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艰【虫族】 第9章 第 9 章

只有两个人，戾没有再选择站着，他拉了一张椅子，隔着一米的距离，在易钊的病床前坐下。

这名雄虫十分特殊，他不打算像对待一般雄虫那样对待他。

看着戾的动作，易钊没有说话，这是他到这里以来见到的唯一一个和他一样有着黑头发黑眼睛，并且有着华夏面孔的虫。

出于各种原因，或许是熟悉的长相，或许是对方身上令人信服的气质，又或者是因为他是自己醒来时第一个关心自己的虫子，不管如何的戒备，他都无法否认自己对戾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和信任。

他到现在他依旧能清晰地记得睁眼看见戾，他告诉自己‘你获救了，别担心’时心头上涌上的感动，委屈，还有安心，以至于他失控的在这只虫面前掉了眼泪。

“我是一名S级雌虫。”戾试探开口，他猜测这名雄虫并不十分了解虫族的信息。

S级雌虫他知道，传记里提到过，比A级更高等的存在，自己是B级，比对方整整差了两级，但对于戾是S级雌虫他并不惊讶。

“所以呢？”

“只有A级或者S级雄虫的精神疏导对我有效。”见对方的眼里没有丝毫的疑惑，戾敛了敛心神，回答道。

易钊疑惑，刚要开口提醒戾自己只有B级，就听见对方补充：

“你的精神力并不稳定，目前只有B级，往后升为A级的可能性很大。”

“你在赌？”易钊饶有兴趣的看着戾，想到之前的对话，他知道对方选择自己不仅仅只是精神力的缘故，又问：

“其他的原因是什么。”

“是在赌，成功的几率很大。”戾点头，继续回答雄虫的问题，这只雄虫很特别，也很谨慎聪明，他不打算，又没必要骗他。

“你很特殊，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易钊示意戾说下去。

“我能为你提供足够的资金和背景让你在虫族自由的活动，你为我提供足够的精神疏导。”

“期限？”

“永远，我会一直需要你的疏导，你也可以一直用我的背景。”

如果不谈时间，确实是个不错的交易，易钊在心里盘算着。

“我们的婚姻你只需要定期提供足够的精神疏导，不必履行其他义务。”也不能提出其他要求，这句话戾没有讲出来。

义务？他没有了解到雄虫在婚姻中需要履行除了精神疏导外的其他义务，不过他没有拆穿，他确实不想履行除了精神疏导的外的其他属于‘丈夫’的义务，这一点上他们诡异的达成了共识。

“我有要求。”易钊注视着戾，“你不可以限制我的任何个虫行动。”他可不想呆在对方的房子里当一个精神疏导机器。

“只有你的行动不会影响对我的精神疏导，随意。”

这个要求在他的接受范围之类，戾回答。

易钊点头，对方十分看重稳定足够的精神疏导，这或许就是对方选择自己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雄虫大都‘三妻四妾’，无法满足戾的精神疏导需求，易钊继续谨慎的思考着，这桩买卖委实是便宜他了，不过...

“我目前还不会使用精神力。”戾合作态度端正，价格公道，他也不愿做一个奸商。

这下轮到戾沉默了，他定定的看着易钊，好一会儿才说：

“能学会吗？”

“不敢保证，或许你已经猜到了，或正怀疑着”没明说是什么，他相信戾能明白，这句话几乎摊处了他的底牌，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藏住了或者以后还能藏住。易钊笑了笑，不敢说心中有底。

戾一动也不动，一双古澜无波的眼睛安静的看着易钊，易钊坦坦荡荡的接受他的注视，也拿不准戾对此的反应。

“呵...”

戾笑了，他忽然有些欣赏这只雄虫，哦不，或许不是雄虫呢，他在心里想。

申请婚姻匹配不仅为了精神力，也是为了将这个来历不明的雄虫放在身边，雄虫保护中心不需要考虑的事，他作为帝**虫需要去考虑，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名雄虫会主动的暴露自己，倒是给他剩了不少麻烦。

听见对方短暂的笑声，易钊心里放松下来，没有信错人，哦不，是虫。

“我不仅不会使用精神力，还忘记了很多的东西，而且我可能那天就会离开虫族”易钊胆子大了起来，死猪不怕开水烫。

“嗯”戾回答，没有太惊讶，他说：“我坚持我的决定，希望你短期之内能学会使用精神力”，完了他又顿了顿，补充道“也希望你能早日想起忘记的东西，如果有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

戾看着易钊，一本正经的回答，至于最后一句话，他明白易钊指得是他会回到他来的地方，易钊是个敢作敢当，认真负责的虫子，如果对方能够答应自己的合作请求，这点他就不再需要担心。

“现在就需要，上将能帮我买一个终端吗？”易钊逐渐放肆，他确定戾听懂了自己的话。

“可以”戾回答，他并没有放下心中所有的戒备，但并不介意在安全范围内尽量和对方和平共处。他原本还想问对方需要什么样的，不过转念一想便作罢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不过氛围却没有丝毫的尴尬，过了一会儿戾出声。

“你...”

易钊耐心的听着，却没有等来下文，眼神询问戾怎么了。

戾摇了摇头，他想问雄虫从哪儿来，为什么会出现在伽罗斯林，为什么来到虫族......算了，或许有一天他能像现在一样，再主动坦白。

“谢了。”易钊的笑容比戾大方。

“如果我一直学不会使精神力那怎么办？”易钊问。

“会学会的。”戾回答。

“行吧。”易钊放松的靠在靠背上，见戾端端正正的坐着，问出来了心里的猜想。

“你选择我是因为我没有雌君雌侍，足够给你提供稳定的精神疏导吗？”

“是，匹配系统里找不到等级高还没有雌君雌侍的雄虫。”

“难怪呢。”易钊语气平平的，带着放松，果然猜对了

“那还有其他的原因吗？”易钊又问

“有。”戾回答一个字，不再吭声。

“不方便讲？”

“嗯。”

“行。”易钊很坦率，不方便讲也没关系，他不指望自己的坦诚能一下子换回对方放下所有的戒备，只是希望两个‘人’的相处能不要只充满猜忌和隐瞒，会很累，看样子目的是达到了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要去想太多，事情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复杂，他想，慢慢的把气呼出去。

“我答应你。”易钊把目光再次转向雌虫，认真的回答。

“好。”戾也看着易钊，眼神真诚而丝毫不作伪。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上...”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易钊的话被打断，这个时间应该里尔来送营养午餐了。

“进。”

“雄子，里尔医生让我把午饭给您送过来。”这是易钊第一次听见这只虫说话，以往他总是悄无声息的来又迅速的离开。

“放在桌子上就行，谢谢”易钊指了面前的桌子，从戾一行人进来到现在，他的病床一直保持着阅读模式。

雌虫放下餐盘，迅速的离开。

“我忘记使用精神力的事儿目前只有里...我的主治医生和你知道。”易钊一边把桌上的书转移到床头柜上，一边说：“如果他问你什么，劳烦帮我掩盖一下。”

“嗯。”戾看着易钊的动作，认出了那几本书，是一些关于虫族历史和生理常识的基础书籍，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

“终端我下午会给你送过来。”戾说。

“谢谢。”

“出院的时候我会来接你。”

“好。”

易钊没再出声，他有事要做，这些书他只看了一点儿，很有用，他得抓紧在出院之前多了解一点，至于终端，他能不能打开还是问题，暂时指望不上。

戾起身将椅子恢复原位，离开了。

戾走后，直到易钊吃完晚饭都没有出现，这期间他先看了有关虫族生理常识的书，即使只是一些基础的知识，但因为雌雄的不同，他仍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虫族的是一种相当复杂精密的生命体，丝毫不亚于人类，即使早就知道高等的雌虫有着全虫化的能力，看到书上的例图时还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相较于雌虫，雄虫就更加接近人类了，但也只是接近，本质上仍有着不同。

自己被一开始就被默认成雄虫就是因为他有着只有虫族才可以分辨出的雄虫的气息--雄外激素。

雄外激素是一种由雄虫皮肤下某种腺体分泌的具有多种功能的激素，包括性别的区分，求偶，性刺激，安抚，同时也是判定雄虫精神力的一大标准。

易钊看到这句话就抬起来自己的胳膊猛地嗅了几口，没察觉出和地区上有什么区别，接着又上上下下的仔细闻了好久，还是没发现。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变化，如果来到了这里让他的生理结构变成了雄虫那样，那今后如果有机会回到地球，他该怎么办，他并没有生物方面的专业知识，对于人类生理特征并不了解，想要分辨出自己和雄虫的区别是不可能的，即使是这里的医生来帮忙，也无法得出结果。

还有他现在最头疼的精神力，他不知道戾的精神暴动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只知道自己对精神力的了解和掌控几乎为零，书上对于精神力的描写要么十分专业，专业到他根本看不懂，要么十分抽象，抽象到他无法领会。

他只能把精神力想象成电影里那样的意念，既然是意念，他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正在解一道难题，集中起了全部的精力...

“咚咚咚”易钊惊醒，他一时间没分辨出那是什么声音。

“咚咚”

“进。”

原来是有虫敲门。

失踪了一整个下午的里尔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厚沓纸，还有一个精致的盒子。

“雄子，我打扰到您休息了吗？”易钊没有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做出回应，里尔误以为自己打扰到了对方休息。

“没有，我刚才在练习使用精神力”易钊回答。

“那就好，有效果了吗？”里尔问。

“暂时没有。”

“没关系，我正要和您讲一些关于您精神力的事，我想我发现您失去对精神力控制的原因了。”

难怪里尔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若不是亲眼看见对方拿到自己检查数据之后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易钊简直会以为消失的这半天是去解决好了什么虫生大事。

“是因为什么？”

里尔并不打算站着讲，对于雄虫来说这或许也有复杂，他得坐下来慢慢讲。

“我可以坐下来为您解释吗？”

“......”

“可以。”

易钊再次有了不自在的感觉，戾给了他错觉，他暂时还不能适应雄雌虫相处的模式。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又误会了，雌虫会向比自己高等级的虫子表示一定的尊敬，无论雄雌，可里尔其实比易钊更高一级，他如此做只是在下意识讨好易钊，向对方显示自己的恭敬与甚至是顺从。

得到肯定的答复，里尔拉过最近的椅子坐下，正是上午戾坐过的那条。

“我之前将您精神力的检查集中于雄性外激素，血液与大脑当中的亚奇比区域，一开始由于您发热，中毒以及营养不良的原因，这三个区域检测出的结果显示您的等级为D等，这很正常，无论雌雄，在极端情况下精神力会出现波动的情况，这种波动会随身体的恢复而恢复，您就是这样的情况。”

里尔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检查单展示给易钊，易钊顺着里尔的指示看过去，打量专业的图片和术语他不懂，但他能看出自己的等级一直在变化着。

D-C-B

到这里他大概还能明白。

里尔见雄虫没有提出疑惑或者露出不解的神情，继续往下讲。

“目前为止您的雄外激素和血液的各种指标都基本稳定了下来，只有亚比奇区域还处于活跃的状态，亚比奇区域是控制精神力的核心，精神力暴动或者干涸冲击最大的就是它。”

易钊没有打断里尔。

“今天上午我专门检查了您的亚比奇区域，结果显示它的耐性，收缩分子密度，褶皱等一系列的指标都更趋向于发育中的雄虫，这次检查更深更细，以往只是大致的数据我并没有注意到这点，这次得到了精确的数据我才发现”

里尔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也是十分的震惊，雄虫的亚比奇区域20岁发育完整，即使之后受到损失各种指标也只是趋于崩溃状态，从未有过这样退化到发育期的情况，何况这只雄虫已经成年了10年之久。

‘发育状态’易钊并不震惊，如果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开始朝着雄虫转变的话，可不就是正在发育吗，可这是不是也证明着，他的身体正朝着地球人的反方向变化。

“因为发育不健全所以导致我无法使用精神力吗？”易钊问。

“这只是我的其中一个猜想。”

里尔有些犹豫地开口，另外一个原因也只是在猜想之中，需要雄虫的配合检查来得到更多的数据支撑。

这个猜测太过于大胆，虫族精神力的研究史上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内容，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告诉任何虫，只是一个猜测而已，这时候告诉雄虫只会增加对方的烦恼。

“另一个是什么？”易钊继续问，他正看着检查单，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他才抬头看见了里尔纠结的神色。

“不方便说吗？”

“不是，还只是我的猜测。”

里尔回神，愣了愣才回想起雄虫的问题，他冲雄虫笑了笑，对自己走神表达了歉意。

易钊点了点头，误以为对方是在为没能找出原因而道歉，他其实一点儿也不介意这个回答，毕竟这一开始只是自己获取信息的借口。

“我的亚比奇区域发育到那种程度了？还需要多久才能成熟？”

比起未知的猜测，他更在意已经得出的结果。

“十五岁左右，按照一般的情况，还需要五年。”里尔回答。

五年！自己倒是不着急，只是他的合作伙伴可能等不及了，但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来到这里不过十几天，就已经发育到了十五岁的状态，或许彻底成熟并不需要太久。

“雄虫成年之前就可以学习着掌控精神力，你只需要适当的锻炼一下，很快就很恢复。”

“嗯，谢谢。”

“不谢，都是我该做的。”

里尔温柔的笑着，雄虫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接着又露出了有些犹豫神情，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雄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雄虫帮忙在虫族是很少见的，不过面前的雄虫似乎很好说话，里尔稍微有了底气。

“什么？”里尔算是帮里易钊一个大忙，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很乐意为对方提供帮助。

“关于我的猜测还需要你的配合检查，我想明天早上再请您和我去一趟检查室。”里尔松口气，语气诚恳的说道，“并且如果猜测方向对了的话，之后也还需要您的帮助”

“可以，之后有时间的话我会配合。”

里尔的语气是少见的认真严肃，对方一直以来都是轻松温和的，易钊意识到这个猜测或许不再只关于自己。

他并不担忧之后的检查会让对方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一方面自己已经朝着雄虫的变化，另一方面，对方一直都笃定着自己雄虫的身份，而现在自己也有了官方的认证，即使发现不对劲也只会往自己精神力出现过异常方面解释。

两人商定好，雌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看到一旁精致的盒子，才想起差点忘了事。

“这是戾上将让我给您准备的终端，他临时有事儿离开了朵伽星。”

易钊接过盒子，道了声谢谢，里尔似乎想问什么，但还是离开了。

房间里，易钊没有立刻打开盒子，其实从戾离开开始，他就惦记着对方赶快带着终端回来，看见进门的是里尔是心里也有些失望。

他想会是什么事绊住了戾，甚至让他来不及做到亲口答应事，只能委托于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