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的名字叫归之遥。
陈璐一时语结,啊啊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淮完全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因为她脑袋也宕机了。
但是,还有可能是重名呢!
毕竟一万个人里就算没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也该有一百个汤姆杰克,对吧?
显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能期待陈璐尽快找到那孩子的资料。
陈璐不负众望,在学校里多方打听,找到了女孩的有关情报,但她真的不敢向薄嘉珩汇报。
这也太蹊跷了。
归之遥同学,晴淮大学医学院本科二年级,今年十九岁。
父亲归百川,是个小学老师;母亲林照苔,是个研究员。
和离开的白月光归之遥一模一样。
陈璐甚至把她的身份证都找出来了,看到两人的身份证号对不上时,几欲喜极而泣。
结果仔细一看,这不是除了出生年份,其他都一模一样嘛!
“妈妈呀,我是不是发现什么世界的BUG了……”陈璐仰天长叹,失去了灵魂。
相对而言,张淮的接受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回来了?Again?还是mini版?
她想过归之遥和薄嘉珩上演破镜重圆文学,可没有想到是这种形式!
况且,从归之遥同学的反应来看,她根本就不认识薄嘉珩,也不认识她们薄氏集团这一群人!
哦莫哦莫……她要问问系统。
“连接失败,请稍后重试……”
看来是联系不上了,但张淮小心脏砰砰砰地鼓噪个不停,这么离谱的事怎么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等等,等等,万一父母也是重名呢?又刚好是同样的职业呢?
她决定去归之遥家里偷偷看看。
如果陈璐也有这样的打算,她就可以省点力气,直接蹭她的车去。
陈璐已经在打电话汇报了:“薄总,她叫归之遥,对,没错,和您那位一模一样,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先告退了。”
挂断电话,提着公文包,脚步飘忽着去坐公交了。
张淮不知道此刻是需要关心归之遥还是更多担心下陈璐,想了想还是跟着陈璐去到公交站。
可不巧嘛,归之遥也在。
陈璐站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笑了笑:“同学……又见面啦。”
归之遥微微颔首,礼貌道:“您好。”
陈璐又说了些感谢啊夸赞啊之类的话,把归之遥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该说的说完了,一时冷场,气氛有些尴尬。
还好车马上来了,可不巧嘛,两个人坐的又是同一路。
公交车滚挞滚挞地沿着晴大校区往前开,张淮在车窗玻璃上吹着风,欣赏远空晕渲的晚霞。
陈璐和归之遥各坐一侧,归之遥阖眼休息,陈璐也没再打扰她。
到站前,她将一张名片递给归之遥:“小妹妹,咱们很有缘分,以后有我能帮上忙的,随时联系。”
张淮目送着她进了小区,心想不愧是璐姐,即使走路都飘,待人接物还是得心应手。
归之遥拿起名片,细细阅读:“薄氏集团……总裁——薄嘉珩!”
原来薄氏集团的总裁是女性吗?
好厉害啊!
“哦莫。”看着归之遥熠熠生辉的星星眼,她知道这孩子绝对误会了。
公交车继续轱辘轱辘地向前碾,转入热闹但并不繁华的老城区。
归之遥在白桦街下了车,这个略显眼熟的地方,让张淮原先的设想凉了一半。
果然,跟着归之遥的脚步,从白桦街转入杏林巷,再沿着白色纹砖一直走,那栋老式居民楼的三层就是曾经那个归之遥的家。
货真价实的家,原装原味的家。
“爸,妈,我回来啦。”
“囡囡回来啦,快洗手吃饭。”
林照苔摘下眼镜,伸出双手迎接归之遥的怀抱。
“哎哟,我的宝贝辛苦了。”
归百川抬着一个白瓷砂锅小步跑出来,放到餐桌上,摘下手套,笑道:“真会挑时候,一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
“今天吃砂锅菜呀。”
归之遥跑去厨房洗手,又跑回来揭开锅盖,蒸汽瞬间弥漫,满满一锅的白肉、莴笋、洋芋被蒸得绵软,清甜的香气随着热汤的挥发扑面而来。
张淮馋得咽了咽口水。
她才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虽然玻璃不会饿,但是她会累的,今天已经很累了。
虽然是自己一时兴起,还蹭了两趟车,但是晴大和白桦街的路都很长,她借着路灯和窗户跳来跳去,就像走了几万步一样……
疲劳和酸痛像洪水一般涌来,归之遥的家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开关,让她并不存在的泪腺也不受控制地掉出水珠来。
“哎哟,这个花瓶放在餐桌上,怪占地方的,要不撤到旁边吧。”
“哪里占地方了?我今天刚买的花儿,让她们和我一起吃!囡囡,给妈妈一张纸,这花瓶好像漏水了……”
纸巾覆上来的那一刻,张淮慌忙逃开,随便找个玻璃罐子躲着去了。
归百川又从厨房里抬出一碟烤鸭,不是片皮儿蘸酱的那种,是切成大块,蘸红辣子油的。
“还给你准备了最爱的烤鸭,怎么样,丰盛吧?”
“你们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个!”归之遥眼前一亮。
“傻孩子,你是我们从小养到大的,我们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喜好?”
归之遥自觉失言,微微一愣,笑着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张淮在玻璃罐子里,感觉困意渐渐袭来,阖上双眼沉入黑暗。
醒来时是大半夜,归之遥一家都已经酣眠,张淮感觉周围像个黑洞,什么都看不见,又安静。
时钟“咔嗒、卡嗒”的声音,一板一眼的没完没了,让她有些焦虑。
她跑到阳台玻璃上吹风,又觉得大半夜的风实在冷,只能靠着窗帘取暖。
她望着昏橘色灯火下的老城,整片夜幕笼罩下,这座低伏的城只是静静地睡着。
远处紫橘色的天空下,直抵云霄的高楼却仿佛在啸叫着惊恐,似乎一夜都不会安宁。
她想回家了。
她回忆着上次系统带她去的,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她的目光在城市上空逡巡着,一直到最远端,失去了焦点。
她找不到路。
也去不动了。
解决困难的方式就是再睡一觉,她正准备钻进玻璃罐子里,接到了系统的连线申请。
想到系统连线一次不容易,她躺着接通了。
“……我有个好消息。”
沉默了许久,斟酌了许久,系统轻轻开口道。
“说。”
她声音闷闷的,听起来确实不开心。
“你的娃娃在我这里。”
“真的?”她心里闪过一丝希冀,“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它了。”
她是在沉眠时被卷入那场混乱,醒来时,娃娃却不见了。
因为这件事,这几天她心里一直堵着一块大石头。
“你想看看它吗?”系统问。
“我看不到你。”她说。
“我能看到你的画面。”系统说,“同样地,你也可以看到我这边的场景。”
虽然她看不见它,但看看她的娃娃也好呀。
按照系统教的方法默念口令,她很快看到了系统那边的画面。
哭哭脸娃娃坐在画面中间,被打理得干净整洁,还戴了一顶可爱的贝雷帽。
不过,引起她注意的是娃娃身后的场景。
“那是什么?”
她好像看见了雪屋,有雪烟囱,还有雪屋顶,屋外还有个雪人。
“你搭了个雪屋?”
“扫也扫不完,只能搭屋子咯。”
系统苦恼道。
这熟悉的说辞,让张淮不禁联想:“这不会……还是我下的雪吧?”
“Bingo~”
“哎呀……”她环视画面,支支吾吾地说道,“怪可爱的,你还挺有手工天赋的。”
“谢谢夸奖,多亏了慷慨大方的供应商。”系统语气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以后我打算将这里建成冰雪乐园,请老板多多支持。”
所以不必烦恼你的烦恼,反正它们会变成别人的乐子。
张淮想,它是这个意思吗?
反正她原本沉重的情绪,在看到娃娃和它的大作后,轻松了许多。
系统感到她心情大好,松了口气。
突然降下一场大雪,差点把它的雪房子埋了。
它带着娃娃搬到温暖的角落,说:“以后心情不好,就看看它吧。”
张淮:“嗯。”
“哦,忘了,最近通信资源紧张,不一定能接通。”系统有些郁闷。
想起这些天系统都是每晚通一次话,今天中午晚上一共通话两次,她问道:“你们是按排好的时间通话吗?今天轮空的比较多?”
“不是,就是先到先排。”系统说,“今天运气好。”
运气好到又有人愿意跟它换。
它数了数,已经记不清和人换了几次愿望了,除了换位置,它还换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
这种交换就像人类通宵一样,试过一次,就停不下来了。
不过,它有把握,愿望本身是在许愿人的能力范围内的,也是在它可控的范围内的。
类似毁灭世界那样的大愿望,它不会答应,也做不到。
想到系统每次联系她都要从头排队,张淮心里过意不去,决定以后珍惜和它通话的时间,多说些有用的情报。
说起情报,现在就有一桩大事。
“今天啊……”她慢慢地将归之遥的事情讲完了。
系统听完也混乱了:“难道是系统风暴引发的错乱?就像你的情况一样。”
改天得问问管理员。
万一还有很多人像这样丢了呢?
张淮想起晚饭时归之遥的表现,心里酝酿起一个猜测。
她说:“我这几天再观察观察。”
系统问:“你老板那边呢?”
张淮:“对哦,我把他忘了。”
接到陈璐的电话后,形单影只的薄嘉珩抿了抿唇。
张秘书去世这几天,秘书们心态越来越不稳定了。
乔昼脾气本来就爆,最近更不稳定;陈璐现在也擅自提前下班了。
真得考虑换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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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