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半个时辰了,门外站岗的亲兵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萧将军要把另一个亲兵拽到屋里面去。
用的还是那种……就是那种看见自家死鬼夫君在外面喝多了坐在雪地里,然后婆娘又气又急又心疼地把人拖回屋里的那种表情。
尽管房间里面传出来奇怪的动静,亲兵训练有素岿然不动地站岗,护卫将军和……另一个亲兵的安全。他只信奉一条准则——不管将军做什么都是对的。
房间里面,萧北燃气呼呼地围着谢宁转,想打他,下不去手;想骂他,张不开嘴;想批评教育他,他就那样坐在床上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地望着你。萧北燃气结,但又没有办法,只能先把他放在床上,给他检查伤口。
按到伤口周围的时候,谢宁千回百转、婉转曲折地叫了一声,以表达自己的疼痛,顺便想要转移萧北燃的注意力,让他忙着别的事情而不是一直注意他偷跟着来这件事。可是萧北燃就是冷着个脸,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检查伤口。
好在,府医医术了得,再加上萧北燃的精心照料,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谢宁脸上易容用的黑粉被萧北燃擦去一半,就这样一半黑,一半白地看着萧北燃在他的肚子上鼓捣。
“萧将军,我恢复能力很快的,这点小伤不是事儿。”谢宁见□□都不好使了,只能满不在乎地道。
“谢少主,你都骗到为夫头上来了。”萧北燃慢慢靠近,声音低沉:“我还说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敢情跟我在这玩儿阳奉阴违啊。”
“本少主这不是怕你太过思念我吗。”谢宁从怀里面拿出那封萧北燃写给他的信,抖了抖。萧北燃交给他以后他压根儿就没寄出去,反正也是寄给自己的,他就明目张胆地截下来了。路上有空就拿出来看几眼,贴在怀里才能安心入睡。
这下轮到萧北燃不好意思了,他劈手就去抢,谢宁塞进衣服里面,道:“抢不到。这是给我的信,我可是要珍藏的。”
萧北燃邪魅一笑,将手伸进了谢宁的衣服里面,温热的皮肤被微凉的手掌闯入,立马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谢宁咬着下嘴唇,道:“跟都跟来了,萧将军想要怎么惩罚我都行。”
萧北燃不为所动,就连柳下惠都甘拜下风,他不动声色地将信封拿出来,顺便在谢宁的胸口处不经意地擦过,惹得谢宁一阵战栗。然后把他用被子裹好,扔进床里面。
谢宁愣住了,这样都不继续吗?
他像一只毛毛虫蠕动到平躺如长枪一般的萧北燃的身上,在他下巴上蹭啊蹭,又在嘴唇上亲啊亲,道:“萧将军,我错了嘛,我就是担心你。我保证,下次绝对不这样了,好不好嘛。”
怪不得有句成语叫以柔克刚,谁面对这样一个撒娇精能够坐怀不乱。萧北燃无奈,转过身去,搂住谢宁,含住了那张让他招架不住的嘴。谢宁本就心虚,见他终于有所松动,自然使尽浑身解数取悦他。气息被点燃,谢宁的身上起了一层薄汗,萧北燃才停下来,放开他,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危险。”
“正是因为知道危险,我才要跟你一起去。你也说过,我身手不错,对你也算多一个助力,成功的几率便更大一分。我可不是需要你保护的雏鸟,我可是堂堂摘星楼的少主,厉害着呢。”谢宁正色道。
“你呀。”萧北燃揉揉他的脑袋,道:“知道了,还请谢少主赶快休息吧。”
“亲亲。”
……
因着要赶路,萧北燃叮嘱站岗的亲兵早点叫他,眼瞧着到时间了,亲兵却拿不准主意是否要敲门叫醒萧北燃,正在发愁,门却从里面开了。亲兵立马立正站好,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到出来的两人身上。
萧将军还好,还是以往的不苟言笑的样子,没有看出来发火,也没有看出来有多高兴,只是眼底发青,像是没睡好的样子。而昨晚进去的那个亲兵,嗯,看起来没有做完那么灰头土脸了,眼睛亮晶晶,嘴唇红艳艳,很滋润的样子。
谢宁带的易容品不多,被萧北燃擦去一半后没有可以补妆的东西,只好把剩下的那一半涂匀,勉强还能看。
补充好干粮继续出发,谢宁则被萧北燃理所当然地叫到身边。其他亲兵虽然没有问出来,但都面露疑惑,看向昨晚站岗的那个亲兵,而知道内情的那个一脸的高深莫测。
正事要紧,一队人马朝着喜洲的方向赶去,到了山脚下,山路狭窄,没有办法骑马上去。几人弃马而行,穿过苍翠欲滴的树林,终于到了铁矿的位置。
暗中观察一阵,萧北燃皱着眉头发现情况不好。
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守备森严,四处都是巡逻的人,而现在树林里面的人都消失了,只有山洞口站着两个哨兵。好像他们不是在看守这座铁矿,而是在看守山洞里面的东西一样。
萧北燃一个手势,两名亲兵像猎豹一样冲过去,手肘一拧,洞口的那两名哨兵便悄无声息地倒下了。他们长驱直入,见人就直接放倒,一路走到最里面。果然,原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采矿场已经空空荡荡,看来朱炽泽在确定有人发现这里以后就直接弃了,让红念青带人撤退。
他也是极懂得取舍之人,知道壮士断腕的道理。若是将来事成,那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不是他的囊中之物。若是不成,留下这些人手和兵器又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呢。
矿厂里面只剩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在打扫卫生,顺便捡点他们之前剩下的来不及转移的工具。他看见萧北燃等人吓得双股战战,抱头求饶。
为了不节外生枝,萧北燃还是叫人把老头儿绑了跟之前那些打晕的人放在一起。他们继续往里走,不出意外的话,兵器库里面也啥都剩不下。
红念青还是有点手段的,撤走的仓促却不慌乱,该带走的全都带走,空空如也的兵器库里面连一把弹弓都没有留下。
所有人都四处寻找,可一点阚何年留下的痕迹都没有。萧北燃叫人把所有人都带进来,他则一一审问。
可是,朱炽泽知道萧北燃等不到阚何年的消息会再次带人回来,留下的这些人必然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审问了半天也只有一个人无意中见过一队人马进来以后就消失不见了,倒是不知道是不是阚何年的队伍。
事情似乎陷入僵局,但是人肯定不能凭空消失,现在就是在哪的问题。这里山洞虽多,但也不是不能全都看一遍,要么是死路,要么可以通往外面,无论哪一种都可以发现尸体或者和谢宁他们一样逃脱出去,不至于音讯全无。
这时,谢宁灵光一闪,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问道:“你们知道这里面死过人吗?”
被绑来的众铁矿看守脸色齐齐一变,谢宁就知道问到点子上了。
他道:“红念青不像是暴戾之人,他管理的地方不会出现受虐至死的人,可是,据我所知,有一个人就是死在了铁矿里面,全身筋骨尽断。你们可知是什么原因?”
那些人面面相觑,却都不肯开口说话。萧北燃稍一示意,一名亲兵站出来二话不说撅断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手指,撅断的同时堵住他的嘴巴,剧痛之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他狰狞的表情和控制不住扭动的身躯用一种更恐怖的方式表达了他的痛苦。
还是没有人说话,亲兵又面无表情地撅断第二根,第三根,终于有人受不住了,他大吼大叫,道:“我说!我说!”
亲兵停下动作,回到萧北燃身后,那个大叫的人看他果然没在动手挑战他的神经,便喘气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亲兵听见这话立马又赶过去,那人一见这架势,着急忙慌开口差点咬了舌头,道:“我只……只知道有些人说过,要去做更赚钱的活计,然后,就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但是,有一回,一个我认识的人也去了,然后,我就在他们处理尸体的时候看见了他的脸。”
“因为什么死的?”
“不知道,我是远远看见的,我就看见他口鼻发青身上全是血,像是让人打死的。”
谢宁凝眉,这件事不对啊。不管是阿昌还是这个人口中的朋友,死状都是十分凄惨,像是被人暴力打死。可是有必要吗?既然这个地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直接一剑杀死了不是更方便省事吗?为什么要活活打死呢。
除非……
“杀鸡儆猴。”萧北燃也想到了。
对,就是杀鸡儆猴,他要用这种死法来警告其他人,绝对绝对不能背叛,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就说得通了。
不过,私造兵器已经是死罪了,他们还有什么更怕被人知道的事情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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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还有什么更怕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