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怪物 第10章 蹭吃蹭喝

林河大学矗立在二月山山脚下。二月山是省内最大山林之一，山的另一头就是污染区。早些年还打算开发二月山，建立二月山公园，打造市内5A级景点，污染爆发之后，这片山就成了他们的保护屏障，谁都不敢动了。

二月山地形险峻，据说山上树林繁茂、遮天蔽日，白日浓雾滚滚，夜里虫蛇尽出，一旦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以往有去无回的人数不胜数。现在政府命人将林区围了起来，禁止任何人上山。

二月山上下来的苍水河流经林河大学，因为有这条自然河的哺乳，几千年前人们得以在此生存驻扎。如果林河大学出现水污染，苍水河不可能不受影响。

趁天没黑，俞未燃带人赶了过去。河就在学校外边，他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河水是不透明的海藻绿，像一条伏在地面的大蟒蛇。难以置信这曾经是报道上市内水质最好的河流。

楚七言随机拦下一个学生问：“你们这条河这么脏，没人投诉过吗？”

那名学生说自己是研究生，明年毕业，本科刚来学校那会，这条河还很清澈，养了很多鲤鱼，每次考试前都会有学生来拜，求上岸求好运。因为常有学生去喂食，河边还立了个牌子，让大家别再喂了，再喂就要撑死了。

楚七言转头看了眼，别说锦鲤了，小虾米都见不着。

楚七言问：“那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学生瞄了一眼俞未燃胸前的徽章，才犹犹豫豫地说：“其实这里发生过一个灵异事件。”

楚七言好奇地问：“哦？有多灵异？”

“曾出现一只怪物，一到深夜就出来攻击人，最开始有人受伤，以为见鬼了，紧接着就有人丧命。”

他们一听就知道是污染物作怪，有些污染物很聪明，不会直接跟人硬碰硬。这种一般是S级污染物，不仅污染值高、攻击力强，还善于藏匿和躲避，想彻底消灭可不容易。

俞未燃问：“当时这事是怎么解决的？”

“报警了，警方联系了环保局的人。”学生一边比划一边说，“当天晚上有同学说看见怪物了，青绿色，很大一只，也有人说看见异能者了，异能者咔嚓一下就把怪物给解决了。”

学生的描述中二又好笑，但楚七言跟俞未燃对视了一眼，都没笑。

俞未燃表情严肃：“在那之后就没人出现意外了？”

学生想了想，“好像没有了。”

这很奇怪。

S级的污染物是这么好对付的吗？还是他们猜错了，不是S级的？

如果事情处理好了，那为什么今天还会出现污染物？事情真的解决了吗？

再问下去，学生也不清楚，楚七言就让他走了。

他走后，楚七言问：“燃哥，现在怎么办？动手吗？”

没有调查令，现在行动肯定不合规。

俞未燃毫不犹豫：“现在查，低调点。”

楚七言和严八语点头，表示明白。

楚七言从包里拿出污染值探测仪，三人沿着河流往上游走。既然这边被清理过了，那问题应该出在别的地方。

昨日暴雨今日阴，白天转黑夜之前，厚厚的云层居然开了一条缝隙，洒下了星星点点的亮光。金灿灿的落日余晖穿不透浑浊的河水，只能与漂浮的水草和淤泥纠缠在一起。

天快黑了。

按照那个学生的描述，那怪物一般在天黑后出现。如果怪物没有被消灭，那么天黑之后就是引蛇出洞的好时机。

果然，越往上走，人越稀少，河流颜色更深，臭味愈发浓烈，探测仪也开始发出警报。

俞未燃提醒：“你们注意防护。”

异能者也有被感染的风险。按照原定计划，他们今天只是来开宣讲会，所以没带防护面罩和防护服。好在污染范围不大，污染浓度还不算强，俞未燃估算着能扛一会，还不用叫人。

天黑得很快，四周陷入茫茫夜色。也可能是因为他们靠近了污染源。

俞未燃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就这吧。”

再往上走，就是禁林区了。

贸然调查已经违规，若擅闯禁区，就是罪加一等，他们的钱包撑不起。

楚七言会意。

他走到河边，靠在围栏上，观察了一会河水的流动，说：“那就让我来炸炸鱼吧。”

说着，他两指夹住一片枯叶，指尖窜起的火苗将其点燃。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就快刀飞叶扔向苍水河——叶子陡然爆炸，像一记鱼雷把河面炸开了花，河水被炸得轰隆响！水花炸了五米高，飞溅向岸边，化作漫天密雨……

楚七言来不及躲，眼睁睁看着那脏兮兮的河水快要落到身上时，雨点忽然停住了，凝固成了细碎的冰。

楚七言眨眨眼。

碎冰在空中停留一秒，就兜头袭来！

楚七言被砸得晕头转向。

原本他只需要淋一场雨。

但有人非要赠他一场冰雹。

“严八语！你干什么？！”

远远的声音传来：“抱歉，我想挡一下，没控制好。”

“……呵呵，你倒是别躲那么远啊！”

俞未燃挡在两人中间，及时阻止了一场斗殴。

他冲楚七言扬扬下巴：“去看看什么情况。”又回头对严八语说：“你的异能没有经过系统专业的训练，控制不好很正常，合理使用，别当猪队友。”

两人都不说话了，另一个声音冒出来：“俞队好贴心。”

俞未燃：“……”

楚七言炸鱼的时候洛为澈就来了，站在那棵树后面，俞未燃有所察觉但没吭声，他就想看看洛为澈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我去！”楚七言捏着鼻子叫道，“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炸出来了，好臭啊！”

他忍着恶心反胃步步后撤，一转头看见洛为澈，愣了一下，旋即脸色一变：“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他对这人的信任已经完全清空！

他竟然在我身上装窃听器！不可饶恕！

洛为澈委委屈屈地跟俞未燃解释：“纯属巧合，是别人带我来的。”

他招了招手，走出一个人。这人俞未燃见过，就是那个目睹他踢翻井盖的“火烈鸟”。

俞未燃问：“发生什么事了？”

火烈鸟大叔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激动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您就是俞队长吧？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刚刚不小心冒犯了您，希望您不要介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洛为澈将人扯开，强制他跟俞未燃保持距离，“说正事。”

“噢噢噢，对，是这样的……”

大叔叫陈兵，是林河大学的一名保安。自从上次出现怪物之后，林河大学就多招了一批保安，陈兵就是那个时候来的。他一般上夜班，今天是因为跟同事调了班。因为学校地理位置偏僻，周围是深山密林，常有贪玩的学生出现意外，所以晚上九点后都不让学生出校门，十点宿舍就要封寝。陈兵的工作是巡逻，防止有学生偷偷跑出去。

两个月前，还真有两名学生偷偷跑出去，他一路追，人没追到，反而自己迷了路。

他不熟悉这边，只能沿着河走，没想到就遇到了怪物。

“怪物？”

“嗯，树林很黑，阴森恐怖，我看不清，能分辨出它是墨绿色的，特别大，像一个热气球，就藏在河底。”

“它伤害你了吗？”

“没有。”

陈兵一点都不好奇，在怪物反应过来之前转头就跑，跑的时候他听见叮铃哐啷的响声。

“确定没听错？”

陈兵摇头表示，如果你当时问我，我一定信誓旦旦说没错，但过了这么久，他不敢确定了。如果真是怪物，怎么会不攻击他？

事后他联系了负责人，对方说怪物已经被解决了，是不是山上有瘴气，他出现了幻觉。对方说得有理有据，陈兵也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俞未燃眉头一跳：“你该不会是跟何鸿予反映的吧？”

陈兵点头：“是的，是何老师。”

“……”

洛为澈在一旁落井下石：“我看就是那姓何的，难怪我看他不爽。”

俞未燃瞥他一眼：“装监听器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潜台词就是让他闭嘴。

但洛为澈是什么人？行事无拘束，说话耍流氓，异能行动科脸皮最厚的洛大队长是也。他甚至有些期待地说：“好啊，你找一个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夜，咱们慢慢算……”

俞未燃一脚踹了过去。

说话间，河底的水突然翻涌滚动。

一条墨汁色的触手悄然伸向岸边，速度之快，没人来得及做出反应。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在俞未燃掏出枪前，它就把管理员一卷，连人带鞋给拖了下去！

“八语！”

命令发出的时候严八语已经行动了，他当机立断跳了下去，落脚的地方迅速结成冰。河水凝成一把刀，他提着刀追了上去。

但那触手很聪明，闪过他的第一下袭击，就直接把人拖进了水里。严八语用异能把水面都冻成了冰，但他的异能却无法再往下、往深处去，因为被什么东西挡了回来。

介绍上说这条河有三米深，但他望着幽深的河底，觉得不止。

严八语还想破冰而下，冲进水里救人。岸上的洛为澈却眼神一凛，喊道：“上来！”

这命令不是俞未燃发出的，所以严八语犹豫了。

正是他犹豫的这一瞬间，脚下的冰发生异动，出现了裂缝，仿佛底下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冰而出。

“咳咳咳……”

他听见了人的咳嗽声。

水里伸出一只求救的手。

是陈兵！

严八语立刻抓住了那只手，他猛地往上一拽，正想怎么会这么轻松时，才发现那是一条断裂的手臂！

鲜血从截断面往下滴，瞬间染红了冰面。

“呕！”楚七言这次真没忍住吐了出来。

漆黑的河底有东西闪了闪。

“当心！”

那是一双莹绿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