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逢不若 第94章 奶奶还好吗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沈冰借着扔垃圾的动作往后面看，路上有不少行人擦肩而过，唯独那个黑色的身影很慢地靠近他。

他皱着眉头看了好几眼，趁对方在装作看手机的空档，沈冰直接把包抱进怀中开始撒丫子狂奔。

耳边好几声惊呼，沈冰的加速奔跑吓到了路人，瞬间前面就让出一条路来。

呼吸起落之间，沈冰努力分辨了一下，身后的嘈杂咒骂之后，有个不怎么明显的脚步声跟着他在跑。

拐弯的瞬间，他回了下头，果然看见自己身后追着个人，就是那个男人！

甩了两条街之后，沈冰闪身躲进拐角，静静等候了两分钟，果然有个脚步声靠近。

他等人靠近的瞬间，一只手伸到对方的眼前，趁对方弯腰要躲开的动作，他一只脚伸到对方两脚之间，抓住对方的衣领一个前步把人放倒在地，他立即用膝盖压住对方的胸口。

但是因为手未被束缚，对方侧身就把他甩翻在地，然后一拳朝着他的心口落下，沈冰大喝一声翻滚躲开，趁势抓住对方手腕一个擒拿手，三两下将对方脸贴地按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他一脚踩上对方的肩头，就彻底将人压制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他轻微使力就听见手骨清脆的声响。

男人痛叫了一声，一只手贴着地，一只手被向后掰着，他没有机会起身反手。

“你到底是谁？”两人打架的时候，男人羽绒服敞开了领子，帽子底下还戴着口罩，他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摘，同时手上用力让对方无法反抗，然而沈冰没想到是个老熟人，“是你！”

男人的侧脸非常熟悉，深邃的眼窝和高鼻梁，脸上有几个伤痕留下的坑洼，分明就是之前和他打过一架的人！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沈冰再次用力，对方才终于服气的开口。

“有人雇我跟着你的，监视你然后报告给他。”男人声音嘶哑难听，嗓子受过什么创伤一般。

沈冰皱眉，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人认错人没有，下一秒就给自己否了，他们办事是会有照片之类的目标任务，怎么可能会搞错。

“是谁？”

“我不知道，老板隐藏了信息，我只做我该做的，拿钱办事。”男人被手臂的疼痛折腾的冷汗直冒，但是他也明白，沈冰的问话如果不满意，也许他就得去医院接手骨。

“你知道些什么？你们怎么交易的？”

男人想隐瞒，但是碍于沈冰的主导方位，他只得直言：“老板每天固定时间给我打电话，交换你的信息之后我会收到钱。”

“你跟了我多少天？”沈冰一惊，想起自从那天过后，他一直很注意身边的人，但是为什么没有再见过这人，“老实说，不然我把你送去警察局！”

“一直远远跟着，因为任务有变，今天才被你抓住。”男人喘匀了气息才开口，“老板要你接人。”

“你说什么？”沈冰一愣，手上力道一松，男人抓准机会立即逃开了他。

天色见完，两人在狭小的巷道中对峙着。

男人站直靠着墙边，口罩和帽子重新将他的脸藏起来，只剩一双眼警惕地看着沈冰。

沈冰半蹲坐在地，背包在刚刚的打架中被扔到了垃圾桶旁边，他慢慢捡起来拍了拍灰，打算离这个跟踪者远一些。

“请等等！”男人的声音带上焦急，他跟着往前走了一步，没敢靠近沈冰的地方停了下来。

沈冰的眼神凌厉，他瞪着男人，“我告诉你，不管你背后是什么人，别靠近我，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揍你。”

“是真的，我老板说你不去接她会死。”男人又跟着走了一步，在沈冰挥拳之前利索地躲开了他，“沈冰，你叫沈冰。”

“你说什么？”沈冰挥拳落空后一个箭步冲向前，准确无误地揪住对方的衣领，他带着怀疑和不安瞪视对方，在男人明确喊出他的名字之后，沈冰忽然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她是谁？为什么不报警要找我？”

男人没有退缩，直直看进他的眼中。

“我只是个办事的，我只知道她叫三三，和你有血缘关系！”男人被他勒到脖颈，忽然喘不过气的咳了起来。

沈冰放开了他，这下却不知道该如何了，跟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去接一个叫三三的人，还是再把他揍一顿警告自然后离开。

他猜自己是卷进了某个事件中，但是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比“跟他有血缘关系”这种话吸引他的视线。

这个世界上，还能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只有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可以办到。

而恰好，奶奶的病重让沈冰忽然对他父亲生出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既希望他还活着能回来再见见老太太，又怕他在世界上过着另一种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没有思念，没有愧疚地活着。

“你只有二十四个小时考虑，明天的这个时候她会被送走。”男人从沈冰的手上挣开后，刚刚的焦急不见，因为他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很快地从沈冰视野中消失了。

沈冰的状态很不对劲，从奶奶那里积攒的负面情绪，到下午和男人打一架后得知自己还有个生死不明的亲人，回到公寓时，他发泄般地踢了一脚电梯，电梯门立即凹了一块下去，他才走到门前输密码。

苏黎在沙发上睡着，灯光开着橘黄色的灯带，餐桌上扣着份晚餐，他知道那是季英帮苏黎买的私房菜。

因为他最近一周都没有下过厨，苏黎也没有追问过他。

沈冰没有胃口，他轻手轻脚地换衣服，放包，回到客厅时还是把人惊醒。

“回来了。”苏黎冲着他的方向伸出双手。

沈冰走近去轻轻抱住他，熟悉的温暖扑面而来，沈冰感受到疲倦感蔓延上脸颊。

怕被看出来什么，和苏黎亲昵地蹭了蹭，他就退开身进到浴室。

刷牙洗脸时，苏黎跟着也进了浴室。

“你看起来很累，最近事情很多吗？”沈冰边漱口边问，从镜子里照出来的苏黎的脸色很差，比他的脸色都差劲。

“恩，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我好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应该是自从沈冰从鹿东离职，苏黎就没怎么去过酒吧，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是放松，但是因为沈冰和他住在一起，又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放松。

睡眼惺忪地解决完生理需求，苏黎两步走到他身后，脑袋搁在对方肩膀上就闭着眼假寐。

沈冰清洗完，半抱着把人推进卧室，“快去休息吧，累就早点睡。”

他又折返回到洗手台前面，眼角底下有一片乌紫色，不深，所有刚刚苏黎没有注意到。

他用水再次冲了冲脸颊，在浴室里待了几分钟才收拾好情绪。

奶奶的事情他都没有告诉苏黎，三三的事他更加地没办法开口。

若是给苏黎带来了什么困扰，他该怎么化解。

但思想建设再做的厚实，苏黎一句话还是让他有些慌张。

“奶奶还好吗？最近没怎么听你说。”

沈冰抹黑爬上床时，苏黎就睁开了眼睛，像是专门等他问话一样。

沈冰拉过被子，习惯地把人半抱着，“不太好，住院着呢，放心，我妈已经专门在照顾奶奶。”

“有时间的话，带我去见见，你的家人吧？”苏黎睡觉很老实，不怎么会翻身，两个人通常一个拥抱着的姿势能睡到天亮。

“等过几天，我先跟奶奶说好，我们再去。”沈冰的声音有点低，听在耳中让人感到很安心。

但苏黎听出了点儿其他的味道。

他敏锐地发觉提到沈冰奶奶时，沈冰明显的情绪低落。

结合这几天的表现，苏黎有个不怎么美好的猜测，一时他觉得心疼无比。

沈冰太能藏事了。

就为了不让苏黎觉得难过，他努力隐藏着情绪，希望和苏黎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开心的。

但人生无常，总还是有那么多的伤心事。

苏黎拉下对方，将自己的呼吸印上去，希望自己的亲昵能够替对方分担一些悲伤，即使他此刻没那么想做，他也希望能做点事情让沈冰暂时忘记烦恼。

他甚至没有发觉，沈冰在他的心里，越来越重的比重已经超出他一开始的想法。

只是在两人不断地磨合和相处中，沈冰带给他的感觉日益安适。

第二天在公交站牌处等车时，沈冰再次见到了男人。

他这次没有故意跟踪，而是直接等在那里。

“上车。”男人冲沈冰抬了抬下巴，往旁边的黑色大众走。

沈冰捏着包袋的手紧了紧，他挣扎犹豫都只是一瞬间，想要掀开这件事真相的心情重过其他。

他跟着上了车，车程很久。

听着车外的声音越来越安静，他猜测是到了郊区。

车膜贴的不透明，内外都看不见，沈冰被提示下车时才降下车窗看见，他们是在郊外，而且是在一栋小洋房外，贴着墙根熄了火。

男人等了几分钟不知道做什么，忽然开门对沈冰说：“我去带人，你等在车里。”

沈冰拧着眉升起了车窗。

大约十分钟的时间，车门从外面拉开，沈冰坐在后座出神，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拉回思绪，他看见一个小不点冲他扑过来，嘴里叫着，“爸爸，你来接我回家的吗？”

小不点只有三四岁的年纪，短而细腻的头发，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嵌在肉肉的脸上，身上穿着淡黄色冬裙背着个同款鸭子背包。

她一下扑到在沈冰腿上，怕她摔了，沈冰只得伸手抱住小不点。

“你是三三？”沈冰拧眉的时间，后座门被关上，接着男人坐进车里，车子很快发动起来。

“对。”小不点抬头，伸手去抱住沈冰胳膊，换了个姿势坐在沈冰的腿上。

车子开的很稳，沈冰看了眼前排，怕自己力道重了可以放轻了动作。

“为什么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你爸爸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