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力受难记 第2章 维托·霍顿的陶瓷作坊

半个月后，基斯为阿木找到了一间陶瓷作坊当学徒的活儿。

这间作坊位于怀特镇，规模不大，离卢克镇不过马车一小时一刻钟的路途。

“里芙伊那特律”将一天划分为12个小时，白天和黑夜各6个时辰，并固定一天为96刻，因计时准确而被沿用至今。

这间陶瓷作坊没有名字，门面挂着一个大招牌，画着一套陶瓷茶具。只有一个老头经营。老头名叫维托·霍顿。与基斯交好。

11月里，基斯把黑狗多哥撒到园子里看墓地，他叫了辆马车，带着阿木去了怀特镇。

卢克镇的风景自然很好，沿路的枫树都殷红殷红的，马车穿梭在枫林路上，阿木从窗帘往外看，着实被这景色吸引了。

深秋已有凉意，空气中都是枯叶的味道。他不禁搓了搓胳膊，又紧了紧衣袖。

一个时辰一刻钟后，基斯带着阿木来到了怀特镇上。

“这里真热闹啊！比卢克镇的人还多！”阿木这辈子还没有出过卢克镇，他从小到大都呆在那。

“哈哈，这里人还不算多，城里的人那才叫多呢！”基斯又抽出了别在腰上的旱烟，吸了一口。

“爷爷你去过城里吗？城里长什么样啊？”

“我年轻那会，去过东边的洛伦州，那里的城市很热闹，人也很多，满大街都是吆喝的小贩，还有很多作坊商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老人家吐了烟，骄傲的向阿木讲述他在洛伦州的见闻。

“我小时候也经常听妈妈讲洛伦州的故事，我以后也会去洛伦州的！”阿木指着东边，具体洛伦州在哪，他并不知道。

“行，孩子！”基斯点了点头，指了指南边：“现在咱们去找维托吧。”

二人在镇上走了不多时，停在了那块大招牌门前。

维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带着从海外泊来的廉价近视眼镜，头发蓬乱还带着未干的泥点，笑起来一口发黄的牙，仔细看还能看到他那镶银的左边门牙。一身泥巴的工作服，60多岁的他看着也是很慈祥的人。

“基斯，好久不见！”

“维托先生，好久不见！”

两个老友又在装正经了，打完招呼不禁捧腹大笑。

阿木也跟着傻笑起来了。

“这孩子从小跟着我，聪明听话又懂事，你可要好好教他这门手艺”说着，基斯把阿木拉到维托面前。

“看着挺机灵的，我喜欢。”他打量着阿木，“你好好学我把会的都教给你，徒弟。”

阿木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睛十分讨人喜欢，他坚定的点了点头“师傅，我会好好跟着你学的！”

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屋子有两扇门，一扇就是外面看到的木制的，另一扇也是木头做的，不过镶嵌着很大的四块玻璃，左边半扇门上两块，右边半扇门上两块，玻璃下面还开上了几排窄长的通风口，屋子不算小，进门便是摆放着各种精美陶瓷的柜子，一排排标着价格，还横一把长椅。走到后院，围满了绿植和鲜花的院子中间，摆着两把小凳子和一个制作陶胚的转盘，墙角还堆着一把大伞和一大麻袋陶瓷泥。那转盘上还有一只干瘪不成形的泥胚，看不出来做的是什么东西。

基斯跟维托商量过了，一个月给阿木3枚银币作为薪水并让他回一次家，期间吃住都在店里。学满一年之后，从学徒转为正式员工，并支付他一月12枚银币当做报酬。

正如基斯说的那样，阿木确实有做手工的天赋，当了两个月学徒，便把维托的手艺学了个七八成，他少量成功烧制的作品不细看的话，真的可以与师傅的媲美。不过瑕疵品还是占多数的。他对于泥胚的塑造和炉子温度的把控都有独到的见解。

他的天赋比师傅想象的更高。

用维托的话夸他就是“我的徒弟，是个天才！”

倘若他继承了父亲的钟表店，肯定是一位比父亲更伟大的钟表师，他的手艺或许会在大陆风靡。

可是没有倘若，他现在只是一名陶瓷店学徒。

阿木的生日在3月的第18天，不过现在他讨厌过生日了，自打妹妹夭折后，家里人再也没有给他过过生日。14岁那年生日甚至饿了一整天。生日到来前的几天他都会觉得莫名心慌急躁，每年的生日都是他最不开心的一天。

17岁的生日也是如此，那天他做的好几个陶瓷茶托都因火候不够烧制失败了，要么是上色不均匀，要么就是茶托边缘开裂，还有两只茶托底部不小心印上了指纹。不过这些残次品后来居然都被一位大老板高价给买走了。

那是刚过完生日没几天，维托的兄弟到处惹麻烦被人打进了镇上的诊所，据说是断了两根肋骨。他得知消息后着急忙慌的拿了钱出门。临走时交代了阿木好好看店。

下午，店里突然来了一群人。他们为首的人站在中间打量着店里的陈设，那人梳着背头，约莫20出头，身着皮衣，脚上蹬的皮鞋擦的锃亮。

阿木从没有见过这种打扮的人，因为他生活的镇上没有哪个男人敢打扮得这么做作，要是真有人敢这样，指定会被爱说闲话的邻居和茶馆里吃闲饭的人们从月初说到月末，从年头说到年尾。还可能会被镇上的恶霸毒打一顿。

阿木也觉得这个人穿得有点做作。不过，对待顾客，他还是表现的很克制，脸上挂着微笑：“您好，欢迎光临。”

那人向身边的手下示意，右手边的男人走向站在柜台的阿木，低下头问：“先生您好，我家公子想买您亲手做的瓷器，请问您能否将您亲手做的瓷器一一指出，方便我们打包。”

阿木被问得一愣。平时“您”这个字，都是他称呼顾客的，这还是他头一回被人这么称呼。

“恐怕不能，我还只是学徒，烧制的瓷器现在还不能出售，质量会有问题的，本店出售的产品都要确保质量的。”阿木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无妨，我家公子只喜欢您烧制的瓷器，质量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您亲手做的。”那男人一脸拘谨样子，好像是生怕阿木不肯卖。

“那好吧，各位请跟我来。”阿木看他一脸紧张的神色，也不好再为难他。

他带着那群人过了后院，来到了后院外那间小木屋里，这间小屋是维托特意给阿木留的，让他好好存放自己的作品。

他打开了上锁的小木屋，里面从墙上到地上，摆满了他这五个多月以来烧制出的陶瓷，有瓷碗，瓷杯，瓷瓶，陶罐，果盘，各式各样的，还有生日那天烧的茶托，大大小小百来件，不过多数都有瑕疵。

“这里面就是我来这儿以后烧出来的所有陶瓷，您可以选选。”阿木对着那个梳背头的人说道。

“不用了，先生。您烧的这些都很精美，我家公子全都喜欢。”他向阿木笑了笑，随后收起了恭敬的态度，对身后那群人说：“你们把这间屋子里的所有陶瓷都给我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收起来装好了，敢弄碎一个，回去之后公子把你们剁了喂狗。”

阿木有点诧异：原来这个人还不是公子啊，那这个公子到底是谁啊？

看出来他写在脸上的疑问后，那男人又恢复了恭敬的态度，说：“先生，我们来自帝都翡曼达，是奉公子的命令来您这儿的，他说他在帝都听别人说您做的陶瓷精美无比，他很想要，也很想亲自来见您，不过他一时间抽不出空，特地命我们先来求购。”

“真的吗？我明明才刚学，怎么就会在帝都闻名了？而且帝都一定很多出名的陶瓷匠吧。”阿木虽然有疑问，但是听着那人说的话，心里乐开了花：居然有帝都的人不远千里来买我做的瓷器！

“不骗您，先生。这些瓷器我们会支付您92枚金币。”说罢，一个手下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箱子，打开了盖子，盒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金币，太阳底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要知道，按帝国规定的统一换算：100枚铜板换1枚银币，25枚银币才能换1枚金币啊！他当学徒5个月也不过只有10几枚银币的薪水，这可是货真价实的92枚金币啊！

阿木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这么多钱，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哈哈，先生见笑了，请您收好，我们会悉数打包带走这间屋子里所有的陶瓷。我们家公子看到您的做的东西，一定会特别开心。”那人见阿木如此开心，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木过了会儿，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这些钱太多了。别说买这些陶瓷了，就算是买下这间作坊，买下他这个小身板儿的人当仆人，都是绰绰有余的。

“您给的钱太多了，先生。而且我的这些残次品也不值钱，这样吧，我只收您两枚金币，行吧？”其实阿木有想过再多要点，但是想到上个月镇上十字路口那家餐馆，老板因算账时多收了镇上恶霸的10个铜板，当场被那恶霸拿后厨烧的通红的煤炭夹子捅穿了大腿根，现在还在诊所躺着呢。想到这，阿木不禁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先生，这些钱是我们家公子命令我们一定要给您的，您要是只收了两枚金币，剩下的我们再原封不动地带回去，公子会要了我们的狗命的。”那男人推了推箱子，摊开手向阿木表示着无奈。

阿木此时站在太阳底下，他头发颜色很浅但是很浓，前额的刘海有点遮眉毛了，但他的眉毛细长且浓密，眉尾上扬，有着刘海遮不住的英气。右鬓边的头发因为太长索性就别在耳后，后脑勺的头发盖住了脖子，再长长就能到肩膀了。因为做泥胚是个脏活，阿木又爱干净，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洗澡洗头，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再睡。偶尔头发不干就困的受不住了，第二天醒来就变成了鸡窝。但比起眉毛的英气，阿木脸上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蓝眼睛很大很亮，像是夜里的蓝色荧光矿石，熠熠生辉。眼神里充满了清澈纯洁，像是洛兰奇州万年冰川消融后汇聚成的碧蓝湖泊，清可见底。

阳光下，他白皙的皮肤晃眼，听到“要了我们狗命”这句话，阿木又想笑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对那个梳着背头的男人说：“那好吧，你们把这里面的陶瓷拿完之后，把这箱金币放进去吧，我会小心收好的。”

背头男人点了点头，道：“多谢先生体谅，公子见到您一定会很喜欢的。”

阿木一时间没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又是一愣。

不过那群人收拾的很快，两人说话的功夫，就收拾了大半，一个刻钟之后，那群人把装满92枚金币的箱子放进了小木屋，阿木也给小屋上了锁。等他再回院子里时，那群人已经不见了。

走的这么快啊。

艾德里安州全年无冬，最冷时也不过穿着外套。3月里的下午，已经很热了。这个点外面少有行人，阿木在店门口逛了一圈，把玻璃门关上了，回到院子里，他把那把角落里的大伞撑起来，躺在长椅上闭上了眼。

他在想：

这个公子是谁？他怎么认识我？

这群人太奇怪了，这个公子也是，还说喜欢我，还说什么从帝都来的，帝都离这里几千里地，他们骗我的吧？

我真有那么出名吗？可是连卢克镇的人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个陶瓷店学徒。

他们来买陶瓷为什么不买师傅做的？还指名道姓要买我的？

那个公子又是谁？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他们是怎么认识我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不通，不想了。

他最后只想到一个理由打发自己：那个公子是个有钱人，而且莫名其妙。

昨天晚上七点打麻将打到凌晨一点半[裂开]头晕晕 输了50块[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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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维托·霍顿的陶瓷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