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宁就算从小身子一直很好,但却是个畏寒的,这说的并不指身体,是天冷从心里觉着冷,想给自己多穿衣。
用现代一世她家人话来说,便是孩子省心,天冷了让穿衣就穿,不跟有些个二傻子似的,都冻得瑟瑟抖抖了,还不肯穿多点。你若是真抗冻不冷也行,不然冻得跟个鹌鹑似的了,还不多穿衣,自以为多潇洒,其实缩脖耷拉肩的,那才叫难看。
她笑道:“有一次,腊月里特别冷的一天,我去祖母处,穿了两件夹袄,裹了披风又披了个厚毛斗篷,直接成了个球,让我大哥好一顿笑话。”
被她这一番描述,几人感觉画面都快出来了,都笑了起来。
崔瑶华看着她红润的面庞,“其实这样才好,女子本就要难些,咱们当爱惜自己身体才是。”
广宁县主赞同极了,“确实,就像我,从小到大就一直病歪歪,好不容易长成这样,我阿娘他们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我可羡慕你们这样健康的身体了,一到变天时候,比你们不知得多小心多少。”
崔瑶华看着她,笑道:“阿珠是身子看着弱,心里面却极其强大,内修更重要。”
广宁县主父姓郑,她闺名如珠,广宁只是她的封号。
比广宁县主年长地位高者,直呼她广宁,崔瑶华几人作为广宁县主友人,又有姜沅宁唤做阿宁,是以她们便都称她阿珠。
郑如珠,听着就很有谐音梗,但从没人敢对广宁县主消遣。
熟悉了以后,广宁县主告诉她们,“我刚生出来的时候,跟个猫崽子似的,弱的连哼唧声都听不大清楚。我阿娘听人说,取个贱名孩子就能好养活,民间好多父母都这么做,所以就想给我也起个贱名。她本来想给我取个阿猫阿狗之类的,可是我阿爹不愿意,但又怕我真的养不住。后来我阿娘觉着若是我能健壮如豚一般就好了,就给我取了个如珠的名。
其实,这如珠,就是像猪一样,可我长这么大,都没人拿这个来笑话我,不然我就好好讲讲我名字由来了。”
当时广宁县主一脸可惜不已的样子,让崔瑶华等人都好笑不已。谁会那么头铁缺心眼,跑去找广宁县主的麻烦,没见圣上都将广宁当嫡亲闺女疼爱。
但其中尽可见,福顺长公主对广宁县主的疼爱,这名字其实更暗含如珠似宝,又或者如同眼珠子一样珍爱。
此时已过巳时,她们逛了大半个上午,下人准备了果子点心攒盒,在一旁置了红泥小炉热水沏茶,正好歇着喝茶吃些零嘴儿。
周围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想要歇脚的也多与他们一般寻个凉亭水榭,曲江池大道两侧,还有小摊贩或兜卖各种小物件的货郎,也有支起摊子做吃食的,好不热闹。
崔九姑娘看着有油炸糕的摊子顾客多,叫丫鬟过去买了一些来,大家一起尝尝,崔瑶华提醒广宁县主,“这糕是糯米所制,不好克化,阿珠你吃两口尝尝味道,莫要多食。”
“糯米是很难消化,这油炸糕还是炸制品,更不好消化,”姜沅宁吃了一个就觉着腻口,端起茶水喝了两口止腻,才放下茶盏便察觉似乎有人在看她,便朝两边望了望,没发现什么。
她以为是错觉,但才转过头,过不一会儿,那种被人看着的感觉又攀上后背。
皱了下眉,又往后看了看。
闫早早不爱吃糯米团子之类,捡了攒盒里的无花果干慢慢嚼着,见姜沅宁这般,“阿宁,怎么了?”
“感觉有人在看我似的,”转过头,依然没看到有人在看自己,姜沅宁纳闷地说道。
她感觉没有错。
崔瑶华看了看周围,“是不是有熟人看到你了?”
“不知道,我没看到有认识的,”曲江这边,姜沅宁来的不多,毕竟曲江池边容易遇贵人引是非,她的性子向来不爱往这样的地方凑,也就是跟崔瑶华她们结交以后,才来这边玩。
当然,有的是普通百姓或者小门户的人过来这边,许是有认识她的人看到她了也说不定,但姜沅宁觉着不是,那是一种类似于打量的视线。
她也不知,为何有这样的感觉和认为,许是女孩子第六感,但这不好说出来。
“莫不是有什么坏人盯上你了?”
广宁县主说着放低了些声音,“毕竟阿宁你家才跟那什么侍郎府闹的一场,会不会是?”她做了个你懂得眼神给姜沅宁。
姜沅宁感觉不到那视线有没有恶意这种东西,毕竟那也太玄幻了,广宁县主这个猜测还真不好说。
因为他们家跟姜氏分宗的事,都说破船还有二两钉,不少与他们亲近的人都说侍郎府仗势欺人,此事又是他们家刻意所为,舆论风向对侍郎府还真挺不利,有跟侍郎府不对付的就此事参了姜侍郎一本,侍郎府那头不记恨他们才怪。
“不知道,但就像是有人在暗处看我一样,”这会儿那股子视线感觉不到了,但她觉着不像是认识的人所为,就是有人暗处观察她似的。
她不知道,不远处,一个灰色衣袍的男人正为她的敏锐咂舌,旁边另一个身量颇高满脸胡须的男子也惊讶地眯了下眼。
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她竟感觉到了?
莫非是习过武?
凉亭中,崔瑶华有些担忧地道:“阿宁最近还是小心些为好,不要单独出门,等会儿我们送你回府。”
自从那次在城门口看到姜沅宁偷偷在一边看姜远晏跟姜侍郎闹那一场,她就怀疑这闹的背后不寻常,虽然现在她也不是很明白,姜沅宁家为何闹到跟姜氏一族分宗。她怀疑过是其他皇子暗中怂恿姜沅宁父兄,但马上打消,没人会为了虚无缥缈的支持其他皇子,抛弃可以依靠的宗族,对自家毫无利处。
她反而更偏向,姜侍郎府对姜远晏逼迫太过,以前对姜沅宁祖父父亲也打压太过。
不管因为什么,这跟她们小姑娘之间往来干系不大,她也更选择相信自己眼光。
“对,”广宁县主带了护卫出来的,“我带了护卫,你坐我的马车,我送你回去。”
姜沅宁笑道:“没事,不用这样麻烦。姜侍郎府上不会对我家如何的,我大哥一早就把话说透,将他们对我家下手的路堵死了。”
“对,对,这个我知道。”
闫早早忙道,“姜大哥那时候放话出来说,若是他们家谁有个好歹,都是侍郎府的人干的,可惜当时我没在当场,据说那谁谁都气的冒烟。”
姜沅宁失笑。
这就有些夸张了,气的冒烟倒不至于,肯定气得不轻。
“前几日,我大哥出门,被人丢了石头,若不是他当时恰好低头,那石头就不是砸到肩膀而是头部了,他当时就不愿意了,觉着肯定是姜侍郎府上的某个人故意朝他下黑手,若不是他的随从拦住,他差点直接冲去侍郎府去要个说法。大哥跳着脚就骂侍郎府小人行径,只会背地里下黑手。还说,除了侍郎府,谁还能朝他们家人动手?好多人都听到了,所以,姜侍郎府上暂时肯定不能朝我们下黑手的。”
其实,那石头是大哥故意让人从暗处丢过来,故意让姜侍郎府背这个黑锅,他自导自演的。
用大哥的话说,这叫先下手为强,走姜侍郎府的路把他们的路堵死。
不得不说,这法子确实有效,据二族伯祖让丰章兄长悄悄告诉她祖父的,姜侍郎和姜复被气的破口大骂,说他们家陷害侍郎府上。好的结果是,这两人也约束了姜侍郎府的其他人,不许他们胡乱下手,免得招惹上姜远晏那个纨绔疯子,反受其害。
大哥得知后,笑的差点直不起腰来。
姜沅宁现在想起来,也想笑。谁说纨绔子无用,如她家大哥运用得当,堪比杀器。
她言辞轻快,说起大哥时,忍不住带了些诙谐俏皮,其他人忍不住笑起来。
闫早早也笑,很快又收了笑容,露出些不舍,“阿宁,姜阿爷和叔父外放去地方上,是不是就是因为姜侍郎府那边?”
初从父亲那听到,说阿宁祖父和阿爹都在向吏部申请外放时,她便大吃一惊,今日见了阿宁问了她确定是真的后,她便一直提不起精神。
崔瑶华几个也收了神色,看向姜沅宁,才结识正是觉着投契时,友人便要远离,不免惆怅。
不怪她们或者其他人多想,姜沅宁家世代居于京城,却在与姜侍郎府交恶,并与姜氏族亲分宗后,外放出京,怕是姜侍郎府那边容不下他们家。
广宁县主直言,“这还用问,肯定是了,姜侍郎这人……”反正自从了解了姜沅宁家的事后,十分看不上这人。
姜沅宁并未直接说是,但也不否认,道:“如今这样子,我阿爹和祖父外放出去,我家才能有出路。”
自家远离京城外放,肯定与姜侍郎府脱不了干系,前世若不是他们以后谋逆,也不会株连到她家全都失去性命,就算今生还未发生,姜侍郎府依然不无辜,“最起码,不会直接在人眼皮子底下,以前被刁难打压了也没处说,外放了离得远,总归伸手不方便了。”
“他们家以前就打压你家?”闫早早听懂了,惊讶一声。
崔瑶华道:“这有什么稀奇,阿宁不愿多说,但咱们都知道,这原配和平妻,听着都是妻,其实后者真算不上正经的妻,不过是好听点的名头罢了。”
PS: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胡须半遮面,男主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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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