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薅我羽毛［竞技］ 第2章 第二章：会秃掉的，委屈巴巴

手腕处疼痛不已，简星摇还是就着疼痛将卷饼一点不剩地吃进肚子里。

爷爷死后，他被人丢来丢去，已经习惯了。被误解，被栽赃，被陷害，担负着好多连意思都搞不懂的骂名。

有人帮他出头，然而表面上的平静只是魔鬼的假面，背地里他会遭受到更猛烈的报复。

所以他明白，几个保安爷爷对他的伤口不闻不问，是对他的保护，不然也不会私下里塞食物给他。

成长，是一件很艰辛，很孤独的事情，小的时候起他就明白。

长高一点，他的力气就大一点。他在这漫长的时光中打转，苦苦挨着，等待自己长成能够保护自己的强大样子。

在此之前，他要收起他小猫一样的爪子，不能挠人，更不能吵。如果表舅不收留，他就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他比孤儿还不如，那些孩子可以堂堂正正说出自己没有亲人，而他有的，只是那副黑底嵌着火焰色花纹的尤尼克斯球拍，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的庇护。

所以，他固执地打球，告诉自己，只要握着球拍他就还被至亲之人爱着。

三两口打扫完卷饼的简星摇回到学校侧门外，凭借记忆，在黑暗里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球拍。

混混波仔抢走的那支，被大力摔成了两截，落在泥土里，破破烂烂的。被打、被骂被栽赃也一声不吭的简星摇，泪水大颗大颗地流下来，滴在手腕处的伤口上，蜇得生疼。

“你能，你能帮我修好吗？”跪坐在地上的简星摇捧着断裂的手柄，哑着嗓子问。

1209将简星摇使用的球拍从黑暗中摸索出来，递过去：“这支是好的。”

“为什么，为什么，”简星摇哭着问，“你可是天使啊。”

1209捡起那只在球头上画着笑脸的羽毛球，那是简星摇的球。拔掉断裂的毛片，从自己身后的覆羽上翻了好久，找到合适的，补好了放在他跟前的地面上。

“我不是天使，我只是穿书局的员工。”之所以有翅膀，是因为装备库早被其他人扫空了，只剩下治愈术和一套天使皮肤，他不能恢复无生命的物体，1209说，“但是，我会努力让你幸福的。”

“别跟着我。”简星摇摇晃着起身，球拍却从他怀里滑落，他低头看着不受控制的手掌，想要重新拾起地上的东西，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

他的心在那一刻空荡荡的，好像是荒芜冬日里寸草不生的荒原，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了，连同他本身，也不存在了。

仿佛一切，都随着狂躁、凛冽的寒风消弭于无形。

简星摇缓缓蹲下，他环抱着自己单薄的身子，尽力缩小。脚边滑落的是近在咫尺，却永远也够不到的过往。

“约定吧，”1209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随着夜风，清清浅浅地钻进他的鼓膜里，“我会尽力治疗你。”

1209向面前的人伸出手，这一刻，他甘愿做这孩子的天使：“答应我，我会让你重新拿起球拍。”

梦魇般，简星摇抬起伤痕累累的手，握住1209白皙修长的手掌。那触感如此熟悉，如此温暖。一串萤火般的星光从两人交握的掌缝间溜出来，顺着简星摇的手臂盘桓而上，星光所到之处，青紫色的伤痕逐渐变浅直至消散，片刻后，与1209面对面站着的落魄少年，恢复了本来的样貌，脸上、手上不再有伤疤和皲裂，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

简星摇捡起落在灰尘里球拍，仔细感受着球拍的重量跟触感，尽管已经凑不成对，那依然是他站起来重新面对世界的勇气之源。

“你能，带我走吗？”怀抱球拍的少年人问，1209稍稍错开目光，轻轻地拍打着简星摇身上沾着的灰尘。

灰尘在路灯投下的光线里漂浮，盘绕向上空飞去，少年人的表情却从希冀到落寞，最后重归沉寂。

·

“我回来了。”简星摇叩了门，深棕色的铁门里传来欢声笑语。

然而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他只是隔一段时间敲一敲，重复着我回来了四个字。

1209在贴满小广告的阴暗楼道里格格不入，有些懵懂地观察着简星摇的行动，食指戳了戳纹丝不动的大门：“我来开？”

没等简星摇回答，从隔壁铁门里出来一个脑袋上挂着五颜六色卷筒的大姨，大姨一脸横肉，面色不善地将简星摇扒拉开，用厚实的拳头砸门：“老路家的，老路家的，你家孩子回来啦！”

浑厚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穿透力，紧闭的房门刷地一下被拉开。

一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妇人，也是简星摇称作表舅妈的人从门里出来：“哎呦是王大妈呀，”嗔怪似的瞪了老妇人身边的简星摇一眼珠子，“这孩子，你说你折腾王奶奶干什么，是不是又忘带钥匙了？”说话间，招呼简星摇进门，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忘带钥匙不知道按门铃么，这不懂事的玩意儿，给您添麻烦了啊，不好意思。”后半句是对着走廊里一脸横肉的老太太说的。

简星摇默默进门，什么也没有说。鞋架上的树脂盒子里，并排躺着三把钥匙串，挂着同样的塑料绳配饰。门里侧的老式门铃的扣盒半掀着，本应装着电池的地方空空如也。

“几点了才回来，你可是小学生，一放假就疯跑，当我这儿是旅店吗？人影儿都看不见。”表舅妈陈芹抱着手，一双肿泡眼斜向下瞟着简星摇，“饿么？晚上剩了点面，我去给你热热。”转身时催促他，“赶紧去洗洗，脏死了。”

表舅路建国在这个家里一贯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把这孩子留在身边已经用尽了这么多年他在老婆那里存的老脸，见简星摇来打招呼，点了点头，躲进卧室里躲清净去了。

客厅里，大他一岁的表哥路凛正在沙发上泡脚，见他回来，随手一招呼：“把水倒了。”

却在简星摇去抬水盆时，踩着水盆边沿不肯撒开。

简星摇挣得面颊涨红，对面的人却突然收脚，来不及撤力的简星摇和水盆一起仰倒，水洒了他一身。

热面的表舅妈闻声端着碗过来，见着这个情形，原本就挂着的脸拉得更长：“让你倒个水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还不快起来把这儿收拾了。”陈芹眼皮一耷拉，“我看这面也甭吃了。”然后当着简星摇的面，把面倒进垃圾桶里，蓝白色的瓷碗外壁上挂着汤汁，被随手搁在中墙上挖出来的镂空展示架上。

母子俩带着趾高气昂的表情回到各自的房间，留下简星摇收拾残局。半边身子湿透的他，从卫生间拿了抹布，平铺在地板上，一点点把上面的水拧进盆里。

尽管他自己也还是十岁不到的孩子，做这些事时，却格外地熟稔。正当简星摇去擦拭沙发底下的水渍时，一只柔软干燥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替他勾出抹布拧干水分。

“在这里，你一直是这么过的吗？”1209代替他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并不看身边的人，声音里却藏着哽咽，洁白的羽毛在他身后簌簌落下。

简星摇翻手，一片蓬松的绒羽落在掌心里，微痒。那份触感，像是透过皮肤、血液，直接钻到心房里。

简星摇快速站起身，以掩饰那份悸动，留下一句：“这里交给你了。”钻进卫生间，脱掉湿透的运动服放在水龙头下面。

冰冷的水没过手腕，冻红了他的指尖也毫不在意，轻轻地揉搓着。

1209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盯着那个在飘雪的冬天，只穿着校服裤子和衬衣的小孩儿。灰色衬衣被打湿了半边袖子，穿着它的人却不准备处理的样子：“他们，一直这样对你吗？”

简星摇下垂的目光落在半湿的袖子上，用另一只手捂住。深绿色的磨砂台面上接连出现深浅不一的水滴，简星摇抬眼，惊讶地看着镜中泪眼婆娑的1209：“你怎么哭了？”

一直以来，简星摇和其他千千万万个角色都只是一串可有可无的字符。他们的悲欢离合，他们的哭乐哀怨，不过是读者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

所以，他才会那么激进地搞创新，轻率地决定抹掉角色的数据。

当他真真正正地站在这些角色身边，才意识到，故事里的他们，也是有灵魂有感受，会疼会流血的存在。

1209抱住简星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明所以的简星摇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吓到，愣在当场。台面上方的镜子里，映照出他缓缓伸向1209背后的手掌：“我没事，我很好。”

“你不好你不好你不好，”1209像小孩子一样捧着他的脸，突然泪如雨下，不断地重复着自责的话，“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好了好了，”简星摇像哄小朋友一样轻抚1209的背脊，帮他顺气儿，“我爸死了，我妈跟人跑了，养大我的爷爷也死了，收养我的表舅表舅妈跟表哥欺负我，这些都怨你，行了吗？”

一条晶晶亮的液体从1209鼻孔里流出来，比简星摇还要高半个头的男孩儿垂眼看着面前信口开河的家伙，有点小情绪地：“你这么讲，多少有点不讲理了。”

简星摇噗嗤一声笑出来：“鼻涕虫。”说着，抽了纸巾像照顾小朋友似的，帮对方擦拭，忽然福至心灵，“你们天使，也会流鼻涕？”

“我不是天使，我是穿书局的……”1209咳了一下，“算了，随你吧，”他威胁着说，“不许传出去。”

简星摇倒是没想着往外传，而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你们天使，也拉屎的吗？”

·

1209：呦吼，老婆湿/身首秀。

简星摇：冷静，你冷静。

1209：我没办法冷静（金蛇狂舞.jpg）。

简星摇一盆凉水泼下去

1209抹着水，露出天使牌的微笑：老婆真好，老婆怕我上火浇水降温，嘿嘿嘿。

简星摇：md智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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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湿了半边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