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力受难记 第5章 伯特力家族的300年

记忆中的父亲是一个十分怀旧的人，他总是跟阿木讲述自己年少时跟随父辈穿行在大陆的种种经历，母亲也喜欢跟他念叨洛伦州的民间故事和风土人情。

他当时年纪小，不懂父母为何会对洛伦州情有独钟。

父亲还曾告诉他关于家族和先祖的历史，交代他一定不能跟任何人透漏自己是伯特力人，自己的真名叫阿木·伯特力。

里芙历620年，约书亚末代国王当政时期。9月，南方艾德里安州沿海遭遇了百年不遇的超强飓风：无数人的砖木房子被飓风吹塌；农民的庄稼和果树被连根拔起以至颗粒无收；在屋外收床单衣物的老人连同床单衣物一块儿被吹上了天。

飓风过后，大量难民未能等来皇帝的赈灾款和果腹粮。沿海的难民无家可归，他们开始汇聚形成难民潮并向帝都涌去以寻求庇护。

约书亚王国帝都以赛亚城位于提特兰州东部，现如今是维立安大公国的都城。

最开始只是一个城的难民潮，皇帝调动军队强力镇压还能稳住大局，但是此时帝国的统治已趋向反动，越来越多的难民和反抗声音向以赛亚城袭来。

由于约书亚吸取伊那特灭亡教训，重用文官而削弱武将，军队战斗力明显羸弱，无法与联合叛军抗衡。最终622年，东方伯特力家族最先吹动反攻的号角，生擒皇帝，王储也和盲诗人殉情。约书亚王朝就此覆灭。

623年，伯特力家族登基教皇，定都教皇城。从精神上控制整个了大陆，教皇分封各个王国，控制他们的税收、军队和粮食，并颁发用黄金兑换的法定货币“赎罪券”。每个封国的国都必须由教皇城派遣直隶教廷特使，修建教堂严格监控。“无日”期间必须严格祷告礼拜。除此之外，教皇城还下令追杀约书亚皇室余脉。

300多年前，约书亚王朝皇室正是用巫术扰乱伊那特。在帝国覆灭时，残余的约书亚皇族不甘心沦为阶下囚，逃跑至提特兰西部的山林，他们利用大量巫术和毒药，改变了整个必经之路上的环境，以赛亚西部的艾萨克森林里出现了大量剧毒生物和永不消散的毒雾瘴气，艾萨克森林由此变为永恒艾萨克森林，是大陆所有猎人的噩梦。

如今300年过去了迷雾还未消散。想要去往西部山区，必须经过森林，如果绕路，就要从爱德菲尔城的山口绕行百里进入。约书亚皇族遗民得此侥幸存活，慢慢演变为塞缪尔巫师部落，他们避世不出，没了夺权的野心，只一心研究巫术。

登基后的教皇为了保证血统纯正，伯特力家族严格限制与外族通婚，只能内部通婚。每任教皇都拥有一双摄人心魄的蓝色眼睛，他们自认为是神在人间的化身，自封为神的代言人。高尚无比，尊贵无比。家族每一代只会有一个人继承蓝眼睛，而那个人就是下一任教皇。但是伯特力灭亡后几十年间，蓝眼睛被人们认为是不详的征兆、是地狱魔鬼的化身。

伯特力教皇的高压统治让大陆受其控制的各个邦国叫苦不迭。这段时期被后人称为最黑暗、最痛苦、最煎熬的300年。300年间，各个邦国人口锐减。因为教会宣传“只要信仰虔诚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会死”。

里芙历920年，艾德里安飓风灾难后，洛兰奇雪灾接踵而至，与此同时一种传染性极强的恶性疫病在整个大陆蔓延起来，一时间除了教皇城，各邦国几乎全部沦陷。

虽然这场疫病最终于两年后自然消退，但给伯特力的宗教统治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害。重病的人们慢慢发现，他们一直以来所信仰的神明和教皇并不能治好他们的疾病，教会高价出售的“往生符”也没有任何作用。于是他们慢慢试探，不再虔诚对待每天的祷告和每个月三次的礼拜日，不久后他们发现教皇口中的“神怒”似乎没有降临。

933年，荒淫无度的教皇卡莱布八世滥发无用的纸币“赎罪券”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物价上涨。老百姓买面粉都需要拿成箱的“赎罪券”上街。人们生病会去教廷求的拿回家烧水喝的“治愈贴”也卖出了天价。

艾德里安州的城市里开设大诊所的财主们率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百姓对于教会的盲目信仰和教廷的打压极大得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艾德里安作为经济最发达的州邦，海外贸易也十分活跃，思想也更为先进开放。大财主培曼家族无法忍受百年经营的黄金和财富被这废纸般的“赎罪券”“治愈贴”全部套走。他们联合艾德里安的其余大财主组建了进步党和独辫子军队。

“赎罪券”和“治愈帖”加剧了百姓们水深火热的生活，加上连年的干旱疫病，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沦落为难民。然而，教皇城对此并不关心。教会的神职人员也只想着如何用“神明”编织理由骗更多钱、如何侵犯不顺从的小男孩、如何减少出席一月三次的礼拜日。

大财主们向群众散布教会才是带来疾病、饥荒、干旱、贫穷的源头的谣言，声称只要打败教会推翻教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为了让人们彻底放弃理想和对宗教的崇拜，索克·培曼制造了恐怖的难民大屠杀。他杀死了数万个使用过“治愈贴”的虔诚教徒和教廷特使，并嫁祸给了**衰落的教皇家族，坐实了伯特力家族是灾厄源头的传闻。

于是进步党联合了各个王国主力军围剿教皇家族，尤其是提特兰州的军队。没过几月，教皇城就撑不住了，教皇卡莱布八世在出逃时被埋伏的革命军抓捕，并于12月的第一个礼拜日里，被当众斩首。

培曼帝国建立后，索克和他的继承者们用了50多年时间追杀伯特力余孽，直到后来的继承者主张仁政，慢慢将王朝矛盾淡忘。

索克对于洛伦州更是深恶痛绝，因为洛伦州是伯特立家族的发家地。300余年间，洛伦州的高原草原被伯特力们用废纸套来的黄金开发为了人间天堂，这里水草丰美，黄金遍地。索克将大量难民转移到洛伦州，允许他们破坏洛伦州的草原，并兴建水利、引水截流、开采石料，允许淘沙淘金、砍树开垦、放牧牛羊。

短短50年，大草原就变成了仅剩几块绿洲的高原沙地沙漠。洛伦州腹地的“无边海”也从翠绿草原变成了死寂荒芜的流动沙海。

伯特力末代教皇卡莱布八世的侄子，同样是蓝眼睛，正是下一任教皇。在叛乱发动的前一年便敏锐地嗅到了危机，假借追捕叛教徒之名带着部分亲族离开教皇城从洛伦州南下。

他们在洛伦州的东南部居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几十年后，戴维德这一代人成人时，风声渐松。他们沿着东南阿彭萨克州的山脉一路迁徙。走过千里，来到了艾德里安西南的边远小镇，卢克镇。他们将姓氏从“伯特力”改为“伯力”并定居在此，开始低调的生活。

这里远离帝都，百姓世代居住于此，对外界了解甚少，消息滞后。新的帝国建立数年，他们才知道原来的国家已经灭亡了。

再后来，年轻的戴维德跟随钟表匠父亲学做手艺。学成后他便迫不及待地与未婚妻成婚。他和自己的表妹阿玛丽妲结婚后不久，生下了一个蓝眼睛的漂亮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