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厘脑中飞转,迅速拨打其它村里人电话。
还记得前几年医院诊断爷爷胃上长了息肉,当初手术完后整个人就虚弱地在医院躺了好几天。面对江厘多喝几杯的打趣,他果断摇头,表示再也不喝了。
也许是手术真的让他太难受,嗜烟酒成瘾的他都说了再也不三个字。
在此之后,江厘明明严格控制江志根的用量,为什么还会咳嗽晕倒?
难道是息肉没有清理完长大了?还是又复发了?或者情况更严重...有其它潜在的疾病在这几年暴露出来了?
江厘的心扑通跳着,和不远处篮球拍地的节奏相比,她鼓动的心跳可以拍响整个校园。
手机里的通话界面再次转到拨打界面——对面电话没有接通。
陆若林手里拿着晾衣桶,另一只手推开阳台门,嘴里哼着歌,难得见到江厘摸着手机一直玩,只不过她怎么站在阳台上玩?
向室外望去,只有零星几个打篮球的男生。
再一看,好像有一个不错。
“你看那个穿白色背心的6号男生,还不错吧。”她本想挑中一个最好看的,然后企图猜中江厘的心思,可是江厘根本没有理她。
她见江厘的眼神发散没有聚焦,手机里的通话挂断又再次拨打。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江厘手里冒汗,手心的汗水快要让电话滑落,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已经过去好几分钟,没有一通电话拨打成功。
她聚拢视线,见陆若林担心的眼神,摇头:“没事。”
她继续思考,昌山村距离最近的大型医院起码要两个小时起步,就算是村里的诊所现在也已经关店回家。她曾经看过诊所里的医生开车回家,说明家里距离诊所也有一段路程。
那还有没有更近的医院,可...她没有电话,所有的电话她都打不通。
再一次,江厘对自己感到挫败,时间一分分流失,有一个时钟在她头顶上摇摆,“滴答滴答”,一声声把她挤压。
她是一个喜欢把最差的结果摆到面前的人,她会对一切结果做出最坏的打算,因此最终发生什么她都会接受。
可是这一次的结果她无法接受。
那份紧张到几乎痉挛的姿态,让陆若林都能感受到来自心底的慌乱与无助。
“你别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陆若林放下晾衣桶,手掌附上江厘的肩。
“我爷爷晕倒了。”
她听江厘继续说:“我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很担心。”
电话一直传来“嘟嘟”声,结尾电子女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的声音大到陆若林都可以听到。
事已至此,江厘重新按下120数字,至少比没有一个人知晓好。
“叮咚。”
陆若林信息提示音冒出,她掏出手机看到哥哥报平安的消息。
【公主哥】我到昌山县了。
“等等,”陆若林按住江厘企图拨打电话的手,她问,“你家是不是在昌山县?”
她依稀记得江厘讲过。
江厘回复:“很近,在里面一个同名的村里。”
陆若林脸上绽放笑容,快速拨打电话,说:“我哥正好就住在旁边,120的速度肯定没有我哥快。”
对方接得很快,陆若林简单描述事情发生过程。
“家庭住址呢?”清冽的男声传出话筒钻到江厘耳里。
江厘迅速回复。
“爷爷名字和联系方式都发给我,你知道最近的医院吗,一起把导航发给我。”
对方条理清晰、逻辑清楚,在江厘编辑信息的时候就听见汽车开动的声音。一切的发展有条不紊,目的地、行动,每一分一秒都没被浪费。
“我要挂了,有情况再给你打电话。”
江厘疯狂跳动的心跳在此刻缓缓平复下来,对方莫名有种让她安稳的气场,她杂乱的思维在此刻慢慢清晰。
鬼使神差,她代替陆若林回复:“好。”
小猫顶开阳台门,从室内钻出来,小脑袋蹭向江厘的脚脖,发出微弱的喵叫声。
陆若林紧张地食指抵上嘴唇:“别叫,别叫。”
江厘帮陆若林晒完衣服返回室内,陆若林拉开椅子,坐在上面挠腿抱怨道:“真讨厌换季,每次我的腿都会发痒。”
江厘见她的腿被抓出血点,打开抽屉,拿出没打开的小样给她。
“你皮肤太干了,需要保湿。”
陆若林神色感激:“谢谢江厘宝宝~”
岳荣欣下床拿出睡衣,见小猫凑近她的水杯,在舌头快要舔上之时,迅速挥手把猫咪拍在一旁。
“你干什么!”陆若林瞪大眼睛看她。
岳欣荣满脸不屑:“好好看着你的猫,再舔我东西小心我把它丢出去。”
小猫冲到陆若林的怀里,在她怀里打抖。
好不容易充满活力的猫咪,此刻再次打回原状,江厘叠好衣服揉揉猫头:“它渴了,你给她喂点水。”
小猫狂舔瓶盖,见岳欣荣走后,满足地叫了几声。
陆若林央求:“祖宗别叫啦!”
小猫甩甩脑袋,沾上的水全部甩到陆若林脸上。
江厘见状笑了笑,最后的心思却落在放在桌上的手机上。
陆若林擦干水,舔舔唇,嘴唇有些干裂,决定再打一壶温水。
学校的接水器只有两个选项,刚烧出的烫水和冰凉的冷水。喝惯了温水的陆若林决定一半一半。
水流呼啦啦流进保温瓶里,陆若林放低脑袋听水线的位置。
腿又开始瘙痒,她举起另一条脚,用脚跟揉搓皮肤,然而痒意一会击中这个位置,一会逃到那个位置,目的地无法精确对准。
她太痒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发痒的位置。越来越多的烫水加重保温瓶的重量,一没留神,保温瓶从手里掉下来。
保温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内胆里的水瞬间“轰”得四处炸裂。
陆若林五官全部扭到一处,嘴巴咧开,喊叫无声。
刚烧开的沸水浇在她的胳膊,闯入肌肤里,迅速和各个组织打架。组织战斗不过,迅速竖起白旗,冒出泡,表示投降。
寝室门被打开,江厘一只袖子还搭在背上,踏着还没穿好的鞋,行动迅速关闭按钮。
陆若林的另一只胳膊被江厘挽起,全身力气栽在她的身上,被扶回寝室。
“嗷!疼!”棉签上的药膏涂抹在一大片红肿的肌肤上,绿色与红色的碰撞显得更为惨烈。
陆若林一边感受江厘的关照,一边问:“你怎么会带烫伤药?”
“我爷爷准备的。”
陆若林噤声,现在还不知道江爷爷的情况怎么样了,瞟一眼手机,现在距离那段通话才过了10分钟。
手臂传来强烈痛感,陆若林叫了好几声疼,江厘才粗糙地朝伤口处呼几口气。她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冷冰冰的江厘做这样的动作竟显得有几分无措。
少女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皮上,她交过很多朋友,但每一次的真心换来的都是伤害。
她像是一叶扁舟,在无尽的大海里寻找同伴,在波涛汹涌的伤害中毅然前行,尽管很多次被锋利的刀刃划过心脏,但她这次好像真的看到彼岸,见到等待她的船只。
陆若林双唇紧抿,江厘听耳边没有声响,抬头望去,见对方满眼委屈,捏棉签的手下意识一顿:“别哭,我轻点就是。”
她放轻力度:“明天的课别上了,你需要去医院看看。”
虽然说爷爷的药膏有用,但这总归是村里的土办法,还是要医院里的正规处理才能心安。
江厘敷完药,把手重新洗干净,打开润肤露,涂抹在陆若林的腿上。
陆若林一脸感动,张开双手企图拥抱江厘却被残忍拦住,她死死抱着江厘的胳膊:“江厘,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厘认真涂抹润肤露没有回复。
桌山的手机突然震动,铃声还没冒出,江厘先一步望向手机。
备注显示:恐女需要被保护的小公主哥
陆若林接过电话,打开扩音器。
对方先说:“醒过来了,她爷爷没事。”
江厘松开一口气,询问:“开始发生了什么?”
江志根听到孙女的声音,连忙大声说话:“满满别担心,爷爷好着呢,一开始张爷爷找,没听到电话哩。”
江厘不信,没听到电话怎么会一直咳个不停,为什么她打张爷爷电话无人接通。
陆生:“人没事,我刚到的时候老人家就起来了,身上没有大碍。”
人终究没事就好,江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语气真挚:“谢谢。”
后面江厘没听到回复,听筒里只有爷爷感谢对方的声音。
陆若林挂断电话:“没事就好!放心吧!”
她揉搓小猫的脑袋,见江厘眉色依旧忧愁:“没事啦没事啦,别担心!”
小猫“喵”的叫了一声,陆若林揪揪小猫耳朵,抬头问江厘:“给她取个名字吧!”
陆若林把小猫放在江厘怀里,挣扎着的动作在江厘手里瞬间安静。
“幸运福?”江厘发声。
猫咪喵喵叫,陆若林用力点头:“不错!就这个名字啦!”
幸运福蹦到江厘身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在她手腕处卸下力气喵叫了一声。
江厘安置好幸运福,躺回床上,拉上窗帘搜索咳嗦晕倒的原因。
网上内容越说越严重,什么脑供血不足、血管迷走神经性晕厥、变异性哮喘...一个个的让江厘的心再次提起。
可仅仅通过咳嗽和晕厥作为关键词对病情的搜查诊断根本毫无用处,还是需要带爷爷去趟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
江厘迅速切换高铁app购买车票,购买完成后一则微博消息弹出。
“惊!著名演员陆生竟当众耍大牌!”
顿时江厘才想起,她今晚有个了解陆生的待办事项。
点入消息,页面跳转。
博文内容非常简洁:知名演员陆生在颁奖现场当众甩脸色,拒绝新生演员程览招呼。
下面附上一则视频。
江厘打开视频,视频很短,只有短短30秒钟。具体内容是程览想要和陆生打招呼,但是陆生背对程览,没有理会,低头玩手机的场景。
江厘瞧陆生装作认真看手机的状态,高傲且无理的背对向自己打招呼的人,心想果然大咖就是会仗着自己地位高、有声誉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耍大牌。
她继续滑动下面的评论,清一色的都是跪舔陆生颜值,寥寥无几的批评声很快就被陆生粉丝反攻。
再刷新时,她再也没看到那几条骂陆生的消息。
手指顺势点入陆生页面,连刷几条视频都被演艺人物吸引,尤其是陆生眼神,感觉他的眼神能穿透一切。时而富有杀伤力能杀死敌人,时而又水珠盈盈里含着无数柔情能把人溺在里面,就连几千年无人能解的密码,江厘觉得在陆生的眼神之下瞬间就能被解开。
他的演技真的很好。
除作品之外,江厘没有看到其它生活内容,又刷了几条,她打了个哈欠,时钟显示十一点已过,是时候该睡觉。
她给陆生点了关注,后面还有很多内容没有看完,决定下次再把功课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