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雨势似狂。
雪缎制的蜀褥铺满了屏风之后,白瓷小几上小兽模样的精致薰炉中焚着茶鸢香。
顾嘉珩在风雨声中瞳眸低垂,他坐靠在小几旁边,看着手上盛着一小撮香灰的盒子,眼中尽是哀伤。
“怎么能骗我呢。”他叹气道,本以为再次酒楼相遇是缘分,却不想自己一厢情愿了。
她说和顾家有仇,可是这么多年,从顾嘉珩出生到如今,从来没有听说过顾家有什么仇敌啊。
兴许,是她找错人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顾嘉珩眼中闪着金光,可是那金光一下又熄灭了。
“可是她给我下锦因香,”顾嘉珩失落起来,但是…那香也是清热解毒的,她一定是不忍心我死的。
顾嘉珩抹了抹眼,心想一定是这样的。
他昏迷中听到她给自己付了酒钱,还说钱不够的话可以去毓秀香堂找她再要。
她一定是最近百姓们最喜欢的那个香堂的副堂主,沈域。
听说不仅人大方善良,还炼得一手好香。
顾嘉珩决定了,他要去毓秀香堂好好谢沈域为自己付了酒钱的恩情。
……
次日早朝后。
慕容烛走在前面突然停下,他在宫道上等顾元享。
过了一会儿。
顾元享着浅紫色官服出现在了宫道上。
他远远便瞧见了明黄色的身影在前面,忙快步上去。
“臣见过太子,太子殿下安。”
慕容烛“嗯”了一声,神色晦暗,没有说话。
顾元享眼见情势不对,忙俯身道,“殿下有何事吩咐,微臣一向……”
话音未落,便被慕容烛不耐打断。
“一向如何,你就是这么媚惑主上的吗,本宫以为你为人忠厚,却没想到实是虚有其表,你觉得自己配当一个合格的义父吗!?”
“臣,臣有罪”顾元享见势不对,慌忙低头认错道,“臣只是想让殿下好好放松。”
慕容烛听他这话都要气笑了,“本宫都没有说自己哪里操劳疲累了,你倒是会替本宫着想啊,要不东宫管事这个职位你来当好了?!”
“臣不敢妄言,殿下息怒。”顾元享头都要低到地底下了。
他竟后悔了,怎么也没料到,这太子是个坐怀不乱的主儿。
“再有下次,严惩不贷!”说罢慕容烛拂袖而去。
顾元享这才抬起头来,感觉额头上的汗滴都要浸透官帽了,顾元享心里气极了,却不敢在宫里露出一点别的神色。
他便只好将前行的脚步踩重了点,为发泄他的气怒。
回到自己的府邸,顾元享气的不轻,他甩脸色道,“将裴潋辞喊过来!!”
过了一会儿,管事的来报道,“他来了,老爷。”
裴潋辞的官服还没有换,他神色如常道,“尚书,您找我有何事。”
顾元享转身,只见一副笑脸道,“上次的事情是义父不对,义父向你道歉,你不要放在心上。小禾从小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就是想替她找个好人家,才不枉费以后的光景啊。”
他说的诚恳,裴潋辞心里却暗自冷眼。
“咱们以后还是一家人嘛,潋辞,你就不要再与我置气了。”
裴潋辞心里想起妹妹的话,他朝顾元享笑笑,灿然道,“义父说的是,我们兄妹日后还得靠义父周旋光景了都是一家人。 ”
顾元享这才放下心,朝裴潋辞招手道,“你帮义父看看,这副烟笼寒水图,是真迹还是假的?”
裴潋辞听话的走上前,细细打量一番,肯定道,“假的,”
“哦——为何啊”顾元享问。
“真迹作于北宋元年,张画师喜用宣纸,质地柔软,由于纸浆不均匀,便是表面凹凸不平,纹理上也有细微差异。”
裴潋辞仔细摩挲着,说道,“而赝品一般用的就是这种厚纸,经纬线横竖平整,墨色也单一,比较模糊。”
顾元享见此,便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信任道,“你向来眼神不错,鉴伪技术也是一绝,义父信得过,这副画便送给你吧,虽说不是真迹,但也值上千两银子。”
裴潋辞躬身道,“谢义父。”
“嗯。”顾元享点点头,眼中却带着些许考量。
裴潋辞将画卷好带出了府,放在马车里。
马车行进,裴潋辞却眸底戾气临现,“老不死的,敢这样对我妹妹,还指望我与他关系完好,做梦!!”
他做到兵部侍郎这个位子上,全靠自己的努力,这老东西却为了拉拢人心,硬认自己做了义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个仇,他迟早还到老东西的身上!!
想到妹妹哭的一塌糊涂的样子,裴潋辞心里就难受,他再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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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