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逢不若 第7章 你是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生意

不过几分钟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苏黎刚要扬起的嘴角在看见来电是戚砚时抿成了一条直线。

“苏哥，你现在有时间吗？”

戚砚乖乖叫人的机会不多，苏黎心里透亮，跟着应了声，“回酒店的路上，怎么了？”

“我想邀请你参观我的学校。”对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即使是他现在处在弱的那一方。

“现在吗？”苏黎把车子慢慢开上大路。

“恩，地址我会发在你的手机上。”

手机叮一声接到通知，苏黎看着上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址，前几天说那些话不过是想跟戚砚拉进些关系。他经常喜欢约人，但能记得住的约会少之又少，而约的到他的人，也没几个。

苏黎把车停到了师范大学的东门停车场，他来之前换了一身休闲的服装，浅色系的服装让他看起来与学生无异，随着人流便轻易地进入了校门。

戚砚在图书馆等他，从进校门到图书馆的距离，仅需十分钟，戚砚在电话中指挥让苏黎花了两倍的时间。

图书馆前面的楼梯侧面印着z市师范学院的缩写字母，苏黎浅浅看了一眼，说不上来多大恢宏的排面。

毕竟是Z市最好的大学。

戚砚等在门口还书，一眼便看见迎面走上来的青年。

“要到处走一走吗？”戚砚提出邀请，“师范的夹竹桃不错。”

苏黎应邀，同戚砚走在植被园门口，两边的植物被包裹在透气的隔离区，外围是玻璃墙，内里还隔出了小径，方便园丁管理。

苏黎远远望了一眼，入目一片火红夹道而生，夹竹桃的叶片如柳似竹，红花灼灼胜似桃花，花冠粉红至深红或白色，它的花期为6～10月，此时正是含苞待放时节，是有名的观赏花卉。

夹竹桃的花有特殊香气，花集中长在枝条的顶端，它们聚集在一起好似一把张开的伞。形状像漏斗花瓣相互重叠有三色，一株透过隔离区，从玻璃墙上面掉下来，抬手就能摘下。

“别动！”

苏黎手上握着一株花苞，正要放在嘴边轻闻，被戚砚捏住手腕拉开了距离。

“有轻微的毒性，误食会呕吐。”见他不解，戚砚耐心地解释。

“挺好看的，果然越美丽的东西越是不能碰。”见前面过去的学生同样没有触碰到这种植物，苏黎才不自在地松开那株植物，两只手轻轻搓了搓，这点小动作没有逃过戚砚的眼神。

戚砚慢慢走在前头，见苏黎还在好奇打量：“根茎没有什么毒性。”

“谁让栽的？”十多分钟便逛完了，除了夹竹桃开了红色的花蕊，植被园其余皆是绿色一片。

“不清楚，每年的新生总有几个会因为它进医院。”戚砚摊手，对苏黎的问题不可考究，两人沿着小道慢慢走着。

戚砚比苏黎小几岁，但个子串得快，比他高出半个头，侧目而视看见的便是苏黎光洁的额头，苏黎接着电话微微低了头，没有定型的发丝散乱下来遮住了眼睛，戚砚的脚步微微落后半步停在路边。

挂了电话，发现戚砚还在后面。

右边是个湖，足足有两个操场大小，开了新芽的荷叶与水葫芦胡乱漂浮着，显然很久无人打理看起来十分糟糕。

好在这湖水是流动的，因此水流清透。

“戚楠笛的事情……”走到河边围栏旁的戚砚回头看了眼苏黎，然后慢慢开口，“是真的。”

“为什么告诉我？”见他终于提起正事，苏黎走到他的身旁，眼睛同样看向清澈的湖水，“不怕苏建这个盟友撤资？”

“不会。”戚砚笃定地说。

苏黎扯唇一笑问：“你怎么知道不会？”

戚砚说：“我爷爷病危了。”

苏黎忽然笑着说：“我家老头子也病了。”

两人相视而笑，并没有深究这两件事情的真假或是牵扯了什么。

苏黎扯了根草叼在嘴边，目光看着对面的操场语气漫不经心地问：“你大哥那边……怎么处理？”

“事情会平息下去，只是……”戚砚突然停了声音。

两人都明白未完的话里面是什么，这次的事情必定对戚家的股市影响波动较大，即便是完全平息事态，戚家还是得耗费许多精力去修复在生意场上的名誉，而这件事他们最怕的自然是竞争对手会使诈。

苏家老爷子跟戚家老爷子几十年前曾是敌对关系，斗了几十年，却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革命情感，以至于苏黎出生以来，听得最多的便是戚家在z市发展得如何。

是以他明白就算是戚家这次的开发案被驳，苏建也不会撤资，在戚家原本元气大伤的时候倒打一耙。

戚砚接到电话之后就离开了，苏黎在原地站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东门。

苏黎在校门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几米远从旁边的林荫道迎面走过来，他停了车。

穿着褐色长袖体恤，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与帆布鞋，旁边一起走的还有个少年，穿着略显青雉，两个人不知交谈什么，沈冰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被他的话逗笑，二人谈话十分融洽。

那是苏黎第一次看见沈冰笑，他的五官十分立体，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给人感觉很舒服。

他拿起手机划了两下，从玻璃窗往外看见沈冰停下脚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后放回包里，他挂了电话。

两个人离他十分近，近到苏黎轻易地捕捉到了沈冰拿起手机时刹那间的微妙表情。

他摇下车窗，按了几下喇叭。

沈冰的视线刚好看过来，他露出自认为完美的笑容。

“沈冰？你在这里啊？刚好我想找你。”他一只手靠在窗口，对沈冰旁边那个男孩子笑了笑，从他眼中看见了惊艳的表情，男孩问到：“这是你朋友吗？”

“你先回去，晚上打电话。”沈冰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对旁边的朋友叮嘱，走到苏黎的车窗前挡住了他打量自己同伴的目光，“有什么事？”

“别这么冷漠吗？真有点事情想问你，先上车。”苏黎打开了副驾的车门，沈冰目不斜视，再次用同样冷硬的语调重复了一遍。“什么事？”

“上车。”苏黎嘴角还是挂着笑容，不过是逐渐削弱，有变冷的趋势。

他甚至想，若是沈冰一点脸面也不给他，那么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让他低头。

但是沈冰动了，他并没有绕道坐上副驾，而是拉开了苏黎后面的车门坐进去。

车子停在了一家中餐厅，直至坐进包厢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上完菜的服务员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苏黎才开口说：“这家餐厅不错，味道很正宗。”

“我吃过了。”沈冰不客气地驳他脸面，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听说你急需用钱？”苏黎夹了两筷，一个人吃得索然无味，他也放下了筷子，打量着沈冰那张任由什么事也不能留下痕迹的脸。

“我没有。”沈冰皱起眉头，看着最近的菜碟，情绪明显开始起伏不稳定。

“没事找季英借那么一大笔钱？”苏黎向来脾性直接，说话更是敞亮。

“我没借。”沈冰脸上几分冷硬，显然是苏黎说到了他的心事，到底是低头求人的事情，谁说出来都会觉得脸上无光，况且不知道苏黎打什么算盘。

从酒吧到这里，从相识到现在，对苏黎的态度一直停留在不可接触的分割线上，虽说是他自己亲手打破了那个平衡，但是一时间他也难以对苏黎能够熟络起来。

“我可以借你。”苏黎一只手放在茶杯旁边，慢慢地摩挲着瓷杯的边缘，看向沈冰的眼神十分真诚：“不需要利息的那种。”

“多少？”他等了两分钟才开口，一下子回绝会让自己陷入僵局，即便是拒绝了他主动开口的季英，沈冰觉得苏黎说出的借他钱的话更加真实一点，毕竟对他有利可图的是苏黎。

“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他逐渐勾起唇角，他相信沈冰是个聪明人。

“我还不起。”沈冰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没有羞愧没有谦卑，直截了当的坦然。

“我不着急。”苏黎的笑容有些莫测，把玩着小小茶杯建议，“也许……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偿还。”

“我要借的数额我一辈子也还不起。”这话明显是在拒绝苏黎的建议。

“……”他放茶杯的手用力了些，杯子里面的水溅了些出来，对面的青年直视他的眼神，坦荡荡的没有一丝隐瞒。

“你是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生意，我只是个老实人，请你别再打我主意。”沈冰话说得够明了，他攸地起身，没有再看一眼苏黎，扭头打开了包厢的门，离开。

“有意思。”苏黎喝尽了手边的茶水，回味竟有几分苦涩，不知是心情影响了口味，还是口味影响了心情，他按下墙边的服务铃，只觉得心里一股子气需要发泄。

由于在z市的时间超出预算，合同的延后动工，苏黎与季英需要延迟回去。

于是两人从酒店搬了出来，住到了苏海波家中。

“哥！”

“什么事？”平时躺在沙发上，苏黎喜欢看些肥皂剧打发时间，如果旁边还有季英，必定要对肥皂剧批评上几句，没有人在旁边，于是他把冰箱里面的零食搜刮出来解决寂寞的时间。

“我的蛋糕……”走到苏黎身边的苏嘉钰立即消了音，十二格精致的动物小蛋糕被苏黎吃了个精光，还有渣子沾到了他的嘴角。

“你喜欢吃甜食？”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眉头一皱，目光落在那个蛋糕盒上，不知如何谴责自己的堂哥。

“你买的？你应该吃不完，我怕放坏了，帮你吃了。”苏黎嘴边还叼着快薯片，说得毫无愧疚感，手边的遥控板按了两下，电视剧里面正在播放主角哭哭啼啼的雨中悲情离别场景，他看得十分认真。

“这是前任做的，不是买的。”

“你前任？昨天还是你女朋友那个小姑娘？”他快速地问，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再次去扒开了冰箱，两分钟之后回到原处：“所以你刚刚被甩了？”

“不是被甩。”苏嘉钰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