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怪物 第5章 绿色河流

环保局的人搜遍了整个汽车总站，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如俞未燃所料，对方已经趁乱离开了。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先调取监控锁定嫌疑人，但追查到人的可能性很低，对方反侦察意识很强，离开了可控范围随时会消失，他们已经错失抓捕的最佳时机。

下午的座谈会俞未燃让副队周三朋去了。因为各部门没有处理紧急事件的经验，媒体发酵得厉害，惊动了上头，卫保部下令环督局和环保局联合调查，一定要彻查到底！

“今晚在指挥大楼召开紧急会议，市领导会来，听说异能行动科也会派人过来。”

环保局负责行动，环督局负责监察，环保局下的异能行动科，是一个特殊而神秘的组织，将许多异能者集中在一起。

正常人爆发异能的年龄是十二岁到十五岁，待异能稳定之后，十六岁可以报名参加青年训练营，在训练营脱颖而出、顺利毕业的异能者就可以加入异能行动科。

“真的假的？异能行动科的人也来？这件事这么严重吗？”

无论是体能、异能、精神力等各方面素质，异能行动科中的异能者无疑是最强能力的代表。

“异能行动科的队长是谁来着？”

“湛野。”

“对对对，就是湛野，他会来吗？”

“会吗？他要是来了，我能蹲门口看吗？”

“带我一个，我也去！”

“真想见见湛野啊，年轻、强大、帅气，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他帅不帅？”

“听别人说的啊……俞队！”

两人刷地站了起来。

队里最八卦的非楚七言和黎四友莫属。如果把两人关一起，他们能聊到口干舌燥完全说不出话。他们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兴致勃勃地问：“燃哥，你知道异能行动科来的是谁吗？是不是湛大队长啊？”

“不知道。”俞未燃说，“你们收拾一下，去协助环保局调查。”

脸上的兴奋消失殆尽，两人不情不愿：“哦，好的。”

洛为澈失踪后异能行动科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副队长金笑暂时兼任了大队长的职位。最开始都传洛为澈去执行秘密任务了，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洛为澈一直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流言四散，说什么的都有。再后来，宣布了洛为澈的死亡。异能行动科选了新的大队长，那人就是湛野。

湛野是继洛为澈后第二位未满二十岁就担任大队长的异能者，和洛为澈一样具有极高的天赋和能力。所有人心照不宣，想再打造一个像洛为澈一样的神话，用这个神话去代替他。所以他们精挑细选，选择了湛野，他也的确没让人失望。

但让两人失望了，这次湛野没来，来的是副队长金笑。异能行动科的大队长换了好几回，只有这副队长雷打不动，稳稳当当，十年过去了还是他。

金笑被安排坐在最中间，左右都是政府高官。万事诚分外讨好他，一会倒茶一会吹捧，金笑打断他：“万先生，还是聊工作吧。”

“哈哈，其实没什么好聊的，我们这边已经调查清楚了。”万事诚笑容可掬，“这两名感染者都是外地来的，跟我们旻月市没关系。”

俞未燃看向雷高明，雷高明躲开他的眼神。

金笑不好糊弄：“有调查结果了吗？”

俞未燃：“没有。”

雷高明：你抢我的话干什么？

俞未燃：我当你不敢讲。

雷高明：放屁！

万事诚变了脸色，语气僵硬：“小雷啊，你不是说查出两人身份了吗？”

雷高明放出几张图片，说：“通过DNA检测和人脸识别，木系异能者姓程，38岁，火系异能者姓李，34岁，两人出生普通家庭，正常上学读书，程某读研期间认识了李某，两人师出同门，一人硕士在读一人博士在读，交往密切，同一年毕业后，进入研究所工作。”

俞未燃感到诧异：“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是，所有相关资料报道，没有记载他们拥有异能。”雷高明说，“他们不是本地人，但是不是在旻月市居住还不能确定。李某自燃而亡，程某仍在昏迷中，我们无法拷问，只能先等他醒过来。”

万事诚表情愈发阴沉，多次对雷高明使眼色，雷高明没看他，也就没有接收到。

俞未燃看见了，不仅没当回事，还接下雷高明的话继续问。万事诚几番试图打断都没成功，气得脸青。

事情发生至今不到半天，如山洪暴发来之迅猛，很多信息尚未明晰，雷高明想说也说不了多少。在万事诚以为会议终于结束时，金笑突然说：“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我这次过来，其实有别的事情。”

俞未燃并不意外。全球污染爆发，异能者只是少数，普通人才是多数，资源不够，低污染区就变相成了流放区。异能行动科驻扎京都，感染者在那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这次事件虽然影响大，但伤亡不算严重，为了区区两名感染者派人过来，不像异能行动科的做法。更何况来的是副队。

投影上换成一张高清的地图。和普通地图不同，上面显示的是污染值和分区。从图上可见，旻月市被困在一团黑之中，是一抹坚强的浅色。

“污染范围正在扩大。”金笑开门见山说，“旻月市很危险。”

万事诚立刻道：“怎么会？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好好的，去年还是全国文明城市，环境整洁干净，气候宜人，百姓都说好。”

俞未燃一直觉得他不该当市长，应该当公关部部长。

金笑：“你们现在确实还没有受到污染，但你看，旻月市的西边、南边是中污染区，北边是高污染区，你们被包围了。这三个区域的污染目前还处于可控范围，但污染一旦扩散，或者你们自身没做好，不攻自破，一切防护都会分崩离析。这次市内出现感染者，很可能是一个不妙的讯号。我此次前来，就是提醒你们。”

“一定是从这三个区偷跑出来的！我们这里没有感染源，不可能会出现感染者！”万事诚言之凿凿。

金笑不吃这套：“我来只是给你们提个醒，至于怎么做，你们最好心里有数。”

“是是，多谢您的提醒，我们一定竭力保护环境，保护人民，金副队大可放心……”

“我放不放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民是否放心。”金笑起身，干脆利落结束话题，“各位，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

万事诚作势要送，被金笑抬手制止了。

他对俞未燃说：“俞队长，借一步说话。”

俞未燃点点头。

雷高明纳闷极了，找俞未燃干什么？聊案子的话，我才是主要负责人，为什么不找我？

俞未燃走向金笑的每一步，都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透露出不满、不甘和疑惑。

“金副队。”

“小俞，好久不见。”

两人友好地握了握手。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聊两句，毕竟你走之后，见一面也难。”

金笑私底下很好相处，是异能行动科出了名的和气大哥，把他们当弟弟妹妹照顾。

“我看你们市长对这事不太上心，你还是得注意点，我觉得不是小事。”

“嗯，我知道，我会留意。”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俞未燃问起他的女儿，光阴荏苒，他女儿今年都要上初中了。

俞未燃想起下午的那抹身影，有那么几个瞬间想提起，最终都没有说出口。

分别之际，金笑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和煦地笑着：“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俞未燃沉默几秒，才道：“当年你跟我说，你也觉得洛为澈没死，你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金笑看着他，缓缓道：“我一直相信他没有死。”

金笑在异能行动科待了十几年，是队内的老大哥。洛为澈刚进队那会，是金笑负责带他，洛为澈总开玩笑说他们是“忘年交”。金笑一直担任引路人的角色，以前是洛为澈，现在是湛野。他信任洛为澈，正如洛为澈信任他。

仅看他的反应，俞未燃看不出洛为澈是否有联系他、他知不知道洛为澈回来了。

“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金笑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

俞未燃踏出指挥大楼的大门，不用转头，余光就瞥见一具快速靠近的身体，他便停下了脚步。

“俞未燃！”雷高明疑神疑鬼地问，“金副队都跟你说了什么？他给你安排秘密任务了？”

“没有。”

雷高明不信：“那他为什么偏偏留下你？”

“因为我们以前认识。”

雷高明很是怀疑：“你怎么会认识异能行动科的副队长？”

我还是环保局的呢，我怎么不认识？

“因为我来环督局之前，在异能行动科工作。”俞未燃平静地说。

“你骗人就不能找个可信度高一点的理由？打死我都不信！你是异能行动科的人？”音调骤升，最后几个字都破了音。“呵呵，那我是卫保部部长！”

俞未燃看了一眼这位盲目自信的“部长”，懒得理他：“爱信不信。”

雷高明经常在杜宾犬和二哈之间来回切换，总之没个人样。

暴雨被按下暂停键，地面残留的水洼倒映着月色。

因为是低污染区，经费十分有限，环督局很穷，这也是为什么俞未燃是个路痴出门还要坐公交的原因。

这个点赶不上公交了，只能打车回去，但打车贵，且不能报销。环督局内有两辆公家车，一辆开出去执行任务了，还有一辆周三朋下午开去座谈会了。

俞未燃打算走到马路对面，等周三朋开车来接他。

有人在跟他。

不远不近，有意无意，看上去跟普通路人无异。

俞未燃第一反应是雷高明，但过马路时他捕捉到了那个身影，个子很高，一身黑，戴着口罩，双手插兜，看不清脸。

俞未燃过了马路没有停，继续往前走，穿入冷清的街巷。暴雨过后的空气中有腐尘味，这边没人住了，最近在拆迁，只余几盏朦胧的路灯，把水泥路照得惨白。

咔嗤。

头顶木头传来松动的声音。

俞未燃没动，身后人疾步冲过来，强劲的手臂将他往旁边一带，俞未燃顺着他的力道反客为主，将人嘭地砸在墙壁上，迅速扯下了他的帽子。与此同时，哐当一声，一根粗壮的木条从他们身侧砸落，扬起滚滚尘烟。

“为什么跟着我？”

“最近不安全。”

俞未燃轻轻皱起眉头，还没说什么，就被用力拥入怀中。

“骗你的，我想见你。”

声音落在耳畔。熟悉的，清晰的，阔别已久的，魂牵梦绕的。

他抱得很紧，俞未燃被迫仰起头将下巴搭上他的肩窝。时隔多年，两具身体紧密贴在一起，他的胸膛贴上他的心脏，感受到明显的震动。

——是活人才有的心跳。

俞未燃：“……放开我。”

洛为澈：“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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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危机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