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之遥睡懒觉一直到中午,吃完午饭后和爸妈简单打了个招呼,戴着一顶渔夫帽就出门了。
张淮本来懒洋洋的起不来,但想到归之遥身上可能有关于系统风暴的线索,还是挣扎着爬起来。
今天阳光晴好,空气里有若有若无的花香,归之遥沿着铺满白色纹砖的小巷,一路走到白桦街附近的集市。
集市一如往常的热闹,鲜花水果烙饼应有尽有,归之遥悠然地踱着步,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张淮躲在归之遥的手串里,视角和小孩差不多,只能看见参天森林一样的人丛。
呜哇呜哇的小孩哭闹声,人群涌动的熙攘声,语调高扬的吆喝声,混合在一起,碰撞在一起,占据了她的全部感官。
啊,她果然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吵闹。
不远处飘来烤面包的香气,醇郁香浓,给路过的人都分享了一片美好的想象,特别是容易被美食吸引的张淮。
归之遥从人群挤到烤面包摊子边上,只见新鲜出炉的面包被整整齐齐地陈列在货盘上,砂糖橘一般大小的松软茴饼,被分装在透明袋子里。
“阿姨,这是什么?”
“这是茴饼,里面是冬瓜糖。”摊主笑道,“姑娘是来旅游的?”
归之遥笑笑,没说话。
“往里走,有个许愿井,很多游客都去那儿看过,很灵的。”热心摊主一边将打包好的面包递给客人,一边对归之遥说道。
“哎,谢谢阿姨。”归之遥要了一袋茴饼,悠哉悠哉地往前去了。
张淮正隔着包装袋和茴饼叙旧,忽然感到身后阵阵凉意。
好像有人在看她。
哈……怎么会?她现在只是个玻璃串子,哪有人看得见呀。
张淮甩甩脑袋,将这奇怪的预感抛到脑后。
不远处,一个身穿皮衣、戴着墨镜的女子暗暗观察着归之遥的背影。墨镜下一对深邃的眼瞳,正是薄氏集团总裁保镖兼保安大队长,李珍妮。
旁边戴着棒球帽,露出一对圆圆的杏眼的,是秘书部全新出道的老幺——李诺。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说起。
适应了一周的琐碎工作,终于到下班时间,李诺长舒一口气,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犒劳自己。
“叮铃铃铃铃——”
她瞟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问道:“喂,您好?”
“我,薄嘉珩。”
冷冷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工作相关的电话提前保存,应该不用人教。”
噔、噔、咚。
“薄总您好!”李诺慌忙道,“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短信发你。”薄嘉珩说,“明天一整天的时间,找到这个人,跟紧她。”
跟踪?好像不是什么好任务。
“薄、薄总,我这几天不太舒服……”
“没事,你先去办。”
李诺:???
挂断电话,李诺望着美好的假期向她挥手告别,欲哭无泪,默默取消了展览的预约门票。
身后传来雪松的清冽气息,李诺抬头一看,乌发披肩的墨镜女俯身,好奇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李……李队?”
墨镜女勾唇一笑,慵懒地落座,将墨镜推到发顶,露出一双深邃瑰丽的明眸。
“不用客气,他们都叫我珍妮。”李珍妮笑道,“我们还没正式认识过,你是叫……李诺?”
“嗯。”李诺连连点头,“珍妮姐。”
这位随性慵懒的美人,竟然是前辈们口中那个拳打十个绑匪的归国雇佣兵,李诺感到很不可思议。
“所以,遇到什么问题了?”李珍妮斜靠着椅背,“老板又在为难人?”
李诺打开短信,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将手机屏幕朝向她。
她瞳孔微微放大,随即颇有兴味地勾起嘴角:“有意思。”
论跟踪,李珍妮可是熟门熟路,于是次日清晨,大小李就如约在银杏巷的居民楼附近蹲点,一路跟踪归之遥到集市。
“珍妮姐,我还是不懂,薄总跟踪她的原因是什么?需要注意什么吗?”
“管他呢,他让你跟着,你就跟着呗,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归之遥离开面包摊子后,李珍妮紧随而上,向摊主要了两袋热乎乎的茴饼,塞到李诺怀里。
“不,我不用……”
“拿着。”李珍妮说道,“不然多奇怪。”
归之遥一路溜达,直到长长的街道已到尽头,青瓦红墙边,大榕树下是一口石头井,清凉的水气令人心旷神怡。
老人们坐在榕树下,谈天说地;游客们围在井边,好奇地数着井底的硬币。
“哎,你说,人们怎么会相信一口井能实现愿望呢?”
“你买彩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个问题?”
“哎呀,好歹有个盼头嘛。有硬币吗?给我一个……哎呀,给我一个嘛!”
张淮探着脑袋朝井里看去,井水不与外河连通,已经不是附近居民的饮用水了,井壁上有一层层绿苔,硬币像小山一样堆在井中央。
清澈的水波随着风粼粼流动。
她深深地凝视着水井,忽然感受到一阵幽森的寒意传来。
好像有一双眼睛直视着她。
背后也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被两面夹击的张淮瑟瑟发抖,抬头看了看被榕树挡住一角的大太阳。
今天也不冷啊。
归之遥从包里摸出一枚硬币,凝视良久,有些不舍。
这不是晴淮市通用的硬币。
下一秒,她就将硬币抛到井水里,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个心愿。
嘿,不知道这个愿望能不能到某个系统面前。
张淮也默默许了个免费的愿望:希望通信线路尽快恢复,自己也能尽早恢复原状。
“呜——”
风刮起一阵浪,井洞里发出隐隐约约的呜咽。
“呜——呜——”
这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了,张淮昂起脑袋察看归之遥的表情。
她的表情并未变化,好像也不曾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是她想多了吗?
李珍妮和李诺一人一串糖葫芦,凑到井边看小山似的硬币,大李好奇道:“这钱捞出来能用吗?”
李诺摇摇头,虽然正在流通的硬币按理不能拒收,但现在用纸币的人都越来越少,更不用说硬币了。
旁边站着一个小孩,手上捧着个玻璃瓶,呆呆地在旁边等着。
李诺:“小朋友,你要来这边许愿吗?”
小孩看着她,飞速地摇了摇头,跑开了。
李珍妮挥挥手:“走吧,接着跟人去。”
一前一后几人玩了一天,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归之遥回家了。
李诺有些苦恼,这一整天的跟踪好像没什么收获,除了……拎着的满满一堆吃的。
李珍妮拍拍她的肩,潇洒离去了。
“叮铃铃——”
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薄总”。
李诺这下真要哭了。
晚饭后,归之遥一个人在房间里,望着天花板出神。张淮在屋子里观察其他的线索。
这个归之遥肯定不是原住民,她显然不适应这里的生活。
但她是何时来到这里,又为什么来呢?
还有,原来的归之遥又是什么背景?
如果不是害怕吓到她,张淮真想直接和她面对面聊一聊。
“笃、笃、笃。”
有人敲门。
归之遥开门一看,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站在门口。如果李珍妮和李诺在场,就能认出她是那个捧着玻璃瓶的小孩。
“小朋友,你有事吗?”
归之遥弯下身下问她。
小孩摇摇头,不说话,拉着她的衣角往外走。
张淮:这不是什么新型绑架手段吧?
归之遥扶住门框,耐心道:“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小孩凝视着她,眼里闪过寒光。
白天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张淮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只见孩子伸出手,手心躺着一枚八边形的硬币,不是晴淮市的,而是归之遥白天扔到井里的那一枚。
归之遥眼神变得凛然:“你是谁?”
孩子开口,声音糯糯的:“为什么要许愿?”
她说:“它问,不能实现的事,为什么要许愿?”
归之遥愣在原地:“不能实现……是什么意思?”
小孩摇摇头,又看着玻璃手串:“还有你,不能实现的事,为什么要许愿?”
“谁?”归之遥疑惑。
小孩却只是盯着默不作声的张淮,不再说话了。
归百川和林照苔出去散步了,归之遥留了字条,锁好门,和小孩一起下楼去。
张淮照例躲在玻璃手串里。
巷子里只有零星几盏灯,她心里一阵害怕,把人家门口的辟邪镜、摩托车的后视镜和其他凡是能反射灯光的玻璃调整了角度,把小巷照得亮了些。
估计第二天整条巷子的人都会怒骂那个掰了所有镜子的混蛋吧。
跟着小孩的路线,归之遥发现她似乎要去往集市尽处,果然,她们最终在大榕树前停下了。
晚风森冷,掀起一阵沙沙声。
小孩从大榕树下抱起一个玻璃瓶子,趴到井边,要放进去。
归之遥扶住她:“小心,会掉进去的。”
小孩点点头。
玻璃瓶子轻轻在水面上漂浮着。
“呜——呜——”
“我要一艘大船。”
“不可能。”
井底传出空荡的回音。
“你、你答应过我的!”
“没答应过,你没有大船了!”
“……”小孩咬着嘴唇,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一人一玻璃不明所以地围观着这一切。
“不能实现的愿望,为什么一定要提……”
井底传来低低的怒吼,水面的月影开始旋转、破散,漩涡缓慢吞噬着井底的一切,青苔,硬币,还有玻璃瓶子。
“啊!”小孩眼睛里还挂着泪水,就不管不顾地扑朝井底。
归之遥连忙将她按住:“别急,姐姐帮你!”
但来不及了,小孩半个身子已经滑进去,归之遥只能双手抱住孩子的身子,整个人挂在井边,膝盖死死地卡在地面上。
她竭力呐喊着:“救命啊!有人掉井里了!”
张淮的视角也在黑不见影的井里,她闭上眼睛,放空意识,纵身一跃,希望能跳到附近的窗户上。
再睁眼,自己还在井边,就是一个随手放在树下的酒瓶子。
想不了那么多了,她用力扑倒,朝着近处唯一还亮着灯的人家滚去。
只要能敲窗,就有机会。
滚动不断加速,玻璃瓶子猛烈地撞击在墙壁上,她全身震然一痛,顾不得那么多,转移到玻璃旁,争取用30秒的脱离时间击打玻璃。
“救命!有人掉井里了!”
毕竟只是寄宿在玻璃里的魂体,她的力量已不能和做人时相比,只能用尽全力敲击着。
无人回应,她只能尝试进到屋子里,结果又变成了酒瓶子。
屋里摆了一地的酒瓶,屋主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她心知这里是没指望了,马上向外转移,此时归之遥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整个身子快要滑到井里。
张淮既焦急又茫然,作为一块玻璃,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想要引起旁人的注意,还是只能用那招了。
好消息:有封面了(但还在学怎么换)
坏消息:孩子们掉井里了而当妈的还在想办法
有个系统好像一整章都没出现了
感谢我的小李朋友提供的“你先来加班”素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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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许愿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