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艰【虫族】 第5章 第 5 章

“我们已经进来五天了”褐发的雌虫抱着手臂，靠在根粗壮的树干，看着地上两个正撅着屁股刨土的好友说。

“所以呢？”蒂尼手上不停，还不忘回答雌虫的问题

“找到你要献给你家雄主的礼物了吗？”

“不急，在找...哎！季！那是我的”

“...”

名叫季的雌虫毫无反应。

褐发雌虫嗤笑了一声，不再看那两个幼稚的虫，开始像之前那样，仔细的观察四周有没有特别的东西，只靠那两个蠢货，他们估计再过五天也走不出这片林子。

他是比特虫的进化种，视力极佳。

能看清五百米之内的任何不小于一个米米果大小的东西，他发现在距离他们大概七百米的地方有一丛奇怪的树，不等他仔细看，蒂尼又咋呼叫道。

“这根被人掰断了...这根也是，还有这儿！这块脆根被虫挖过！”

“嗯”季依旧没什么反应，这种野生新鲜的脆根很难得，他要多挖一些。

“是不是那天生烟的虫，他在附近吗？”

“估计已经走了”

“我们找找看吧，说不定他还在呢。”

“去吧，二十分钟之内回来。”季头也不抬，蒂尼是中等雌虫，可以虫化双脚，虫化后的他速度极快，二十分钟足够他搜出方圆三公里的一切虫子。

“一起...”

“那边有个奇怪的东西”凡赛打断蒂尼的话，蒂尼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哪里哪里？”蒂尼睁大眼睛。

凡赛指了指方向，“大概七百米。”

下一刻蒂尼就消失在两虫的面前。

“他对虫肢的控制越来越流畅了”季站起来，提着满满一口袋脆根。

“走吧，过去看看。”

两虫没有化出虫翅，在林子里时，它反而成了累赘，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七百米对他们不过不到五分钟的事情。

“雄虫！是一名雄虫！快过来！！！”

隔着两百米，蒂尼的尖叫声传来，凡赛和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讶？雄虫？珍贵的雄虫不在他们美丽的花园里喝下午茶来这片虫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

看见那只躺在奇怪袋子里的虫时，凡赛和季认为自己是被蒂尼耍了。

这只虫和他们见过的所有雄虫都不太一样。

黑色的头发极短，几乎贴着头皮，肤色很深，鼻梁高挺，眉毛黑浓，即使双眼紧闭，浑身被包裹着躺在地上，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凌厉的气质。

可再走进几步，确实能闻到了对方身上独属于雄虫的气息，以及浓浓的汗酸味。

不过两虫没有露出丝毫嫌弃或者无法忍受的表情，他们发现雄虫的情况很糟，蒂尼扶起雄虫上半身时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

“他在发热！”

蒂尼惊呼，他远远就看见了凡赛说的奇怪的树，走近看才发现这是一个树叶搭成的棚子，他凑过去想要仔细观察，确意外闻到了雄虫的气息，被吓一跳。

‘里面有只雄虫’

这个想法一出来，蒂尼本能地后退几步，他已经有雄主了，应该和所有的雄虫保持距离。

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见雄虫的任何动静，除了雄虫的气息外，他还闻到了浓浓的汗味儿，蒂尼按捺不住好奇，小步走到棚子的另一边。

于是凡赛和季就听到了他的尖叫声。

蒂尼半跪在地上，让克里安的上半身靠着自己的大腿，腰杆挺得笔直，季上前去查看雄虫的情况。

“他在发热。”蒂尼说，脸上是少见的严肃：“凡赛，你马上联系伽罗斯林服务中心”。

话刚说完，凡赛的通讯已经被接通。

季尝试着给克里安喂水，大概是渴极了，他无意识地急切吞咽，季赶紧控制水流变小，生怕对方被呛到。

“伽罗斯林中心。”

“只有一只雄虫。”

“很糟，尽快”

凡赛挂断通讯说:“已经派出最快的飞行器在赶过来了”。

“他一只雄虫怎么会跑到林子里来”

见克里安不再要水喝，蒂尼抱怨。

“他的雌君雌侍呢？居然让雄虫一只虫。”

雄虫的气息显示着对方已经成年，蒂尼默认他已经有了雌虫。

“我连让雄虫独自上街都不敢，真不知道他的雌虫们在干什么。”

凡赛和季一个字也没回，蒂尼继续一只虫自言自语，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雄虫吸引。

“他的头发好特别，我第一次见黑色头发的雄虫。”

种族原因，雄虫的头发多是金，蓝，银等浅淡漂亮的颜色，雌虫多为褐，灰，墨绿等深色。

但黑色的头发无论雄雌都很少见，雄虫几乎是没有了。因为以黑甲为特征的扎菲利亚虫数量极少，这种虫子战斗力极强，黑甲坚硬无比，甚至能毫无损伤的接住高能粒子炮。

想到黑发就想到扎菲利亚虫，想到扎菲利亚虫自然而然地想到帝国现在最年轻的上将--阿比查。

阿比查是扎菲利亚虫的进化种，参军至今的24年间，参与战事一千余场，指挥带领军队赢得无数胜仗，从无败绩。

令人胆颤的战斗力，震慑着外空中一众觊觎虫族土地和资源的异族，虫族近年来受到的来自周边异族的骚扰大幅下降。

他几乎是现在所有军雌乃至雌虫心中的最尊敬的虫子，只可惜...

凡赛和季看着雄虫黑色短发，出神想着。

蒂尼也没有再说话，他们三虫同样是军雌，刚从军校毕业不久，目前都只是普通的士兵。

他们从未亲眼见过阿比查上将，但却像亲密的战友那样，为他的境况感到深深的惋惜和愤怒。

“救援多久才能到？”

季开口打断了短暂的安静。

“不到一小时。”

凡赛回答。

“还有一会儿，把火堆升起来，发热的虫子畏冷。”

凡赛和季分头去收集木柴，蒂尼留在原地守着克里安。

雌虫强悍的体质让他们在外出时不需要准备任何专供休息的物品，所以蒂尼没法掏出什么毯子垫子的东西让克里安躺得更舒服些，只能把他放回到原先的地方，静静守着。

迷迷糊糊间克里安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扶起来，先是喂了水，喂水的人十分仔细，始终保持着水流匀速缓慢地流进他嘴里，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对方又是什么人，干涩的喉咙让他本能地吞咽。

“...伽罗斯...”

“雄子...”

“...尽快...”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他耳朵，熟悉的语言他顷刻间有了流泪的冲动。

他极力去撑开眼皮，想要看看耳边说话的人，试图张开嘴巴发出声音，可三虫眼里的他依旧毫无反应,太累太乏，克里安又要失去意识。

“救援...”

“一个小时...”

闻言，他放心的晕死了过去。

——

朵伽星中心医院

“身体基本恢复，精神力还不稳定，最新的一次检测为B级。”

“上一次的检查结果如何？”

“三天前，结果C级。”

“还有上升的可能吗？”

“有，具体会达到那个水平还不清楚。”

克里安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这样的一番对话，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发黑眼，面容刚毅的男人忽地出现在他眼前。

“感觉怎么样?”

男人嗓音低沉，语气平平，克里安还是因为这熟悉的面孔和语言瞬间红了眼睛，几天之前没掉下的眼泪立马像泛滥的洪水那般汹涌流出。

阿比查在五天之前收到雄虫保护中心的信息，发现了一名特殊的雄虫，可能会满足他的要求。

他追问其他信息，却被告知仍在调查中和不方便透露，无奈之下，只能亲自飞到朵伽星。

他飞往朵伽星的事没有告知任何虫子，靠着在军部的关系搞来信息，直接找到了克里安所在的病房，那时候克里安还躺在治疗仓中，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看守治疗仓的雌虫被吓得不轻，战战兢兢的回答阿比查的问题，联系了雄虫的主治医生，慌张逃走。

之后阿比查见了所有和克里安有接触的虫，包括最先在伽罗斯林中发现克里安的三只虫，听着那三只虫的描述。

破烂的树叶搭的烂棚子，熄灭的火堆，独自一虫蜷缩在袋子里发热的雄虫。

他大概了解了雄虫一开始的境遇。

“做的很好。”

阿比查对三只雌虫说完，一言不发地回到病房，留下三只涨红耳朵，神情激动的年轻雌虫。

这时候克里安已经从治疗仓转到了雄虫专属高级病房，最开始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脸颊消瘦，依旧不减凌厉的英俊。

“这里是朵伽星中心医院，你获救了。”

看着雄虫蓄满泪水的眼睛，阿比查的语气稍微和缓一些。

“谢谢。”

克里安很快控制住眼泪，声音干涩的道谢。

“不谢。”

阿比查有一瞬的愣怔，不过被他飞快地掩饰过去。

旁边的医生倒是毫不掩饰，在心底默默地赞赏眼前的雄虫，

‘真是一只礼貌的雄虫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上前：“雄子您好，我是您的主治医生，您现在身体还有任何的不适吗？”

这名医生并不像阿比查那样知道事情的经过，在他眼里这只是只因为意外被困在密林中，发热，食物中毒，营养不良而被送到中心医院的可怜雄虫。

在伽罗斯林到中心医院的途中，雄虫保护中心迅速为克里安编造好了身份信息，目前除了各保护中心的雄虫，知道克里安真实身份的外虫只有阿比查一只。

雄子？克里安注意到这位医生对自己的称呼？所有记忆和猜测瞬间涌入脑袋，克里安霎时清醒过来，心脏微微泛凉。

“没有”

压下所有情绪，他镇静地回答，停顿了一秒钟，又补充道：“肚子有点儿饿。”

话一出口他就懊恼起来，未知的环境代表未知的食物，他闭上嘴巴不敢再做任何补充。

克里安丝毫不觉得自己过于谨慎，喉咙一阵发紧，面前两‘人’的外形，语言都和地球人没有任何差别，一时间放松了警惕。

“您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我们为您准备了易消化的粥”

粥？听到熟悉的词语，克里安稍微放松一些。

医生转身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克里安和阿比查，克里安大脑紧绷着，故作轻松自然地打量着所在的房间，却不敢露出太过惊奇和陌生的表情。

好在另一个人说完话后就退回到原来的地方，现在正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做什么。

视线没在对方身上做过多的停留，他继续打量房间，和人类一般的病房比并没有特殊的地方，只是透露着一股高级的简约大气。

医生很快回来了，端着一个小盘子，走到病床边，拿起床柜上一个类似空调开关的东西摁了几下，克里安立刻感到屁股底下的病床有了变化。

大概一分钟，病床就变成了餐桌模样。

不知道哪里升起了一块光滑的板子充当桌子，屁股底下的床摇身一变，成了柔软的沙发，医生自然的把盘子正正齐齐的摆放在他面前。

“慢用，吃完的餐具不用管，会有专门的虫来收拾，这是病床的操控器，你可以把它调到你喜欢的模式”

操控器贴心放在了克里安右手边的餐桌上，医生随即退出了房间。

克里安不解，这里的主治医生业务范围这么广吗？饭都要管送上桌子。

这样的疑惑只是一闪而过，这或许已经不是地球上了，有什么奇怪的呢？

他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盘子上，还好，和他预料中的没有什么差别。

一个碗加一个小勺子，一杯清水，粥是淡粉色的，像是藕粉冲泡之后微微透明和粘稠的质地，夹杂着一些不认识的类似干果的小东西。

克里安没法拒绝，这是自己要求来的，不吃有些可疑，他于是只能假装无事，甚至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

或许真的是饿狠了，他开始的几口还有表演的成分，过后却是真心实意享受起来。

房间里只剩一下克里安稀里呼噜喝粥和勺子撞到碗的声音，阿比查睁开眼睛看了快要把头埋进碗里的雄虫一眼，又面无表情地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