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挂在天上,久违的晴空万里终于将风雪代替。
夜白苏将身上的黑绸狐皮端罩脱下,只觉身上轻快了好多。
山路雪滑,一点儿也不好走,该死的沈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气力,竟然走那么快。
“店家,将你们这里最好的天号房,给我备上!”夜白苏进来就大声道。
店家是个老头儿,他一看说话的人穿着不凡,便知这个年轻人还有点小钱,忙过来道,“少爷住店啊,我们这里一晚五两银钱,您看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夜白苏摇头迟疑了一下,又问道,“请问你知道一个叫沈域的姑娘吗,大概这么高,”他比划着说道,“身形瘦瘦的,看起来比较倔强,脸也特别冷。”
“沈域?”老头儿在脑中想了一想,拍了拍手说道“好像是有个姑娘,不过她不冷啊,每天都很温柔的在香堂卖香。”
“不冷?香堂?卖香?”夜白苏重复了一遍,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店家老头儿,“你确定吗,店家”
老头儿点点头,又补了一句,“那丫头可厉害嘞,制的香啊我们周围的大人小孩都可以用,而且卖的也好。”
“那请问是哪个香堂?”
“毓秀香堂。”
“多谢您告诉我。”夜白苏抱拳道。
老头儿点点头便又回自己柜台去拨算盘去了。
夜白苏将押金付给店家,登记上姓名便上了楼。
这次父王入京,夜白苏便想着也进京玩一玩。没想到沈域这家伙竟也不知会自己一声,早早的到了这里,还做起了生意。
看他找到人不狠狠的痛斥一番。
第二日。
夜白苏循着自己强大的方向感,和其他店主的帮助下,终于站在了毓秀香堂的门口处。
“我想买一味鸢香,有没有啊”他径自走进去问道。
“这位少爷,鸢尾香那可是宫里专用的,我们香堂一年交的税都不够做那味香呐。”
凌苍术从前柜走出来说道。
“没有这香啊——”夜白苏失望道,“那我找个人,你们总有吧。”
“客官请说。”凌苍术礼貌道,便听面前青年清声道,“沈域沈大小姐,我找她。”
凌苍术重重地“啊”了一声,赔笑道,“沈域啊,她,她从昨日请假出去后,不知怎的,今日又请假出去了。”
“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这个,这个是副堂主的个人私事,我店不可随意…”凌苍术话音未落便转了音,“醉仙居,承佛寺,就这俩地儿。”
眼瞅着白花花的银子,他说话都要飞起来了。
夜白苏笑笑,看着这店主麻利的接过银子。这天下,还是银钱最最重要,从没有什么事办不成。
空中流云渐多,乌色沉沉。
沈域手执佛香,虔诚了拜向佛像……她自小便羡慕其他师伯带来的师兄弟,他们的父母每年年末都要亲自上山带他们回去,每回季节更替时,都有寄上山的衣物。
她不是羡慕这些衣物,而是家人的关怀。
她问了师父好多次,可是每回师父都避而不谈。
她在左秋山上实在孤独,幸好有夜白苏那个家伙不时在自己身边吵吵闹闹,才显得热闹点。
说起来,她下山已经有半个月了,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没有给夜白苏回信!
他应该没有生气吧。
“望天公在上,佑我成事。”她凛声回看了一眼佛寺,往阶下走去。
“沈域!!”熟悉的人声出现在她前面。
沈域抬眸,“夜白苏,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我呢,你下山玩,为什么不带我啊,咱俩还是不是朋友了!?”夜白苏带着气愤质问道。
“事出有因,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沈域垂眸答。
“那你也不能说走就走啊,我不管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夜白苏气恼道。
沈域抬眼,无奈道“夜白苏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啊,你要什么说法啊,我现在就想好好静静,你让我清静一下,我现在脑仁儿被你喊的疼。”
“你嫌我烦了?”夜白苏不可思议的问。
“我没有。”沈域扶额,“咱们现在能不能先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啊笨蛋,你非要等下雨,站在雨里说吗。”
“哦——”夜白苏抬头果见一抹乌色,“应该不会下雨吧。”他说道。
“说不定,快找地儿吧。”沈域拉着他一同往山下去。
“欸你慢点儿!我的衣服都被你扯坏了!!”夜白苏被沈域拉着衣袖在后面使劲跑。
…………
雨声沥沥,果真下起来了。
两人在山下破庙里停下避雨。
“沈域,你看看把我衣服扯成什么样子了!”夜白苏跳脚道,一点儿也没有个世子的风度。
“我回去拿钱给你赔一套新的。”
沈域说完便面向里面的神像站着,安静的不像以往夜白苏认识的那个性子跳脱的小姑娘。
夜白苏惊奇的歪头看她,“你是沈域吗,我们才半月不见,你就变了个人似的。”
沈域冲他笑笑,“我是沈域,如假包换的沈域。”
“那你怎么…”夜白苏充满疑问,沈域怎么眼睛里多了好多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
“我想,”沈域面向他,静述道,“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应该对你有所隐瞒,关于我家人的事情。”
夜白苏见她面色沉重,不由得也正色起来听她说。
“我一直问师父我的家人呢,从小问到大,我以为是他们不要我了,可是半月前才知晓,原来他们已经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