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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王爷要弑夫 第95章 囚身迫走还朝路

作者:磨叨叨石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9-18 23:15:01 来源:文学城

谢稔禾和燕钺不见了。

不是燕晟做的,燕衡十分笃定。

他心知,若是燕晟已经对谢稔禾母子俩动手,那邓钰宸根本没必要往牢里送消息。

因为燕衡什么都做不了,知道了不仅无济于事,反而更添忧愁。

所以,邓钰宸这是在提醒自己,防止有人把谢稔禾母子俩的失踪也算到自己头上来。

可行宫内重兵重重,两个大活人怎可能说不见就不见?就算是昨晚混乱时人消失的,满山上下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见?

只可能是行宫里的人干的。

大雨冲刷两天,还是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此时的燕晟已然无心祷国仪式,将寺里的僧人都遣回去了。

宫殿里灯火通亮,燕晟神情凝重地来回踱步,头也不转地问旁边人:“你说能去哪儿呢?总不能插着翅膀跑了吧?”

高淳道:“是臣大意,没能将人看住。”

燕晟步子一顿,扭头问道:“不会是燕衡搞的鬼吧?”

“应该不是。”高淳道,“臣已经派人找遍山里山外了,的确不见先太子妃母子二人的踪迹。就算燕衡诡计多端,也没那么大本事,他这会儿还自身难保。”

“告知天下,先太子妃母子被逆贼所害,死无全尸。”燕晟又神思几许,突然宽袖一挥,颐指气使道,“去,将沈重山和邓钰宸寝殿里外都搜搜,一旦找到,母子二人不留活口,我就不信他俩真插翅飞了。”

高淳嘴角抽动两下,似有话说,但最后吐出口的只剩一个“是”字。

他转身将下,燕晟却又将他叫住。

“等会儿,”燕晟道,“刚刚有人来传话,说解霁安去地牢里把燕衡打了一顿?”

高淳道:“确有其事。”

虽然他很想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他只能在不扭曲事实的程度上问:“解小将军未得圣令擅自动刑,蔑视皇命,皇上要不要将其责罚一顿?”

“不了,朕就是不想让里头那位过得舒心。”燕晟自个儿说得舒坦,又想起什么,“对了,搜查的时候,沈重山那边语气好点,不要得罪了。”

高淳扯扯唇角,作完别礼退了下去。刚一踏出门,方才圣驾前的卑微全然不在,高淳骤然变脸,偏头对着雨水啐了一口,冷声道:“你老子也不兴这么使唤人的。”

与此同时,沂州与徐州接壤的一座客栈里,一盏豆大的火苗也未熄。

方清河忙上忙下两天,好不容易歇下来,这会儿正捧着那烛火观察床上的人。

谢承阑睡得平稳,方清河不知道他们给他吃了什么,总之两天过来,谢承阑就没睁过眼。

终于,谢承阑眉头皱皱,有了动作。

他蓦然睁眼,目光盯着屋顶横梁一动不动,眼神空洞表情木讷,神识久久未归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清河怕他受刺激太大,胆战心惊地在他跟前晃了晃手,试探唤道:“四爷?”

半晌,谢承阑才哑声开口:“这不是何砚那农宅。”

“是。”方清河放下心,一边给他倒水,一边道,“沂州城内不能再待了,邓将军和何大人着手将咱们送到这儿来的。”

谢承阑默然良久,又问:“可有行宫内的消息?”

知道他关心的是什么,方清河直言道:“在地牢,暂未动刑。”

谢承阑坐起身,闷了两口茶水,随即呆坐在床头,捏着杯子又愣神不动了。

方清河正要开口劝慰,却不想谢承阑主动开口了。

他问:“你怎么出来的?”

方清河道:“邓将军送你出来那晚,我跟着一道出来了。”

“其他人呢?”

趁着他此时恢复正常,方清河赶忙接话道:“崔栖收到王爷指示,前日便南下往安南去找高柳了。世子跟在身边太累赘,我便主意送去巫州了。安福和陶易本在山底下接应你和王爷,但……不知为何,安福被抓了,陶易也不见了。”

谢承阑闭眼缓了缓,嘴上不置一词,手上捏杯的力道却愈重,最后只听见“嘭”的一声,那瓷杯碎了一地,还扎了他一手血。

原本就担心谢承阑受不住打击,见他这般反应,方清河都犹豫后面的话要不要告诉他了。

谢承阑看穿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也顾不上手上的伤,直截了当地问:“还有?”

“是……”方清河唯唯诺诺两句,深吸口气,心一横,道,“大小姐和燕钺小殿下,在王爷被擒那晚,齐齐失踪。”

谢承阑怔住,浑身一紧呼吸停滞,整个人如遭雷劈,心慌慌缓不过来,神思游离的模样仿若才醒那会儿。

良久良久,他才找回神智,听见方清河切声道:“我已经让人去找了,若有结果,定然第一时间告诉四爷。”

谢承阑思量几番,勉强冷静下来,自顾自道:“劫走他们的人肯定知道,燕晟不想留他们活口,所以才会冒险将人转移出行宫,逃离燕晟的掣肘。”

方清河疑惑道:“四爷的意思,那些人是好心的?”

“好不好心不好说,只能说,我阿姐于那些人而言或许有用,那些人一时半会儿必不会伤害阿姐和小钺。”

但时间一长就说不定了,变数诸多,还是得尽快查清。

“沂州城内、王都、巫州吉州,还有庭州,这几个地方重点查查。”

这几个地方,都是他们逃离王都后接触得深的地方,就算有什么人对他们有所不轨,那些人的出处也极大可能在这几处。

谢承阑按了按眉心,心想,要是燕衡在就好了。

他不用一个人面对,燕衡会替他出主意,会辨别局势权衡利弊,亦会抚慰他的情绪。

除了至亲血肉的生离死别,他从来没觉得离开一个人是这么煎熬的。

那燕衡现在如何了?他想,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燕衡常年被毒药浸泡过的身骨会不会受不住?会不会生病?

谢承阑深深吸气,调整好情绪,问道:“邝凡最近可有来信?”

“一直有联系。”

“好。”

冷不丁提到邝凡,方清河似察觉到他话中别意,试探问道:“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回王都。”

“回王都?劫狱?”

谢承阑看一眼窗外的墨云,神色不明,而后沉重吐出两个字。

“造反。”

小半月后,雁桂山的车队自行宫而下,与去时不同,归朝的车队里,多了两辆囚车。

那囚车里的人,铁梏脚镣一个不少,也不知犯了什么事,总之,看上去就是罪大恶极。

进了沂州城后,驻足左右的各个百姓皆盯着囚车低头思语,有心细的人注意到,其中一个囚车里头的人,便是城门告示上张贴的、朝廷官兵追捕了大半年的元安王。

众人纷纷惊异,也有人义愤填膺,指着燕衡吐露一些污言秽语。

不过这些闲语都进不了燕衡耳朵。他靠着囚车铁栏,闭眼休养,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燕衡左右两边由何砚和高淳看守,周围更是布满了大内高手,生怕有来劫囚的。

后面那辆囚车里的安福不知受了什么罪,神识不清浑浑噩噩,一天内不见睁几次眼。

囚车偶尔颠簸一两下,燕衡跟着睁眼一两下,他每次放视线过去,安福都不见醒。就算醒了,安福也会刻意避开自己的视线。

燕衡拿不准,他是不是在怪自己。但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燕衡实在没太多心思去解释或者安慰,只好装作不在意。

黄昏日落时分,燕衡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

马背上的高淳见了,不禁道:“你也是睡得着。”

燕衡低笑两声,往他那边靠去,手铐脚链“铛铛”响几下。

他道:“郡公这话说的,不睡觉难道就不用死了吗?”

高淳觉得他这话好笑,牵动唇角,不知真假叹气,揶揄道:“你说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安心当你的元安王不好吗?”

“郡公以为我不想呢?”燕衡仰着头,靠着铁栏,斜眼看他,似笑非笑,“有的是人不让我活,我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拼死找一份生路而已。”

高淳嗤之以鼻,奚弄道:“人常言,恶有恶报,我还道你是作恶太多,老天看不下去,才决心收你呢。话说,你还欠我们家平琛一只耳朵来着,此仇什么时候报好呢?”

燕衡摆摆手:“这身在庙堂里,谁没作过恶呢?就拿郡公来说,当年为挑起朝中争端谋杀解霁昭,这事儿还没个结果呢,令郎一只耳朵跟解家一条人命,郡公以为,孰轻孰重?”

这话刚说完,高淳使着马鞭,朝铁缝狠狠一甩,鞭落燕衡身上,霎时甩出一条血痕。

高淳若无其事收回来,云淡风轻道:“解霁昭是燕徊杀的,跟本公可没关系。”

燕衡倒也不同他计较,只笑笑,道:“骗骗别人就得了啊。”

高淳不吭声,不再和他嬉语。

燕衡想到什么,慢悠悠摸出怀中的叆叇。那晶片上,已经生出不少裂痕,蜿蜒至框身。燕衡满不在意地架在鼻梁上,望着前头稍远的解霁安。

“郡公帮本王看看,”燕衡伸长脖子眯起眼睛,眼神一通乱扫,“解庭将军可痊愈了?人在队伍里没?可要和咱们一起回王都?”

“燕衡啊,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高淳头也不转地漠然警告,“想想怎么能死得好看点吧。”

“说来,解家也不是个好惹的。郡公当年招惹他们家时,可想过如何收场呢?你是不是也没想到,解庭手腕狠毒到拿你弟弟开刀?”燕衡又是一声哀叹,“使得你手足二人交恶多年,你应该很恨他吧?”

他惋惜道:“这下倒好,这盛王上位后,你们两家都没落个好。”

高淳暗着眼睛,额角跳动两下,手背青筋暴起,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他策马靠近囚车,突然探手揪住燕衡后颈,往前猛地一砸,凝声质问:“你娘老子没教过你怎么说话是吧?”

燕衡下巴磕到铁栏上,霎时见红。他像是不知道疼,没什么脸色变化。

“郡公说话可得注意了,我老子死了多少年了也姓燕,葬的可是皇陵。”燕衡蔑视他,语气凛然,“我娘虽身在冷宫,却也实打实的位列妃位,不管哪一个都不是你冒犯得起的吧?”

高淳还欲言语,旁边见势不对的何砚赶忙驱马过来,撇了撇他的手,低声下气道:“郡公息怒啊,这还没出沂州呢,有什么恩怨,咱们回王都再解决吧。”

高淳怒目当即怼到他身上去了,没好气道:“你们刑部若是给我开后门,这账倒可以回王都算。”

“这……”何砚眼神躲闪,一脸为难,“郡公是知道的,那刑部,不是我一个小小侍郎能说了算的。”

高淳横眼瞪他,怒言道:“那你也敢来拦本公?”

“下官这是为郡公好啊!众目睽睽之下,您若对他下手,那都是瞒不住的。郡公您想想看,这一路他要受多少颠簸,万一他在路上受不住死了,被有心人这么煽风点火几下,那您岂不是得招惹一身祸来?”

高淳神色微微松动。

见他有所犹豫,何砚又急忙低声补充道:“他死了倒是不要紧,可到底是朝廷重犯啊!天下多少百姓都看着,都看着他还先帝和皇上一个清白啊!”

高淳思索几番,终于,松了手。他哼哼两下,捏着缰绳策马往前走了。

“今日且放你一马,待来日回到王都,看我怎么收拾你。”

燕衡跌坐回去,没什么反应,倒是何砚,暗暗松了口气。

燕衡都看在眼里。

到了晚上,车队行至郊外驿站,众人都安息休整下来。屋里热闹言语,气氛轻松。屋外,那囚车被人牢牢看着。

不一会儿,何砚端着吃食出来,给燕衡开了囚车的锁。

燕衡听见有动静便睁了眼,看见是他,并不意外。

何砚低头探身进去,两人视线相撞那一刻,他便开门见山道:“今日你何故说那些话激怒长北?”

燕衡视线紧紧跟随摆弄餐具的何砚,道:“何大人并不是愚钝之人。”

何砚手上一顿,抬眼露出犀利目光,道:“你故意试探我?”

燕衡不答。

何砚恢复如常,将餐托朝他那边推去。燕衡却纹丝不动,又闭上眼睛倚靠铁栏,似要休憩。

何砚等了半天,见他没动作,先耐不住了,便把话挑明了说:“那日墙倒众人推时,我就该和他们一道把王爷定死了的,回归我的正途。王爷是这么想的吧?”

燕衡依然不言语。

何砚想到什么轻笑两声,随手将燕衡跟前的筷子摆正了方向,头也不抬道:“一个从河里捞起来‘死而复生’的崔家人,在燕家棋局里,苟活三朝,怎会轻易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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