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坝上,李丰手持把锋利的砍骨刀。刀身锋利无比,寒光闪闪。只需一刀就足以轻松砍断一根活生生长在人身上的骨肉。
他的身后是数不清的村民。每个人手上无一例外的拿着麻袋或是铁锹,还有一条足足长达三米长,手臂粗大小的铁链。
李丰依旧跟平常一样,一身简短的补丁外衣和脚上一双纯黑雨靴。他挥挥手示意村民行动。
身后的人接到指令,不带一丝拖泥带水的团团把江祎围困住。
李丰从人群中缓缓走到江祎面前,他沉下声问:“江祎,平日里我们一家也待你家不薄吧。自从你爸不见后,我也月月救济你们家吧。”
江祎头低得很下面,像是下一秒就要跪下来给李丰这大爷磕两头般,双手死死的握住挎包的肩带。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点头。这模样别提有多谦卑。
这次李丰直接将右手发到江祎的头顶处,轻揉江祎柔顺的发丝。
“好孩子,你也是我们这么多人看着长大的,村长相信你一定是个诚实的孩子,对不对?”
围住江祎的人不约而同的向前走一步,缩小江祎的活动范围。
手里的铁锹拖在石子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妖风再次吹起地面的沙子。
江祎再次点头。
李丰笑了质问着:“那你也清楚李苟的下落吧。他去哪了?在你家吗?”
他偏头望向江祎身后的房子:“他在你家对不对?”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连村名们也噤了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静悄悄的,却让人莫名心里发毛。
“李苟?”江祎疑惑的歪头,眸光加深:“我回来就没见过他,但他说过他今天要去河边抓鱼。可能是在河边吧。”
村长没说话,目光紧紧的锁定在江祎的眼,试图从里面看出一点点紧张和动摇。但并没有,江祎眼神懵懂,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
“好,好,好”李丰连说三个好。随后放声大笑:“抓鱼?江祎,鱼塘早在上周六的时候就抽干了水。你现在跟我说他在河边抓鱼?”
江祎瞳孔一缩,刚想拔腿溜走却被身后的人拿麻袋套在头上,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漆黑。
身上被人踹了好几脚,江祎蜷缩着身捂住被踢中的肚子痛苦的呻呤。最后是两只手被铁链拴住。
“李苟!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把江祎的皮给扒了!”
李丰丢掉平日的温和,像一头撕去羊毛裸露头狼本性的恶狼。
他站在门口愤怒的咆哮着,不顾一点体面。
村民们已经踏进房里把里面所有的东西摔得粉碎。
半刻钟后,村民又站在李丰面前蹙眉摇头。
“妈的,让这狗跑了,扩大范围,再搜!”李苟蹲下身示意一旁的人揭开江祎的头套。
江祎的头发乱成一团凌乱不堪,为了不露馅,江祎刚刚还在头套里酝酿半天的泪意。
在头套揭开的一瞬间,那两滴眼泪就顺着眼眶留下来。
“李叔,我真的不知道李苟在哪,他真的给我说的他要去抓鱼。”
伴随的还有一声一声的哽咽。看起来是相当的人畜无害。
如果杨林安站在这肯定得竖起两个大拇指说影视圈也还欠他一个金奖杯。
李丰点燃支香烟,深吸一口,白雾吐出来烟雾缭乱,藏住他的半张脸。
“江祎,你猜猜为什么我这么肯定李苟在你家。”
江祎一愣眸光震动,脑海中闪现一个人的背影。
“是你妈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和李苟在家里。要我现在重新给你妈再打个电话吗?”
男人手里的刀轻轻搭上在江祎的脖子,像是在比划在哪里划开才可以一刀致命:“我不杀你,只是因为你还有用。不要真觉得我是看着你长大才没对你下手。”
“拖走,扔地下室去,实在不行就用鞭子抽。”
江祎是被人蒙头抗进地下室里的。他在现实里的村庄待了十八年都从来没有发现过村庄里还有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阴暗潮湿,甚至还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污秽气味。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关押那些被拐进来的女人的地方。
“艹,把你们那些咸猪手从老娘腰上撒开!”女人的声音像洪钟一般响亮,在空荡的地下室里回荡。
“老娘才二十来岁,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你现在一句嫁我就嫁,那我前面二十多年用百万保养的脸往哪搁?!”
江祎被吵到头痛欲裂。他勉强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捆在柱子上。
几个男人骂骂咧咧的离开,女人还在不停的扯着绑在自己手上的铁链。
“靠他妈的,什么蠢货系统,开服版本到现在我都没穿到个正常人身体里!”
女人的话引起江祎的注意,他小心翼翼的观察门口的动静,确定没人蹲守在门口才开口:“复述者?”
女人茫然的停下手上的动作,警惕道:“你也是?”
“我是陈述者。我叫江祎。”
“我姓花,单子一个菩。菩萨的菩。”
江祎叹口气放松身体靠在柱上:“我劝你省省力气,这铁链是拽不掉的。而且等会儿会有人来就我们的。”
花菩好奇发问:“你说的,不会是杨林安那个傻子吧?”
江祎没有否认花菩尊称杨林安是傻子这事:“你认识他?”
花圃又说:“算认识吧,我的第一个副本就是跟他一起打的。今上午我俩还碰过头。他来找过我。”
女人或许是刚才折腾太久,也没了力气,靠在柱子上有气无力的说。
“他蛮厉害的,头脑清晰,身手敏捷,就是话太多。
”
“今天早上他还和我商量说让我再在这鬼地方呆几天,但我真的受够这个地方了,到处都是蟑螂和老鼠。甚至还有血。”
“血?”
花菩又说:“应该是。我今早上一直呆在这,这地下室就我一个人。而且那墙上还刻了不少字。”
“刻的什么?”
“是一个名字,罗珊。估计是拿石头刻的,地下室太黑如果只是拿肉眼看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得摸才摸的到。就在我身边这面墙上。”
“她还刻什么我要死了,我要回家。还有一个地址,等我再摸摸。”
黑暗中,女人伸出手去摸,腕上的铁链作响。
“S省花园果小区189号。是地址吧。”
江祎听到后只感到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回流,手脚变得冰凉。
S省花园果小区…那不是江祎考的大学附近吗?
而罗槲槲的出生地却是H省。
一切线索都搅在一团,让人理不清头目。
罗珊家里有一个刚准备结婚的哥哥,一对上学的双胞胎弟弟。但罗槲槲却是家里的独生女。
他可以想到罗智卖掉罗珊后离婚再娶,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开始发抖,声音不自觉的颤抖,“我们被骗了,杨林安有危险。”
“什么?谁有危险?”花菩奇怪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我们都被骗了,他们是故意的,是故意漏出线索的。等的就是这一刻。”
花菩急到大叫:“你倒是说啊?!你就说你知道了有屁用啊,我还被蒙在鼓里啊!”
“你…现在有没有办法联系到杨林安,不论什么方法,能联系到他就行。”
花菩:“我加过他联系方式,但能不能打通就不知道了。”她在脑海里叫了好几声系统。
“我在”系统发出声音。
“给杨林安打电话。”
“正在拨打杨林安电话,滴…滴…滴…已拨通,限时五分钟。”
“快快快快,你有什么话讲快点。”女人着急到语无伦次。
电话那头果真传出杨林安的声音:“说什么说快点?遗言吗?谁要死了?”
“听着杨林安,我是江祎。”江祎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语速加快,“我们都被骗了,罗珊和李丰是故意把线索漏出来的。”
杨林安不解问:“什么意思?”
“你上午在李丰家发现的所有线索,包括你提过一撬就打开的锁,那都是李丰故意让你发现的。我们刚刚在地下室发现罗珊是来自S省的,但罗槲槲却是H省。她俩压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是,我们都看见资料上写的他们的父亲都叫罗智,但杨林安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只能有一个人叫罗智吗?”
杨林安吃惊问:“你的意思是指罗珊在自己的日记里撒谎了?”
“对,罗槲槲根本不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只是恰好罗珊和罗槲槲的父亲重名。她就是恨罗槲槲,所以才跟李丰演的出好戏。”
“为什么?按你说的,她根本没有理由去恨罗槲槲。”
“但人都是善妒的,”江祎沉默几秒,“她嫉妒罗槲槲家里人愿意拿钱赎她。而她是被她爸妈亲手卖掉的,只是为了她家里那些可怜的儿子们。”
“她还恨江孝,恨他走的太早。虽然张武经常家暴罗槲槲,但至少罗槲槲却不用担心吃穿用度。”
“可她最恨的可能就是我吧,如果不是江家着急要冲喜,她也不会被卖就不会生下我,然后一辈子因为我困在这个地方。而罗槲槲不同,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子孙,以后也不会被孩子绊住脚。”
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开口,江祎继续说:“李丰当年安排罗珊去给罗槲槲送饭也一定是有目的的。他故意让罗珊去接近罗槲槲为的就是让罗珊发现罗槲槲的父亲也叫罗智。”
“他还恨江孝,因为江孝一直阻扰李丰干拐卖的事情,还放过一个女人回家。”
“而那个人正是罗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