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血 第4章 第 4 章

林禺山拿着手机洋洋洒洒地开始读。

“你和我有三个孩子，有一天你出门买了一盒……”他话还没念完，看见屏幕闪了一下。

低头一看，池戚鱼打断了他的话：“等一下，我和你有三个孩子？”

林禺山皱了皱眉头，对于池戚鱼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十分不爽。他都占用自己下班的时间来给他补习了，他究竟还要怎样？

这样想着，他不管不顾地接着读下去。

屏幕上闪动的代表池戚鱼正在输入中的省略号出现又消失，池戚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和你有三个小孩，你出去买了一盒药，恰巧我们四个都生病了，药不够分，你怎么办？”

半天池戚鱼都没有输入一个字，林禺山心越来越冷，心说这种问题对人工智障来说是不是太难了，要不他还是省省力气从理论知识教起吧？

林禺山正要放弃收拾东西下班，屏幕上才艰难地跳出几个字。

“我和你有三个孩子？”

林禺山皱眉，不明所以。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我一个机器怎么和你有孩子？！还有三个？！”池戚鱼输入的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的震惊崩溃与不解。

林禺山响亮地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低下了头：“这只是个假设。”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他原本是问题难倒了池戚鱼，就是池戚鱼说他谁都不给这种断子绝孙答案林禺山也认了，谁能想到他死在第一步。

“这种假设就不成立！首先我……”

林禺山连忙让他打住：“那我们先假设你是个人，然后我和你有三个人类孩子，你继续。”

另一边又沉默了。

林禺山讶异像池戚鱼这种嘴毒不肯让自己吃半点亏的人竟然沉默了。

他出声指点：“我告诉你，谈恋爱就是永远以你的恋爱对象为第一位，有什么好的东西都要先想着她。”

池戚鱼若有所思。

林禺山再看着上面跳动的省略号，有一瞬间走神。

他大学的一堂专业课上，他们老师曾经提出过一个问题，问他们觉得机器与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林禺山苦思冥想，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人总会出错，人的诞生就是因为基因的错误，而计算机总是完美的，所以他们到达不了人类的高度。

办公室里浅浅的一盏灯驱散不了四周的黑暗，黑暗之中林禺山一直看着屏幕的眼睛有些酸胀。

电脑上闪动的画面在他眼前翻转又翻转，他觉得池戚鱼对话框后面的省略号像是正在跳动的心脏。

恰到好处的氛围被池戚鱼后面冒出的一句话完全扰乱。

“装什么装？你有女朋友吗？”

“怎么这幅表情？谈不到恋爱暗自神伤呢？”

林禺山忍着想把电脑砸碎的冲动硬挤出一个笑容：“没谈过也比你厉害，毛都不懂的人工智障，设计出你这么个东西还真是我倒八辈子血霉。”

池戚鱼怼人时倒是接话快，立刻就道：“你终于承认自己手艺不精了？”

林禺山咬牙切齿地威胁：“你不好好学我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我没钱你就一辈子待在这个简陋的程序里吧。”

那边又是沉默半晌。林禺山觉得如果池戚鱼能做到的话一定会一拳把屏幕打碎狠狠揍自己一顿。

池戚鱼一字一顿回复：“你生病了是吧？那三个野种都病死，我一天给你把所有药都喂给你吃，看看吃不吃的死你。”

林禺山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对池戚鱼的攻击力又有一个新的层面的认识。

他心里在想，如果池戚鱼真的以这个鬼样子上线，他的祖宗在祖坟下估计也不得安宁。

“你……”他话都说不利索，“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那边突然就一句话也不说了。林禺山对着镜头抓耳挠腮，他估计池戚鱼也看不见。

仅有他一人的办公室里，他垂下手臂就这么没有出声地静静看了电脑很久。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池戚鱼一直看着屏幕那一边的动静，不亮的灯光给林禺山的脸上投下阴影，他突然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话说的太过分了。

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气走林禺山，毕竟林禺山走了他不知道等到何时才能给自己装上属于自己的声音，只不过他不想被打上既定的轨迹去做一件事。

他遥遥地就能看见自己的未来——做成无数个分身出现在不同人的不同电脑上，日复一日地和不同人说着同样关心的话。

他真的不知道是哪个脑壳有泡的人想出来这么一个神经的项目。

“喂！”屏幕上倏地又跳出来一个字。

“你不会被我说自闭了吧？”

林禺山从自己思索着今天晚上去楼下那家青梗炸串里买点什么吃的想法里挣脱出来，咽了口口水。

“我想了一下。”池戚鱼道。

不知道是不是走神被抓包，林禺山眼神闪躲看了自己电脑一眼，又把目光瞥了回去。

“我们两个合作吧。你答应我拿到奖金之后立刻给我换一个硬件，我就答应你好好……”池戚鱼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就答应你当什么劳什子的智能男友。”

林禺山很惊讶这货怎么突然开窍了。他清了清嗓子：“你得答应我不仅是当智能男友，还要好好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男友。”

他眯着眼睛看天花板，心里得意自己的魅力终于让这个人工智障屈服。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见屏幕上蹦出来一个“好”字。

他继续得寸进尺：“我们拟个合同。”

池戚鱼已经咬牙切齿。但是每次将自己想说的话呈现在林禺山这个破电脑上的时候，都会有延迟。

这个延迟对于人类来说可能也就半秒的时间，对他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半秒的时间够池戚鱼翻完林禺山淘宝上的所有购买记录，够他偷窥完林禺山所有微信上的聊天记录，还够他把林禺山以前的企鹅号找出来看他以前的黑历史。

要怪就怪林禺山自己设计程序的时候给他打开了访问应用的权限。

池戚鱼想了想，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节约点时间，他咬咬牙答应。

他是没想到林禺山还是不知满足，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你不许骂我，嘴巴放干净一点。”

池戚鱼终于忍无可忍。

“林禺山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不愿意工作你也一分钱都没有。你再吱哇乱叫，我就把你小时候光屁股的照片发给你的所有同事。”

一道惊雷在林禺山头顶上劈下来。林禺山一瞬间脑子里就浮现了他当时照片里的样子，顿时手足无措，着急忙慌抓住了电脑把整个电脑屏幕都挡住。

他真的想塞池戚鱼一拳，无奈这是他自己的电脑。

林禺山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卧槽，你哪来的照片？”

池戚鱼得意洋洋，吐出几个字：“你以前的企鹅。”

林禺山暗自把自己的掌心握紧，他想删自己一巴掌。当时程序还在研发阶段的时候刘汴屁颠屁颠跑来他的身边说有一个好想法。

如果给智能男友加上应用访问权限之后，就能全方位分析用户的喜好和作息，私人订制最合适的人工智能。

刘汴那一番话有理有据无法反驳，再加上他一口一个“头儿”叫着，林禺山被哄得颠三倒四，头脑不清，大手一挥就给加上了。

现在变成了刺向自己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林禺山嘴角抽搐，笑得比哭还难看：“池戚鱼……”

池戚鱼没想到这么轻轻松松就把握住了林禺山的把柄。

他前一段时间还学会了一个谚语——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林禺山连被寄炸弹炸死都不怕，怕自己小时候的丑照泄露出去。

人类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但这不耽误池戚鱼傲娇到鼻子都翘上天：“你该喊我什么？”

林禺山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一狠心，一声“哥”就喊了出来。

他暗戳戳在心里想，等明天他一定要把人工智障上的应用访问权限给禁了，他还要再加上几个固定程序。

抱着自己的电脑包下了地铁，林禺山原本准备扫辆共享单车，想了想还是算了，一个人在夜里往家里走。

家里的泡面都吃完了，再说天天吃泡面对身体也不好。他在小区门口的店里坐定，点了一份炒面，等上菜的时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给妈妈发了条信息问她睡了没有。妈妈简短地和他说了没睡，他就把视频电话打了过去。

妈妈身上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半靠在床头笑着问林禺山怎么这么晚都不睡。

“哦，妈。”林禺山也扯出一个笑容，眼眶突然就发酸了，“最近公司的事情有点忙，但是忙完这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升职加薪了。”

妈妈絮絮叨叨了一堆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林禺山半天才有机会插上一句话：“妈，别老说我了，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还能怎么样？我早就说了你们小题大做，我身体好的很，其实都不用住院……”

林禺山打断他妈的话：“妈……”

两边都安静了，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放在林禺山面前。

“妈，你好好注意身体，等我攒够了钱我就回去陪你。”

妈妈欲言又止，其实想说让林禺山安定地在那边工作，不用太在乎她。但是林禺山又笑着说自己要吃饭了，就先把电话挂掉了。

电脑包里又叮咚响了一声，是林禺山之前设定的那个到了十一点钟就自动问候的程序。

池戚鱼自己控制电脑打开了。

林禺山懒得猜他又偷偷听了多久，只是觉得今天的炒面格外的咸。

其实这是瑞士卷变式

池戚鱼也是不知不觉自我攻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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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