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乱成一团。
“有没有好心人公布一下英语作业答案啊?我还没写!”
那些没写得,再次看向时帆。
时帆:???
时帆:“我还没你们学得多。我的不太合适吧?”
宋忻抽出那张正在抄的英语试卷,说:“喏~季哥的。抄黑板上。”
时帆:???
时帆:“这也行?”
宋忻:“有什么不行的?全是选择题,ABCD抄起来贼快!”
那个要试卷的说:“帆哥,帮帮忙!全班就你没补作业。”
高中生就这样,私下里吵架拌嘴常有,但是这种时候却莫名‘团结’,可能是同样身为高中生,受着同样的摧残,所以格外理解彼此。
时帆,结果试卷,以三倍速开始抄,下面一众低头、抬头,比上课还认真。
一场大汗淋漓、一场心惊肉跳,总算是抄完了。
事后打扫战场,时帆正在擦黑板。
门口有人喊了句:“别擦,我还没抄!”
时帆立刻停下动作,“那你快......”
“快什么?”众人纷纷看着门口的女人‘摩登女郎’唐玥。
唐玥的脸色极度难看,“讲台的位置站着舒服吗?要不我俩换换?”
时帆总能遇见倒霉事,这次就是个陪绑的,
时帆摇摇头,往台下挪。
“别下去了,出去吧!”唐玥用下巴点点,示意时帆站门外去,“还有你们,作业没写完的,都给我出去!”
下面那群补作业的现在都正襟危坐。
“看来是都抄完了?动作挺麻利!”唐玥继续说,“抄完的也出去。”
下面还是没人敢动。
“怎么?要我一个个请?就你们那作业确定能瞒得过我?”唐玥随手拿起几张卷子,“一张卷子就错了3个?还错得一模一样!都突飞猛进了?抄作业都不会抄!我再说一遍,凡是抄作业的,都给我去外面站着!”
教室门口陆陆续续多了二十几个人。有的人垂头丧气,有的人闷头不语,还有的出来就给时帆道歉。
最特别的要数齐文,他是道谢!
教室里空了一半,余下的人都轻吐一口气,这下应该没事儿了。
谁知,事情并没有结束,唐玥厉声问道:“讲台上谁的试卷,自己心里清楚,麻溜的给我滚出去!”
季长风在众人的目送下,径直出去。
唐玥被气得破口大骂:“季长风,你怎么总能给我‘惊喜’?还有你们,别的班拿手收作业,你们让我拿命收作业,可真行!还公开抄作业!都说失败是成功他妈,你们倒好,直接给自己找了个‘成功的妈’,考试的时候,你们能继承他的‘优良基因’吗?”
唐玥骂累了,端张凳子坐在门口,“楚潇潇,你去我办公室再拿三套试卷,门外的一人三张,写完了再回座位。”
楚潇潇本来就是个温柔的眼镜妹妹,‘摩登女郎’这通操作把她吓得够呛,兔子似的跑到办公室。
季长风向来不羁,他的人生信条是:只要不是生死攸关的事,都不是事儿!
此刻,在门外罚站也不消停,季长风问之前那个要试卷的同学:“你干什么呢?”
要试卷的同学:“我在想怎么道歉。”
季长风:“给谁道歉?为什么道歉?”
要试卷的同学:“要不是我怂恿时帆催答案,又在旁边怂恿帆哥,他也不用和我们一起挨罚。”
要试卷的同学:“对了,季哥,不好意思,也连累你了。”
季长风:“不说这些,都是小事。”
季长风的贼霍霍的表情实在太逗,两人在外面站着还偷笑。
季长风:“对了,你道歉信写好了吗?要不我帮你给他。”
要试卷的同学顺着长队望过去,时帆正好站在唐玥跟前,“行,那麻烦你了!你俩同桌,你给他也方便。”
楚潇潇拿着试卷跑回来,按唐玥要求开始发卷子。
唐玥紧急叫停:“等一下,时帆和季长风不用发,他俩不是没写,也不是抄作业,是事太少闲的。”
季长风把道歉信揣在校服裤兜里,他个子高,站在最后还是能看见时帆,也能清楚看见唐玥。
唐玥招手让他过去,他跑得倒是快。
唐玥思索片刻说:“季长风,时帆,你俩去打扫体育器材室,打扫完再回来。”
季长风立正,声音洪亮,十分认真地回答:“好的!”
这一嗓子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时帆低着头,脸被臊得通红,心说,这个人真是脸皮厚,什么场合都能成焦点!丝毫不羞臊!
唐玥被他气得更厉害了,“你还挺得意?”
季长风:“不得意。有错就要认,知错就要改,挨打要立正,敢做要敢当。我已经深刻认识到我的错误,我现在就去打扫。”
“站住!”唐玥厉声命令,“这大晚上,乌漆嘛黑,明天再去,再说,你有钥匙吗?”
季长风微微抬眉:“正好有。之前被罚时,拿了钥匙,还没还回去。”
说完,时帆的手腕被一道力握住,再松开时,两人已在体育器材室。
时帆低着头。
季长风边开灯边问:“不开心?”
时帆:“以前从来没扫过体育器材室,最近连着扫了两次。”
季长风从裤兜里掏出道歉信,说是道歉信,其实就是擦手纸,还只有半张。
季长风:“你将就看下,大家都‘光溜溜’在外面站着,赵二身上只有这个。”
时帆打开皱皱巴巴的‘道歉信’,就三个字——对不起,那个‘起’字还是红色。
时帆指着纸问:“怎么两种颜色?”
季长风:“哦,之前借的黑笔没墨了,又借了一只。”
顿片刻,季长风还想说什么,却被时帆抢先开口,“其实,我不是怪他们,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和体育器材室有点缘分。”时帆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季长风觉得时帆这话并非出自真心,但也没再追问,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觉得放在这里同样适用,追问一个不想说的理由,永远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两个倒霉催左边擦擦篮球,右边擦擦排球,架子上还有各种器具,哑铃、铅柄、弹簧拉力器......擦完灰,还有要扫地、拖地。
时帆没想到,季长风平常看着懒散,干活却挺利索,也可能是有一次打扫经验,两人没话太长时间就扫完了。
“差不多了,回去吧!”季长风边说,边拿钥匙和锁。
时帆站在门口等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长风却还没出来。
“季长风,拿到了吗?”时帆侧身越过横在中间的器材,来到架子旁。
季长风依旧低着头摸索,“等一下,钥匙不见了。”
“你刚才放在哪里?”时帆边问边帮忙找。
“就放在这个架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擦灰,不小心碰掉了。”
两人趴在地上东瞅西瞧,始终不见踪影。
季长风:“我再去看看。”
说罢,季长风又回到放钥匙的架子前,时帆也跟过去,看着季长风蹲下又起来,起来又蹲下,把架子每一层翻了个底儿朝天。
终于,在架子转角和墙挨着的缝隙里,他瞧见了钥匙。只是角度比较刁钻,钥匙正好卡在转角处,不易看见,也不易拿。
季长风小麦色修长的手指,掩进阴影处摸索,钥匙在里面和手指斗争,手指碰一下,它退一点,又或者纹丝不动。
季长风摸得急了,站起身,直接挪架子。时帆也搭把手。
时帆问:“能拿到吗?”
“可以。”季长风高兴地回答。
“拿到了!”季长风蹲在地上,举着手里的钥匙,给时帆展示。
灯光下,一条银线躺在钥匙上,略微亮眼,甚至有点反光。钥匙后面的架子,也好像跟着晃起来。
便是此时,弹簧拉力器从架子第四层掉下来,直端端砸在时帆背上。
季长风推开挡在头顶的人,光线再次在眼前亮起,脚旁边躺着那个弹簧拉力器,“时帆,你没事吧?”
问完,季长风巨就觉得自己蠢透了。弹簧拉力器,均重一公斤左右,从第四层砸下来,时帆只穿了件短袖,肯定被砸伤了。“你扑过来干什么?嫌命长吗?”
时帆被砸,有点晕乎,脚步略显蹒跚,“你可以帮我打架,我也可以帮你挡。”
“你脑子里除了这个,就不能想点别的?”季长风又气又恼又心疼,架着时帆,“能走吗?”
“可以。”
季长风知道时帆的性子,也不勉强,“不行就说,别死撑着。”
“恩。”时帆右手搭在季长风肩上,季长风左手揽住他腰背。
从体育器材室出来,探照灯自十米高空射来,绿草如茵,四下无人,映出两个漆黑的人影。
越过操场,上楼梯时,其中一个人影轻轻跌空,被旁边人影搂住,再过去些,人影便没入拐角处,消失于黑夜中。
再次出现,是在厚德楼的楼梯上。
“好了,我自己走吧!”时帆放下搭在肩上的手。
季长风也不和他争论,只是又确认一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