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云 第39章 谈判

正月十四那天，元宵节前夕，温家良终于松了口，让司机将关在温阳度假村的曾栾接回了家里。

“乖乖！”当曾栾从庄园铁门进来后，洗菜的叶小梅立刻将菜扔到一边，围裙也顾不得摘就冲出大门去迎接儿子。

曾栾眼见着妈妈冲过来，想躲开，却又怕伤她的心，只好硬邦邦地站在草坪前任由妈妈将自己前前后后摸了个遍。

看着瘦削的儿子，叶小梅嘴不停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瘦了好多，饿不饿？妈妈马上做好饭。要不要先上楼休息？哦不行，你爸爸要还要你去找他一趟。”

曾栾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温家良的书房在一楼西侧，是一间摆满古董摆件和西方油画的房间，桌子是刻着繁复中式花纹的梨花木，椅子则更像是西方国王王座似得，有三个高高的圆尖。

曾栾一进去，看着满屋子不伦不类的装饰，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厌恶。

“过来。”温家良坐在桌子后方，对站在门口不进来的曾栾命令道。

曾栾往前走了两步，在温家良那张泛着油光的梨花木桌子前站定。

温家良：“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曾栾一听就笑了，勇敢地对上温家良的眼睛：“你觉得我这一个刚刚被当成精神病关了二十多天的人，能有多思念关着自己的人？要不我连跪带爬地爬到您脚下，顺便说一句「感谢温总特赦！」？”

温家良似有微怒：“如果你想激怒我，可以再说一些严重的。”

“不敢，若在把您惹生气了，搞不好我连元宵节的汤圆都吃不上，回头再被关去停云吃十几天的镇定剂、接受一天两次的电击治疗。”

“看来你适应的很好，这样吧，开学后我让秦朗帮你把学退了，以后你就专门住在「停云」，我再另派几个老师轮流辅导你功课。”

“温家良，你除了把我关起来之外没点新鲜的了？好啊，你送，我倒乐得在那当个没用的废物，有吃有喝还有7*24小时的安保！”

温家良认真地面对着儿子嚣张的态度，说：“人在无欲无求的时候自然什么都不怕，怕就怕在你有所求时自由才重要。”

曾栾警惕地看着他。

温家良：“我什么意思你以后会明白的，”他收起书，正色道：“先说个正事，你听好。以后不要再和韩庆宇来往了。”

曾栾：“现在连交什么朋友你也要干涉？”

温家良摇动食指：“不是干涉，是强制。”他站起身踱到曾栾身边，“韩庆宇的爸爸是个小人，他儿子上行下效人品也好不到哪儿去。”

曾栾微微转身，与温家良对视：“我目前遇到的人中，人品最低劣的就是你了。”

温家良沉声微怒：“温栾！”

曾栾毫不示弱：“您听清楚，我叫曾栾！不姓温！”

温家良抓起桌上刚刚合起的那本书直砸了过去。

“啪！”曾栾躲避不及，肚子被约有两斤多重的书狠狠地砸痛了。

温家良道：“你要是一心想跟韩挺的儿子混在一起，到时候出了事别指望我给你擦屁股！”

“没有你的时候我照样活的好好的！”曾栾捂着肚子直起腰，怒视着温家良。

温家良看着幼稚的儿子，忽得笑出声，他坐回“王座”上慢悠悠说道：“你替那个叫恩荣的背了锅，是谁帮你摆平的？你打了孟强，又是谁帮你压下去的？曾栾，你恨我、讨厌我都没关系，但你如果只是为了气我、对抗我而惹出这一系列的麻烦，我劝你趁早收手。”

曾栾一丝一毫都听不进去：“该收手的人是你！”

刚刚惩罚完儿子，温家良今天对他耐心非常足，继续说：“还有那个恩荣，能远离就远离。好好的学生不务正业，净和社会人士勾勾搭搭，像什么样子！”温家良每想起秦朗的汇报一次，就对这个小孩的厌恶增加一分。

曾栾神情一变：“你知道？”

温家良套话反问：“知道什么？”

曾栾反应还算快，立刻明白了温家良的意图，随即改口：“没什么。”

看着儿子幼稚十足的样子，温家良深觉好笑：“整个临安还没几件我想知道但却知道不了的事，你是想问庞庆麟吧。”

曾栾：“你果真知道，”他上前一步，讨伐道，“他就是个变态，你为什么不把他开除？”

温家良喝口茶，无不悠闲：“我工作能力出色，能为食品厂创造效益，我没有理由开除他？”

“他人品有问题！”曾栾大声回道。

温家良不疾不徐地接话道：“庞庆麟的事不着急，我有分寸。不过你要是能答应我以后少和那孩子来往的话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为什么？”

温家良收起自若的表情，严肃道：“他和庞庆麟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我不想我儿子和这种人交朋友。”

曾栾心跳倏地漏了半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当然可以不听，但是温栾，你难道不想和我做交易？”

“什么交易？”

“我是商人，喜欢做交换，”温家良翘起二郎腿，循循善诱道：“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还你一个愿望，多公平。”

曾栾抿起嘴唇，思索着温家良的话。

温家良继续说：“你以前当穷小子的时候没人管你是谁、干了什么，但现在你是我温家良的儿子。温氏从你爷爷开始，打拼了50年才有了今天的成绩，我不想让他老人家的孙子因为行为不端，坏了整个温氏。恩荣出身不好，而且还和男人不清不楚，如果你和他做朋友，日后对于温氏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切～”曾栾为温家良的说辞搞得不自觉笑出了声，“你自己丑闻满天飞，还要告诫我行为要端正，简直不要脸！你出轨了多少次你自己数的清吗？我爸怎么死的？还有我这个明面上的儿子又是怎么来的，以及为什么会自杀……”

温家良怒视着曾栾，在他一个又一个的问句中慢慢握紧了拳头……

“曾栾！！！”曾栾未说完的话被母亲闯门而入的尖锐喊声截断，她紧紧抓住曾栾的手臂，打断儿子未说完的话。

她一边拉着儿子，一边紧张地找理由：“那个……家良，儿子，吃饭了，”她走到温家良身边，轻轻握住丈夫的胳膊，摇了摇：“虽然你说今天只做小栾爱吃的，但我也同时准备了你喜欢的蒜蓉虾，快，洗洗手咱们吃饭去吧。”

温家良闭上眼睛，顺了顺自己的情绪，片刻后然后抬眼看向曾栾：“我给你时间考虑。另外，明天跟我出一个活动。”

“哪儿？”曾栾问。

温家良说：“临安福利院。”

“为什么让我去？我不去！”曾栾不屑做那虚伪的表面功夫。

“你是温氏未来的继承人，这样的慈善自然要带你去了，用你们年轻人的新词来说，叫「刷存在感」，反正是好事。你先去吃饭。”

叶小梅见温家良没有和儿子计较，现下恨不得立刻将儿子拖走，哪还有其他话说。

叶小梅和曾栾离开后，温家良拿起手机拨通了秦朗的电话：“两个小时后，把那个小孤儿带到「别云」，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