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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云不见日 第4章 警局

作者:七根卤大肠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05 19:17:58 来源:文学城

雨停了,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在街道上,但这座城市的一角依旧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阮云琛坐在警车的后座,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还残留着血迹,被警察粗暴擦拭过后,手背隐约透着擦伤的红痕。

车窗外的街道景象飞快掠过,她却始终没有抬头。

她的脑海中还在回放昨晚的场景,那些鲜血、喘息、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交织成一场没有尽头的梦魇。

她告诉自己这是一场解脱,却在刺下刀的瞬间感到一阵说不清的钝痛。

“孩子,别害怕,你是安全的。”副驾驶的警察回头看了她一眼,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些,可他脸上的神色却掩不住几分僵硬,连那戒备都显得格外分明。

警察这样,倒也不是全无理由。

昨天的雨下得凶狠,像是天穹破了一个口子。淮龙区那片老楼道成了雨水的集散地,积水混着泥沙和垃圾涌进巷子,顺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上淌。

四楼的万秀收摊比往常早些,推着油腻的铁架车,一步一滑地往家里挪。

雨点砸在雨披上,透过布料的寒意冻得她直哆嗦。推车的手因为湿滑的雨水不停打滑,她的脾气也被这场恶劣的天气磨得暴躁起来。

平时她的面摊收好了搁楼下遮雨棚下就行,不用一天天的扛着铁皮架子上楼下楼。只不过那天的遮雨棚底下停满了车,她没辙,只能自认倒霉,把东西一同扛上了楼。

而巧得很,到了三楼的时候,她停着歇了会儿。

可紧接着,她就闻到了空气里奇怪的味道。

雨夜本该只有湿冷的土腥味,可这味道里混了点刺鼻的铁锈味儿,像是什么腐朽的东西被翻了出来。

万秀耐不住心里好奇,伸头看了一眼。

三楼头间的门半掩着,一点黄光从缝隙里流出来,模模糊糊的,像被雨水稀释了的灯泡光。

“这么晚也不关门?”她嘀咕了一句,撑着伞往前挪了两步。

越走近,味道越浓,浓得让她胸口发闷。

走到半途,万秀就停住了脚步,脑子里飞快地盘旋着各种念头。

那是阮启明住的地方,一个街坊四邻谁提起来都恨不得绕开的名字。好赌,好酒,好打人,老婆病得不轻,也没见他正经拿回过一分钱。前些日子他老婆匆匆下葬,闹得一片唏嘘——谁也不信这人没动什么手脚。

“就这么个活法儿,迟早出事儿。”万秀喃喃着,想起自己家楼下的两个孩子,不禁握紧了雨伞。

她犹豫了一下,左右望了望。楼道空荡荡的,雨声从破旧的窗子灌进来,掩盖了一切动静。

她心里越发不安,但又硬着头皮往前凑了一步,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门一开,腥味扑面而来。

灯光下,阮启明瘫倒在地,眼睛睁得老大,死死盯着天花板。他的胸口被捅得血肉模糊,鲜血从地板的缝隙渗下去,混着酒水一起漫开,像是要侵占整个房间。

万秀退了一步,脚后跟踢翻了地上的酒瓶,发出一声脆响。她猛地吸了口气,掏出传呼机拨了报警电话,手抖得差点按错了键。

直到现在,警察也记得昨天夜里给报警人万秀做笔录时说的话。

“阮启明这人啊,平时可不是个好东西,”那女人抱着热水杯的手抖得厉害,杯盖磕在桌沿上,发出细碎的响声,“喝酒赌博打老婆,前阵子那女人病得都快下不了床,他也不管……匆匆埋了,谁知道那是不是病死的?他欠了不少高利贷,招人恨得很,这事儿说不定跟债主有关。”

想到这里,副驾驶的警察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向后座。

昨晚的雨几乎没停,在他们找到阮云琛的时候,她站在雨里,瘦小的身影几乎要被雨幕吞没。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手里却紧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那握刀的姿势沉稳得不像是个孩子。她的脸半湿半干,血和雨混在一起顺着鬓角淌下,模糊了她的眉眼。

可即使这样,那双眼睛仍旧亮得吓人。不是干净明澈的那种亮,而像是在深深藏着什么,像锋利的刀刃藏在黑暗的刀鞘里,晃得人不敢直视。

“真不敢相信……”开车的警察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真的才九岁?”

副驾驶的警察没接话,只是透过后视镜看向了阮云琛。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孩子像一棵小小的、却绝不肯弯折的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

雨声透过窗户传进来,重重地砸在耳膜上。

阮云琛低头看着淼淼,似乎完全没听见这些声音,也没有察觉周围人的目光。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拂开淼淼脸颊上的一缕头发,像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副驾驶的警察忍不住开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声音低得像是叹息,又像是和自己说话,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阮云琛没有回答。

她望着窗外,街景在雨幕里模糊成一片黑灰交杂的色块。她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这些人安心,但她也知道,那不是她会说出口的答案。

她靠在车窗上,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雨水浸透的寒意一路浸进骨髓。她的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妹妹,像是抱住了她们最后的依靠。

车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雨声断断续续地敲打着车窗。

副驾驶上的警察不时回头看向后座,眉心微微蹙起。

昨晚的雨太大,线索太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拉扯得七零八碎,可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那片狼藉的犯罪现场,而是后座的两个孩子。

他目光落在阮云琛身上,又转向窗外。街上的积水映着昏黄的路灯,像一场迟迟无法消散的迷雾。

“廖处,现在该怎么办?”驾驶座的警察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廖致远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即又转回来,落在后座的两个孩子身上。

“先送回局里吧。”他说,声音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像是在确认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驾驶座上的警察微微点头,没有再多问,转动方向盘,将警车驶向熟悉的路线。

雨刷划过玻璃,发出规律的摩擦声,打破了车内沉闷的气氛,却又让这一切显得更加压抑。

警车在警局的后门停下,廖致远推开车门,撑起伞,站在车旁等着。他的视线落在阮云琛身上,依然带着那种复杂而无声的探究。

“下车吧。”他的语气很轻,甚至有些刻意的温和。

阮云琛没有动,手臂紧紧搂住怀里的淼淼,像是一根绷得太紧的弦,稍有动静就可能断裂。

廖致远弯下腰,把伞向后座伸过去,雨水顺着伞边滴落在地上。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放心,没人会伤害你们。”他的声音像一片雨夜里的树叶,轻轻飘落,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阮云琛的目光从伞边掠过,最终落在他的脸上。隔了会儿,她才抱紧了淼淼,慢慢地挪动脚步,下了车。

廖致远又叹了口气。

当晚,阮云琛和阮淼淼被安置在了警局。

案情复杂,现场混乱,局里需要时间梳理所有的线索,而她们,暂时也无处可去。

廖致远靠在走廊的墙边,透过玻璃窗看向了办公室里头。

阮启明被刺身亡的案子发生得突然,那把作为凶器的匕首却是在那个九岁的女孩手里握着。

他当然不相信九岁的小孩会杀人——并且捅了一个力壮如牛的成年男子拢共二十八刀这件事,其他警员自然一样。

不过还好,鉴定科很快得到了结果。

廖致远的手指在档案袋上轻轻敲了敲,视线停在桌上的那份鉴定报告。文件的边缘已经有些卷曲了。

报告上的死因被清晰地写着:突发性脑溢血,倒地时后脑撞到茶几边缘,导致颅内出血不止。

然而,尸体上其他伤口的存在却让整个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法医的记录中提到,死者的身体上共有二十八处刀伤。那些伤口凌乱无章,刀刃深浅不一,显然带着一种毫无理智的疯狂。

而刀柄上的指纹显示得清清楚楚:一组属于九岁的女孩——阮云琛的小手印;另一组,则让人心生厌恶,是邻居张庆发。

张庆发的名字赫然出现在记录中,和那些伤口一样刺目。

这人是个惯犯,专靠放高利贷吃饭,手段卑劣且不择手段。

档案上的几条记录简洁得过分,却藏着不少腥风血雨。他的名字出现在过几起暴力催债案里,但每次都能在法网边缘游走,逍遥法外。

廖致远揉了揉太阳穴,眼前似乎又浮现起那女孩冷静到麻木的眼神。他盯着报告,半晌没吭声。

“监控那边送来了。”调查员走进来,把一摞照片放在桌面上,压住了文件的角落,“时间线对得上,张庆发案发前进入了阮启明住的那栋楼。”

廖致远捏起照片,雨夜里模糊的画面显得粗糙,男人肩膀微垂,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走进居民楼时动作飞快。他的体型和影子在雨幕中显得扭曲不堪,但大致轮廓清晰无误。

“事发后没多久,监控又拍到他出来,但袋子不见了。”调查员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查了阮启明的账户,他欠了张庆发一大笔钱,贷款转账记录都有。嫌疑人恼羞成怒,杀了人。”

逻辑很完整,几乎不需要过多推敲。债务、矛盾、激化、动手——所有线索直指那高利贷惯犯。

“人抓到了吗?”廖致远放下照片,语气低沉。

“昨晚抓回来了。”调查员的回答也简洁,“在他一个窝点里揪出来的,人脏并获。”

“招了?”

“怎么会,他还死撑,说那天只是路过。”调查员翻了个白眼,“不过监控、指纹、账户流水……他跑不了。”

廖致远盯着桌上的照片,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案件,甚至可以说,这是在他职业生涯中见过的最干净利落的一次破案过程——证据确凿,嫌疑人明显,唯一欠缺的就是张庆发的口供。

但他的指纹出现在刀柄上,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结案报告写了吗?”廖致远问,声音沙哑得像是从一口枯井里传出来的。

“今天就写。”调查员顿了顿,又看了他一眼,“廖处,这案子本身没什么问题,就是……那个小女孩……您怎么看?”

廖致远没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室窗外。

玻璃上映出阮云琛瘦小的身影,她依旧抱着那个两岁的妹妹——那小丫头还在睡。

阮云琛手里拿着个空了一半的奶瓶,靠在椅子上,肩膀微微垂着,一动不动,像是在沉睡,却连熟睡的姿势都带着一丝防备的味道。

从警方的角度,案子无疑即将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可廖致远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案子进展的......未免有些太过顺利了。

证据确凿,认赃物赃具获,除了张庆发作为一个做了刀尖舔血生意数十年之久的惯犯竟然会犯下把凶器落在现场这种低级错误之外,没有一点问题。

廖致远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压在胸口。

……算了。

孩子而已。

“查得清就好了,”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孩子的事,走流程吧。”

调查员点了点头。

“上边打算怎么安排这两个孩子?”他问道。

“孩子父母都没了,现阶段找不到其他监护人,只能按照惯例,暂时送去福利院。”调查员说。

廖致远沉默了会儿,揉了揉眉心,试图压下好几夜没合眼的疲惫:“她们......有没有什么亲属?”

“查了,能查的都查了。”调查员似乎也明白廖致远想问什么,他只是叹了口气,“这俩孩子的父亲……酗酒、赌博,欠债,早和他兄弟姐妹断了来往。昨晚联系上了一个远房亲戚,对方一听是他的事,直接挂了电话。”

廖致远没忍住“啧”了一声:“那孩子妈那边呢?”

“也是一样,没得选。几个亲戚都是泥菩萨过河,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有能力养俩孩子。”调查员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办公室里忽地安静了下来。

外边的雨还在下,淮龙市的梅雨季节总是跟天漏了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福利院是……最后的选择吧。”廖致远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对自己感慨,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调查员沉默地点了点头。

廖致远闭了闭眼,又缓缓睁了开。

他的心底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雨后的冷风一样,刺得人心口发疼。他知道福利院意味着什么,可这,大概是她们最“安全”的归宿了。

“起码,比这里好。”他像是对自己低语了一句。

调查员听见了,没有接话,只是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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