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醉看着齐寻有点惊愕,唇角含笑:“我逗你玩的,你先趁热把药喝了。”
齐寻笑的勉强,手撑着床沿艰难地坐起来,倚在床头上捂着肚子。
“胃这么疼啊?”
严醉赶紧把杯子递给他:“慢点喝,可能有点烫。”
齐寻接过杯子,大口的往下咽着微烫的药,几口就喝完了,他喘着粗气跟严醉说:“谢谢严哥。”
“快躺下吧。”
严醉看他实在是不省心,又扶着他躺下:“一会要还不行,我就带你去医院看看。”
“真不用,严哥。”
齐寻看着他摇摇头:“这样我就欠你挺大的人情了,我不能再....”
严醉皱起眉头,声色严厉:“你怎么这么犟?”
齐寻低了头,神情有些颓唐,说的支支吾吾:“严哥,我,我没钱。”
他还挺难过的,这么说有点丢人。
但齐寻不怪严哥,他那么好,不是他的错。
严醉听齐寻说的这些话,感觉心里好像一直有把钝刀绞割,痛个不停。
他实在忍不了了,捏了把齐寻瘦削的肩膀:“我有,还有你欠了多少告诉我,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
“不行。”
齐寻不愿意:“严哥,我怕我还清了债就不拼命了,没有东西催着我往前走了。谢谢严哥,这钱我不能要。”
严醉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过了会才再开口:“齐寻,你会有出息的。”
齐寻抬眸,瞳仁清澈温和:“我不在乎,但是如果我有了出息,那也是严哥给的。”
严醉看他长得可爱,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听着你这些年是真苦。”
齐寻的头发又厚又软,稍微卷翘,两边剃得很青,看着痞,人长得又很乖。
“严哥。”
齐寻舍不得严醉走,抬眸小声问他:“你一会还回去睡吗?”
“回啊,”严醉的手还摸着他的头发,“你怎么了,胃疼的睡不着?”
齐寻轻轻摇头:“就是想跟严哥再说说话。”
严醉点头:“那也成。”
他也上床躺着,身底下压着齐寻盖的被子,双手叠起来垫着后脖颈。
严醉歪头问齐寻:“想聊点什么?”
齐寻唇角轻抽:“哥,我想抽根烟。”
严醉不让:“好了再抽。”
“严哥。”
齐寻说着鼻子一酸,下意识拒绝他的关心:“真不用那么关心我,严哥别对我那么好,我配不上。”
“你这孩子。”
严醉耐着性子揉揉他的头发,温声劝他:“对你不好那是你家人的错,又不是你的。以后不许老是贬低你自己,我可听不了这样的话。”
齐寻没说什么,脑袋又往严醉手心底下挪了挪。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的摸过自己的头发,齐寻很想让他再摸一摸。
严醉见齐寻的脸又往自己手边挪着,贴着自己也更近了。
他的指尖穿梭在齐寻的发丝里,把有些打结的地方为齐寻梳开。
严醉觉得他很安静,人又很可爱,心里涌起一种本能的保护欲。
严醉不想再让齐寻受到伤害了。
也有一种可能,严醉想,齐寻就是另一个年轻的自己,正走着自己走过的路。
“严哥。”
齐寻的指尖摸索到他灼热的手边,鼓起勇气攥住,小声含糊:“谢谢严哥。”
严醉没躲开他冰凉的手指,温声问他:“好了,你老是谢我干什么?”
齐寻喉间酸涩,还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谢谢严哥那么关心我。”
严醉含笑哄着齐寻:“好好,不说了,哥不说了。”
严醉也不想从他哭这挑明了安慰。
成年人嘛,要面子,不是什么事都想被人看穿。
严醉懂他,因为他自己也是。
“肚子还疼不疼,能不能睡着了?”
严醉的嗓音低沉又温柔:“要能睡就睡会,我在这陪着你。”
齐寻骗他:“我好多了。”
严醉摸着他的头发,柔声安抚他:“那好好休息吧,养养病。”
齐寻不想让严醉把手拿开,鼓起勇气抬手去够着他的手腕攥紧了,再次碰上他手的时候,齐寻的心跳变得很急促。
齐寻自己也知道这样做有点莽撞,他忍着过快的心率等了很久,也没有感觉到严醉有要挣开的意思。
他试探着叫严醉:“严哥....”
严醉平静的点头:“嗯,哥在这。”
齐寻的手真凉,严醉倚着床头坐着,手腕让他冰的有点发麻。
他的手是不是永远也捂不热?
严醉侧过头去看,齐寻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脖颈上白皙的喉结偶尔滑动几下。
齐寻真的很好看,他长得很甜,严醉低头看着他,大概是他终于暖和了一点,干涩发白的嘴唇也红润多了。
“叮铃铃铃铃——”
这苹果铃声一响,顶的严醉心里一颤。
严醉真的很讨厌这个闹钟铃声,有一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严哥.....”
齐寻刚睡着就被吵醒了,他嗓子有点哑:“手机在桌上,我坐不起来。”
“还那么疼呢?”
严醉一边说一边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这玩意也不是闹钟,是电话。
齐寻还用着苹果6p,很老旧的屏幕上显示“妈”这个联系人备注。
严醉把手机递给他:“你妈妈的电话。”
齐寻怕严醉听着电话内容,但自己肚子难受,坐不起来,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齐寻轻声道:“喂?”
电话那头又传来怒吼:“你死了啊,给你发那么多信息不知道回啊?”
严醉先是一愣,随后拳头就硬了。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齐寻温和的解释:“妈,我刚才睡觉了。”
电话那头吼着:“谁要管你死不死,你弟弟下个月交付新房,要凑三十万首付,我们凑了十万,剩下二十万你想办法!”
齐寻有点委屈,嗓音弱下去:“妈,我拿不出那么多。”
齐寻母亲几乎是在尖叫:“这么多年白养你了,废物啊,你怎么还不去死?”
她咄咄逼人:“我就知道你拿不出来,废物东西,真像你那个死爹,你一天拿不出来我打电话骂你一天,你爹死了你怎么不跟着去啊?”
严醉拳头攥紧了,“咯嘣”一声响,他从齐寻手里抢过手机大骂:“你他吗的会不会说人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又开始声嘶力竭的尖叫:“你他吗又谁啊,我儿子我想骂就骂,我生的,我就骂你管得着吗?”
“你知道你儿子有胃病吗,刚才他疼的连路都走不了回你吗的消息,他都舍不得花钱给自己看病,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严醉不虚她,吼的震响:“你生他就是要作死他?拿他的命给你那几把犊子买房?”
严醉已经很生气了:“你他妈要二十万是吧,行。”
齐寻有点害怕,慌忙去拿手机,小声安抚严醉:“哥,你别生气,我说就行。”
严醉甩开齐寻抢手机的手,站起身来厉声斥骂:“我给你钱,马上就给你转二十万,从今往后别再给齐寻打电话,他没你这样的妈。”
电话那头突然久久的沉默,严醉气的脑袋嗡嗡响,直接按了红色的挂断按钮。
这通电话一挂,一了百了。
“他吗×的,还真有这种人。”
严醉指尖紧按着太阳穴,压着里头阵阵的抽痛,余怒未消:“齐寻,你要不来三台,我都怕你妈把你拆开卖了给你弟换房。”
“严哥,你别生气。”
齐寻眼眶里蓄满了眼泪,瞳仁红红的:“给哥添麻烦了。”
“不麻烦。”
严醉铁了心要护这个短,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把你妈银行卡号写上,我直接给她打二十万,就当我把你从那个深坑里拉上来。”
齐寻流着泪摇摇头,声音都带了哭腔:“严哥,这钱我真不能要,求你了哥。”
“这钱不算在你身上。”
严醉长出一口气,缓缓道:“从今往后你不要再跟她联系了,我这笔债要算在她头上。”
齐寻不拿手机,也不说话,一直抹着眼泪,把所有的呜咽声都吞下去。
“不哭了。”
严醉揉着他的头发:“你赶紧把银行卡号写上,要不她还得纠缠你。”
齐寻想了想,齿间刺进柔软的唇,掉着眼泪把银行卡号打在严醉手机的备忘录上。
没办法,齐寻现在真的没什么办法。
这二十万以后会还严醉的,齐寻瞬间就下了决心。
“好了。”
严醉转了账,让齐寻把手机解锁,他极快的拉黑了他妈各个软件的联系方式。
他又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望着齐寻轻松的笑笑:“齐寻,你自由了。”
严醉就是在赌,他觉得自己闯荡社会这十几年都在赌。
和人赌人心,赌人性。
严醉信齐寻,他愿意赌这一把。
“谢谢严哥。”
齐寻听他说“你自由了”的时候彻底崩溃了,趴在床上泣不成声,他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谢谢严哥,谢谢严哥.....”
“不哭了。”
严醉抬起手,指尖轻抹,给他擦掉坠在下眼睫的泪:“胃还疼吗?”
齐寻不说话,轻声啜泣,缓缓点了点头。
严醉坐在床头搓了搓手心:“你躺好了,哥给你揉揉肚子。”
齐寻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唇也哭的润红,他小声推拒:“严哥不用那么费心,我能....能忍。”
“不忍了。”
严醉搓热了手伸进齐寻衣服里,掌心捂着他冷硬的胃,不轻不重地揉,温声说:“以后都不忍了,你疼就跟哥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Chapter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