了多少,是强还是弱,都是和他站到了一个层面上,自己再使用法术便是理所应当,不用顾及。
思量至此,荒无岸目光扫过如临大敌的一众人马和那个白发老头,在他们逐渐惊恐的目光中,抬脚踩碎了自己面前的引雷石。
恕他直言,这种程度的阵法,对六尾狐都有些勉强,在他眼里更是不堪一击。
虽然六尾狐在尘世也不太多见。
荒无岸没忍住冷笑一声,却也明白了对方其实没打算留活口。
毕竟一般的精怪破不开这个阵,而不破阵,天雷劈下,怕是连魂魄都一起灭了。
也是,毕竟自己屠了整个王府,红莲火灼烧罪恶的魂魄,想来那里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些因果,下场怕是不会太好。
既然如此,那他就勉为其难的留下他们的性命吧。
荒无岸回头看了一眼稍微有些慌张但努力保持着镇定的饮玉,知道这次可能吓到他了。
但没办法,早晚得经历这一遭,只能速战速决,回头好好安慰了。
荒无岸脚尖一动,引雷石咕噜噜被踢出去老远,他似笑非笑的抬起头来,白发老头一看,大惊失色的连退好几步,拿着罗盘的手哆嗦个不停。
为首的人坐在马上,好像没明白现在的情况,低头看着老头,问了一句,“国师,现在该怎么做?”
老头连头都没抬,“你们顶住,将他二人擒住送往皇宫,我先走一步。”
说罢捏碎袖中的遁地符,逃之夭夭。
笑话,一脚踩碎引雷石,还打什么,再不跑可能这辈子都跑不了了。
马上之人闻言,长剑挥出,剑尖直指荒无岸方向,号令众人道,“擒拿逆贼!”
荒无岸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马上的年轻将领脑子可能不大好使,管事儿的都跑了,他竟然还能毫不犹豫的往上莽。
可能是把智商全换成颜值了吧,挺俊俏一个人,可惜是个傻子。
乌压压好几十人霎时间冲到了自己面前,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雪亮的剑光。
荒无岸垂下了眼帘,目光扫过地上苟延残喘的人,无名剑一转,挥出一道剑气。
突然起风了,饮玉退到了一个摊子后面,看着荒无岸身后雪白色的狐尾浮现出一个虚影,随后整个人离弦之箭搬冲进了人群中。
近百人的战斗不过须臾见便分出胜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原本就不太宽敞的街道上血肉横飞,空浓郁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军马受惊,扬起蹄子飞驰出巷子,不一会儿便不见踪迹,激起的尘土给空气平添几分浑浊。
哀嚎声充在巷子中回荡,荒无岸踢开一条挡路的腿,走到了领头那人面前。
年轻的将军浑身是伤的靠坐在墙边,嘴唇因为失血过多一片惨白,鲜血顺着身侧往下淌,在地上砸出一滩滩血坑。
他捂着伤口,听见声音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溅了鲜血的俊朗容颜。
饶是荒无岸见了,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当真生了一副好皮囊。
此时他狼狈的握紧佩剑,一身血色配上凌乱的长发,像极了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
荒无岸用剑光轻轻托起他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心中感慨道红颜枯骨怕是也不过如此。
剑刃缓缓划到他的颈侧,荒无岸看着他绝望的闭上眼睛,正要动手,忽然看见有什么金色的东西在他身上一闪而过。
荒无岸微微一愣,便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袭来。
他一侧身避过呼啸而来的风声,看见一条黑色的长鞭在自己眼前闪过,缠住了地上的将军,将人卷了过去。
荒无岸看向鞭子的主人,诧异道,“蛇妖?”
来人身着墨色长袍,脸颊处生着黑色鳞片,长长的蛇尾从衣摆下蜿蜒伸出,他一手拎着鞭子,一手将人搂住,往前游走几步,冲荒无岸微微俯身。
“见过九尾狐大人。”鲜红的眸子扫过荒无岸,来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荒无岸歪了歪头,把饮玉招呼到身侧,奇怪道,“要化蛟的小蛇,这人和你有关系?”
“是,他是我的妻子。”蛇妖道,“冒犯到大人,还请恕罪,之前我一直在闭关,不知道此事,不然绝不可能让他搅进来。”
饮玉好奇的看了看蛇妖,又看了看怀中之人,刚想说什么,便见那人缓缓醒了过来,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低头看见脚边的蛇尾巴,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拼命的挣扎起来。
“我怎么觉得他俩不认识呢?”饮玉扯了扯荒无岸的衣摆,小声道。
“解释解释吧。”
蛇妖用尾巴缠住挣扎个不停的人,“在下居住在大荒山上,八年前,他领兵误入山中,我见他生的貌美便诓骗他同我订了血契,化作他的副将常伴左右,想来这是太久没见过我的真容,将我忘却了。”
将军显然也听到了蛇妖的话,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的看了蛇妖好几遍,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胸膛剧烈的起伏,一歪头吐出一口血来,晕的不省人事。
“老婆要被他气死了。”饮玉毫不留情的朝蛇妖的心口插了一刀。
“罢了罢了,”荒无岸心累的挥挥手,“人你带走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这次他们为取我性命而来,若有下次……”
“多谢大人”,蛇妖赶紧道谢,“我会带他回大荒山,今后不再入世,待他身体恢复后,我会带他登门赔罪。”
荒无岸挥挥手把他二人打发走,按了按额角,他看着躺了一地的残兵败将,也没了杀人的心思,晃了晃尾巴对饮玉道,“先回山上吧,过几天再带你来玩儿。”
饮玉叹了口气,血腥气熏得他有些反胃,他靠在荒无岸身上,点了点头,“那你把我背回去吧,我头晕。”
九尾白狐仰天长啸,托着饮玉踏风而起,朝着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