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璃桐醒了。扶桑给璃桐端来了早饭,璃桐抬眸时,看到扶桑脖颈处的印子,眉头微皱,“昨晚你去哪了?”
扶桑愣了,昨晚他不是……“弟子昨晚哪也没去啊,就陪师尊喝酒来着,然后下雨了,弟子将师尊抱回了房里,就去安寝了。”
“安寝?”璃桐目光停留在扶桑脖颈上,扶桑也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脖颈。“是那位赵铃儿?”青苍门是没有规矩说是不准他们相依相伴的,毕竟这里只是一个门派,不是道观。
“铃儿?”这跟铃儿有什么关系?昨夜明明是师尊,可是师尊怎么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算了,你长大了。”璃桐也不愿在去想了,他和谁都跟她有什么关系,“但别人姑娘家跟了你,你就要给她一个名分,莫要做那负心郎,否则本座就当没你这个徒弟。”
“师尊,弟子没有。”扶桑看着已经走出门的璃桐,不知为何听到师尊刚刚那些话,他的心就感觉被堵了一样。
“为师要闭关几日,这些日子你自己好好修炼,莫要偷懒。”璃桐的声音传来,扶桑就好几天都没看见璃桐。
秋风不渡微雨棠,金桂飘香花落裳,长相思亦长相守,未知卿意君难忘。
“藏月,你说师尊怎么还不出关,明日都是中秋了。”扶桑手里抱着酒坛,他才喝了俩杯,人就迷迷糊糊的了,问旁边的藏月剑。
“我都把月饼做好了,师尊怎么还不出来。”扶桑喃喃细语,“师尊…”明日不仅是中秋节,还是扶桑的生辰。
在扶桑的记忆里,他的母后都特别忙,一个月只能陪自己几天,总是见不到母后的人影。母后虽然会记得自己的生辰,也会给自己准备礼物,但陪他过生辰好像一次都没有过。
璃桐这些天都在研究扶桑身体里的那个禁制,可她翻遍了古书,根本就没有那禁制的由来。“主人啊,出去吧,莲莲要憋坏了。”冰莲的声音传来,她的主人已经将自己关在密室好久好久了,看不到外面的太阳,感觉都不知道今夕何年了。
“给你化形你又不要,那就老老实实呆着。”璃桐放下手里的书。又翻了翻别的书,怎么会没有呢,她记得之前看到过啊。
“嘻嘻,主人身体舒服嘛。”冰莲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喜欢璃桐的身体,她感觉这就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璃桐看着满满当当的书架,这些都是她这几天搜罗的书,什么样的都有,甚至话本子也有,“算了,不找了。”也不知道扶桑怎么样了,下次再找吧。
她刚打算出去,袍角却勾出来一个草皮卷,她将草皮卷捡起来,这个东西哪来的?脏死了,她记得她没有收集过这种东西吧。
打开草皮卷看了看,上面全是一些她看不懂的符文,“冰莲,你认识这些符文吗?”
“不认识。”冰莲道,“不过…这个上面好像有东域的气息。”
“东域?”璃桐将草皮卷捋了捋。“是东域!是东域的气息!”冰莲肯定。
忽然,璃桐捂着心口,不行,寒毒发作了,她得出去,将草皮卷收好,出了密室。
扶桑拿着藏月起身,摇摇晃晃的不知要往哪里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桃园,低着头,看见了地上一层冰霜,他有些疑惑,下雪了吗?他伸出手,空中并未飘雪。
可是桃园却已经成霜结冰,他抬脚往前走去,一步落在冰霜上,那冰霜竟化开了,又一步,冰霜又化,就好像的步子带着热烈的火焰,可以将那寒冷的冰霜融化。
走着走着,他就到了寒潭,酒意上头,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寒冰与霜雪,落在他的掌心,瞬间融化,这里是哪里?为何他会觉得很熟悉。
往前几步,就到了寒潭,他蹲下身子,看着冰封的寒潭,伸手去碰了碰,而他的指尖刚碰到冰面,冰面就化开了。
化开的那一瞬间,水里冒出来一个倾城女子,他不知道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加上又喝了酒,一晃,落入潭中,冰冷的水瞬间让他的醉感清醒不少。
俩人四目相对,是惊讶,是无措,是疑惑。璃桐本来在压制寒毒,按着时间这个时候寒毒是还没压制下来的,可是现在她的寒毒却已经压制住了。
现在的她赤身**,□□,清澈见底的潭水能够能明显的看到她的娇躯。
“看够了吗?”璃桐冷冷道。
扶桑回神,又不小心看到了璃桐的身体,他连忙转过身去,从脸红到耳尖,“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剑指一挥,白光忽现,白氅到了璃桐身上,璃桐飞身上了岸,可以见得,她的脸也带上了一抹红晕,她拿着面具走了。
扶桑在水里站了许久,觉得有些冷了,他才茫然失措的上岸,还打了个冷颤。
璃桐已经将衣服穿好,带上了面具。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想了许久,她才决定出门。来到扶桑门口,伸手想敲门,又放了下来。
犹豫再三,还是敲了门,“扶桑?为师出关了。”里面没人应。
不在?“扶桑?”璃桐又喊了一声,这小子不好好修炼,难不成去找小娇妻了?好小子,尽着去儿女情长,当初就不该收他为徒,想着她似乎还有些生气,转身就走。
扶桑躺在床上,额头冒着汗,身体都在发抖,他发烧昏睡了,自然听不到璃桐的声音,床头的藏月剑,散发着白色光芒,咻的一下跑出去。
接着,璃桐就推门进来了,看到了躺在床上全身发抖的扶桑。她连忙救治扶桑,心中莫名揪心。
许久后,她收回扎在扶桑身上的银针,看着扶桑渐渐褪下去的体温。八岁遇你时,你是个泥娃,如今,倒也成为世人口中金枝玉贵的太子殿下。
“主子。”门口传来宁雪的声音。璃桐连忙撤回放在扶桑脸上的手,起身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就看到宁雪神神秘秘的,她出了房间,俩人站在门口,宁雪低语说些什么,听得璃桐眉头一皱。
随后,俩人离了长白峰。秋风细雨蒙蒙,大雾弥漫。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竹林中,而她的身后跟着宁雪,宁扬,宁安三人,和一众黑衣人。
在她的对面则是一身华服的卫姗,而他的身后更是比璃桐多出三倍的黑衣人。
卫姗看着璃桐,她只觉得这抹身影无比熟悉,像极了她的一个故人,卫寒衣!不可能,卫寒衣当年自爆而亡,不可能还活着,可面前的人却与卫寒衣十分相似,虽然她带着面具,但那一身的清冽寒冷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世上唯一修炼了冰魄银针的卫寒衣才能有。
她此次出宫,为的就是她的大计,大顺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她的大计就是成为大顺朝的女帝!世人皆弃女子,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这才不得不拘于四角牢笼中,是非对错,皆因自己是个女子。
她不屈于这种荒谬的言论,是女子又如何,她照样能让盛世东方的大顺朝落在她手中。
林中青叶飘飘,寒意剑起剑落,璃桐手持长鞭,卫姗手持软剑,衣诀轻飘,带着倒刺的冷色银鞭抽在了卫姗手臂上。
没想到,她此生还会有这么大一劲敌,手臂鲜血淋漓,她却不得不顾,今日若不能解决这终于露出马脚的神秘人,只会让她的大计一落千丈,或是再也不可能实现。
卫姗,当年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会让你千倍万倍还回来,璃桐手中银鞭丝毫不留情面,鞭鞭致命。卫姗所带的黑衣人已经所剩无几。
“娘娘!”卫姗脖颈已经被璃桐的银鞭圈住,倒刺刺进了她的皮肉,露出鲜红的血液,卫茹和卫齐俩人也身受重伤,趴在地上被宁雪宁安执剑挟住,地上躺的全是他们带的黑衣人,而璃桐带的八个黑衣人无一伤亡。
银鞭紧紧勒着卫姗,只要她一用力,卫姗绝无活路,如此,她的仇算是报了。这五年来,她每一天都在如何算计着卫姗,可事到如今,为什么,她会不忍下手,她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苦受寒毒多年,怎么会成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叮铃”一声,打破了这一份肃杀的幽静,卫姗别在发间的一枚扶桑花白玉簪滑落出,落在地上的石头上,碎成俩瓣,璃桐无意看到,面具后的脸轻轻皱了眉头。
记忆回到那年她陪娘亲入宫时,卫姗还是个娇柔温婉的女子。那年,娘亲有事,不得不将自己托付给在宫里的卫姗,她在宫里住了俩年多,卫姗也曾把她照顾的很好像亲生女儿一样,可为什么后来,娘亲来接她回去时,这一切都变了!
娘亲甚至打骂她,说她跟着别人就忘了自己真正的娘亲是谁。她不明白,甚至后来都没有在去过宫里,直到卫家逐渐败落,她和娘亲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再后来,就是卫姗追杀她和娘亲。
银鞭轻轻抽回,这一次就当断了那年情分,往后,她绝不手下留情。璃桐踏气飞身而去,离开了这个血腥之地,宁雪和宁安抽回长剑,随着璃桐离开了。
卫姗瞬间跌在地上,脖颈上的血还是留着,卫茹不顾自身,给卫姗止血,敷药。
璃桐回到长白峰,站在峰头吹着深秋寒夜的冷风,宁雪陪在她身边。
“我认识主子比较晚,不知道主子以前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是主子收留我,给了我一份安稳的生活,我没什么追求,只希望能够永远陪在主子身边。”宁雪借风说出这段话。
璃桐听着,目视前方高峰,不语。陪伴真的能永远吗?
皇宫中,卫姗已经包扎好,房内空无一人,她手里拿着那根断了的玉簪,心中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