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像穗宁一样,喜欢凑热闹的人还真不少,和小表哥一起来到院门前的时候,她就见门口站着不少人,大部分围炉院的学生都来了,还有一些学生家长,以及一些看热闹的下人们。
穗宁看见了自家哥哥,走过去喊他:“哥!”
纪明繁回过头,兄妹俩以前住在相邻的屋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分隔开了,小男孩脸上却丝毫不见多少怀念,他跟纪璋勾肩搭背站在一起,脸上嘻嘻哈哈的,已然习惯了与人同居的生活。
“妹妹!我就知道你会来,咱们一起看看那个抢走咱们房间的人什么样!”纪明繁兴致勃勃地说,“听说那个唐爷爷还带了他的孙子孙女来呢!”
“京都来的人,跟咱们这里是不是不一样?”纪璋好奇地问。
穗宁环顾一圈,大家脸上都有着好奇,显然吸引他们来的还有“京都”这个光环。
京都,那可是天子脚下!
这就好像是首都的富豪下乡了一样,总是能引起乡下人的围观。
而此刻他们就是一群没见识的乡下人。
“人能有什么不一样?”纪明繁说。
他倒是丝毫没有身为乡下人的自卑与怯懦,心大的要命,反而对唐爷爷的孙子孙女有着一丝敌意,觉得是他们抢走了他和妹妹的房间。
穗宁没理这两人,往前走了两步,挤到了他们前面,探头向前张望。
院门前正有一辆马车停下来,马夫上前卸马,还有下人在帮忙往下面抬行李,又过了一会,车上的人才下来了,此时纪逢礼也出现在众人面前,亲自出面迎接这位老友。
当先下车的是一位身材臃肿的老者,穿着光鲜亮丽的锦袍,像是那种生活富足的富家翁,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眉目温和,神情舒朗,总之看着脾气很好的样子。
一看到纪逢礼,那老者便道:“书翰!咱们一别十多年,可真是许久未见了!”
面对这位多年老友,纪逢礼的脸上也罕见浮现出一丝激动的神情。
“致远!是啊,多年未见,你如今可好?”
唐致闻言便叹息一声,目光一扫,见周围人都睁着眼睛把他瞧着,便把住纪逢礼的手臂,道:“说来话长,等我稍后细细与你讲!我还带了我的两位孙儿来,这回便叫你见一见。”
说罢,他便掀开车帘子,叫里面的两个孩子下车。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稍大些,十岁左右的模样,女孩则**岁,二人穿着打扮与泰安县有些不同,显得更精致鲜艳一些,但差别也不算很大,大概是因为舟车劳顿的缘故,两人面色都不大好看,即便被祖父吩咐下车,也显得磨磨蹭蹭。
男孩子还好些,自己安安静静下来了,但也只是站在唐致身旁一声不吭。
女孩子便有些娇气了,站在车上要人给她当脚蹬,还得有人扶着,好不容易下车了,看见周围围观的这么多人,嘴里便小声吐出一句:“乡巴佬。”
她虽然是小声,但离得近一些的人还是能听见,唐致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表情很是尴尬。
周围的人也都交换起眼神来,众人神情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那群年轻气盛的学生,一个个的横眉怒对,如果不是顾忌大人在场,恐怕就要上前跟她理论了。
“唐珏,唐玥,来,这就是祖父的至交好友纪爷爷。”唐致道。
这回两个孩子倒是听话,齐齐开口乖乖喊了一声纪爷爷。
只是两个孩子的眉眼里都看不出分毫的尊敬,男孩子一脸冷漠,女孩子不耐烦。
纪逢礼瞥了那小姑娘一眼,如果那是自家孩子,他当场就要训斥起来。可这孩子不是自家的,又是第一回见,不好打老友的脸,他便把话咽了回去,只当没看见。
纪逢道:“走,咱们进屋说,这日头太晒了。”
“是是是,进去说,别站在外头。”
两位老人相携进了门,径直往内院走去。
唐致的两个孙子孙女落在后头,唐氏叫身边的嬷嬷带他们去住处歇息。
一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渐渐散去了。
纪明繁走到两人面前,冲着唐玥道:“诶,你刚刚是不是说我们乡巴佬?”
唐玥本来就很不高兴来这个乡下地方,坐马车的时候还犯晕呕吐,小姑娘本就不是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的人,被这么一问,当场就翻了个白眼:“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
纪明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狠狠揪了一把小姑娘垂在脑后的辫子。
唐玥被他揪得脑袋一歪,下一秒,小姑娘白净的小脸慢慢涨红了。
纪明繁一脸耀武扬威道:“哼,这是给你的教训!”
话音落下,小男孩已经呲溜一声跑没了影。
这一切发生的非常快速,带路的嬷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姑娘一双眼睛渐渐红了,下一秒,尖锐的女童哭声猛的爆发,犹如晴空一声惊雷。
“哇啊!!!”
不远处,正在偷偷观望的穗宁一个激灵打了个抖。
谢斐之连忙拉住了小女娃,将她拉到了路边,没让她继续往前走。
去内院的路就这么一条,如果继续往前,就要跟那个正大哭不止的小姑娘撞上了。
直觉告诉小少年,唐玥是个大麻烦。
唐玥正在撒泼打滚,她在家经常这样干,每次觉得不高兴就大哭大闹,吵得唐致烦不胜烦失去耐心,就会给予她满足,这是她的生存利器。
“你看到了吗!那个人欺负我!他欺负我!!!哇啊啊啊!”
小姑娘又哭又叫,站在那里不走了,嬷嬷手足无措道:“那是我们家的三少爷。”
“我不管,你们把他找回来给我道歉!”
嬷嬷也是毫无办法,她一个下人,怎么去拿三少爷来道歉?
见嬷嬷不动,唐玥继续大哭大闹起来,尖叫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别院。唐珏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妹妹哭闹,没有任何的安慰与劝说,仿佛事不关己。
穗宁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立刻就察觉到这对兄妹的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好像都是问题儿童啊……
很快内院便有人闻声过来了,是唐氏身边的贴身丫鬟,问清楚情况后便回去禀报了。
等她再回来,便告诉嬷嬷,不必管这位唐玥小姐,只管带唐少爷进去就好。
唐玥听到这话,哭声都止住了:“你们要把我丢在这里?”
那丫鬟语调沉稳地问:“小姐不是自己不走吗?岂是我们丢下你不管?”
“我不管!叫我祖父啦!我要祖父!你们都是坏人!”
看着丫鬟陌生的脸庞,再见这周围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小姑娘一下子恐慌起来,原本哭红的脸也抑制不住的白了,大声哭叫着要祖父。
那丫鬟说:“好叫唐小姐知晓,我刚才回去一并通禀了唐老爷,唐老爷亲口说,将您与小少爷交给我家老夫人管教,他并非不知情。”
丫鬟这话一说,唐玥的哭声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唐小姐可要进去?不进去的话,我们便先走了。”嬷嬷适时来了这么一句。
唐玥没回答,仍旧瞪着一双泪眼盯着两位下人。
如果是在唐府,被她这么盯着,那些下人早就跪在地上,或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了。
然而在这里,面对她的瞪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下人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底气,竟然敢得罪主子,不怕被赶出府吗?
见唐玥如此,嬷嬷便道:“唐小少爷,我们走吧。”
这一刻,唐珏诡异地感到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他嗯了一声,跟上了率先前行的嬷嬷的步伐。
唐珏与唐玥不是一个娘生的,两人关系一向不好。
唐珏的娘出身风尘,是被唐少爷养在外面的外室,年轻时候糟践坏了身子,生下他没多久就病死了。之后唐珏才被接去了唐府,然而即便认祖归宗,府中人也都背地里叫他小野种。大概是被唐少爷的荒唐行径给刺激到,唐夫人日日以泪洗面,生下唐玥后便抑郁成疾,没两年就在一个夜里跳湖自尽了。
哪怕后来被养在祖父膝下,唐珏的处境并未变得更好,下人们依旧瞧不起他,唐玥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什么都要与他争抢,认为他是害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
祖父也因为对儿媳的亏欠而处处包容唐玥,每每两人争执起来,都会偏向于唐玥,叫他包容退让。
这是第一回,没有人包容唐玥的坏脾气。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一股不安从唐玥的心底弥漫了出来。
他们怎么能真的丢下她?
尖锐的哭叫逐渐变成了抽抽搭搭的抽泣,大概是体会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感受,也或许意识到这个地方不会再有人无限包容自己的坏脾气,小姑娘愤愤地原地跺了跺脚,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穗宁看了这一场大戏,也是心有余悸。
想到方才唐玥那一番哭闹,小女娃仰起玉雪可爱的小脸,望着小表哥道:“听安哥哥,祖父常说我是小魔星,我觉得刚刚那才是。你说对不对?”
谢斐之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小女娃的发顶。
“妹妹是我见过最乖的女孩子了。”
穗宁有点小心虚地眨眨眼:“那倒也不是最乖啦……”
她还是有很多不乖的时候的,也不知道小表哥对她的滤镜有多厚。
“反正在我眼里是这样。”小少年煞有介事地说。
穗宁脱口而出道:“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这个形容好像有点不大对?但是想想又似乎是最贴切的,让她再想一个形容词,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了。
小少年抿了抿嘴角,又抿了抿,最终还是没有抿住,微微上翘了起来。
一双乌黑漂亮的眸子也悄然弯下,他红着耳廓轻声应:“嗯,妹妹说得对。”
小女娃抬眸瞅了瞅他,说:“听安哥哥,咱们还是回去吧,你的脸又红了。这个天也太热了,等到了六七月还不知道要热到什么程度呢……”
小少年没有解释自己不是因为热,妹妹还小,不必叫她知道。
唐致来的这天晚上,别院里办了一场宴席欢迎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宴席摆在后院里,摆了一共四张大圆桌。
后院紧邻着山,上方全是树,山风一阵阵吹下来,还有一条山溪流过,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四张圆桌,一张坐着纪家人与唐家三口,剩下三张就都是学生们与家长的位子。
食材也是当天就从城里送过来的,摆了很是丰盛的一桌,大家都吃得很好。下人们虽没上桌,但也有分到做好的肉菜,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笑意。
不过也有人没吃好。
自然还是唐玥。
这小姑娘似乎在家被娇惯坏了,吃虾要人剥,吃菜要人帮忙捡到碗里去,自己喜欢的菜就要摆在自己面前,吃的不喜欢就吐出来训斥伺候自己的丫鬟。
整个餐桌上就见她一个人一会儿喊要茶,一会儿要帕子,一会儿要洗手一会儿要漱口,一会儿又嫌弃凳子太硬要垫子,一会儿觉得风冷要披肩。
偌大的后院仿佛成了她一个人的秀场,所有人都看着小姑娘各种作妖。
唐致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大概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幸好唐玥身边带着自己的丫鬟,如果是纪府的丫鬟,绝对是伺候不到那么精细的,兴许还要挨骂。
一餐饭吃完之后,唐玥还要不满地抱怨一句:“这里的菜没咱家的好吃,祖父,我就说不要来这种小地方了,咱们在家多好啊?”
顿时,整个后院都寂静了。
“玥玥,说什么呢!要注意礼貌!”
一瞬间的安静过后,众人才继续故作无事地交谈。
不然还能怎么办?
人家亲祖父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外人还能越俎代庖?况且人家一个小姑娘,说了还会被当做他们这些大人太计较。哪怕是要教养,也不是他们这些外人教。
总之,这顿接风洗尘宴在唐致尴尬赔罪的笑脸中结束了。
饭后书房里,唐致那是抱着纪逢礼哭啊!
“嗷嗷嗷老纪啊,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多惨啊!我真是有苦难言!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找你啊!都是我的错,当年我要是听了你的劝告,好好读书不去风流,又怎么会摊上这样的孽债啊!”
纪逢礼阴着脸扒拉开挂在自己肩膀上老友:“你坐好!”
“老纪,我现在只有你能指望了,真的,你救救我!”唐致抹了一把泪,“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五六岁咱们还比谁尿尿更远呢,我都看过你的光屁股蛋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纪逢礼脸都黑了:“谁还记得那档子事!”
唐致道:“我记得!我都记得!我还记得那会儿你就爱读书,天天坐在书房里念书,我去找你玩儿,你也不出来,我就把你拉出来,跟我一起去看街上的姑娘唱戏。结果我在那看姑娘,一转头你还端着一本书读呢!”
纪逢礼冷嗤道:“三岁看到老,没想到你那么小小年纪,就是个风流胚子了。”
唐致叹息的苦笑道:“是啊,年轻时候干的荒唐事,等年老了都会报应回来。”
随后他便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一一说出来。
这是他第一回向人剖白自己的苦楚,之前在京都的时候,他每回出门都装着一副风流自在的模样,依旧时不时去勾栏点个角儿唱首曲儿,丝毫看不出半点的不如意。
实际上呢?自己的苦自己知道。
儿子风流浪荡,得了花柳病死了,这事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笑话他。
好好一个儿媳,也抑郁自裁,这是唐致最亏心的地方。
那姑娘家境不好,父母双亡,跟大伯一家住一起。当初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儿,由于儿子名声太差没姑娘愿意嫁他,唐致算是花钱买了个儿媳回来。
结果好端端一个清白正直的姑娘,最后也没了,只留下一个小孙女。
正因如此,唐致对儿媳的亏欠心理便转移到了孙女唐玥身上,一直对她十分娇惯宠溺,结果便宠成了现在这个模样。紧接着唐致又发现,因为太过宠溺孙女,唯一的孙儿唐珏性子也变得十分古怪起来。
唐致是真的没办法了。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育儿的经验以及能力,自己的儿子已经教坏了,两个孙儿眼看着也要遭。
走投无路之下,恰好看见纪逢礼那篇文章,就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所以你来是想让我给你教孩子?”纪逢礼一针见血道。
唐致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老纪你一定可以的吧?我看你的几个孙子孙女个个都好。”
方才他在餐桌上仔细观察过了,纪家的几个孙辈看起来都非常的有教养,坐有坐相吃有吃相,都会等长辈先动筷子自己才会动,长辈歇下了也会起身等长辈先走。
几个孩子都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看的唐致眼馋的要命。
他还特意关注了一下那位小孙女,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一看就很机灵,说话奶声奶气,对着下人也很和善,自己夹不到的菜丫鬟帮忙夹了,还会奶奶地说一声“谢谢姐姐”,唐致看的一颗心都快化了。
呜呜呜,不能想,越想越嫉妒。
不料纪逢礼却说:“我也不会教孩子。”
唐致急了:“老纪,你都能写出那篇文章来,怎么可能不会教孩子?你不要骗我!”
“谁说我会写文章就能教孩子了?你以前天天写那风花雪月,你自己可会唱戏?”
纪逢礼这一番反问把唐致给问住了。
“那谁会教孩子?”他傻愣愣的问。
纪逢礼道:“岁岁会教。”
“岁岁?”唐致一脸的匪夷所思。
“你不是说看了我的文章?”
唐致语塞:“看……是看了,可是岁岁才多大?”
他见了那小女娃才真正意识到,纪逢礼的小孙女是真小,看起来才四五岁大的年纪,别人家里还抱在怀里吃奶呢!
纪逢礼冷冷看他一眼道:“你要是想救孩子,就让他们跟着岁岁学一学。若是不想,也可以明日就走。反正我是不会带孩子,别说教他们,自家的我也不会教。”
他要是会教孩子,明盛也不会养成那样的性子。
从会读书起明盛就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纪逢礼却一直没发现他性情的变化,直到学堂里来了岁岁,其他学生们都玩到一起了,明盛还每日独自一人。他才察觉到大孙子的清高自傲与目下无尘。
如果是天才,自傲没什么问题。
然而明盛并不是什么天才,他的天赋也并不算特别高,只是在围炉院里排在前面,实际上走出去,有无数的天才比他厉害得多的多,比如谢斐之。
可惜他眼光短浅,看不到这一点。
那天明盛依旧在他的书房里读书,纪逢礼给明盛看了自己的那篇文章《育人之道论》,事后又询问他的感想。
然而明盛读完,他的感想竟然是:“祖父,岁岁做的那些不是玩物丧志吗?孙儿即便不去种地,也能理解农人的辛劳。诗书中都写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为什么要耽误读书的时间去做这种无用的事呢?”
纪逢礼反问他道:“那你又是否知晓,写这首诗的诗人其实是一位大贪官?他贪墨老百姓的财产,却不妨碍写出这样怜悯百姓的诗文。有些人嘴上能说好话,实际却不一定能做到。”
纪明盛听了这话也不知如何回答,好一会才说:“反正孙儿不会这样。”
纪逢礼最后只是难掩失望地摇了摇头。
大概是看出他的失望,那个孩子竟说:“祖父,我觉得您有些偏疼岁岁了。岁岁只是个女孩,即便她有再多的想法,以后也不能考科举,不能当官,为什么您要这样看重她?您应该教导我,我才能为家族带来荣耀。”
纪逢礼沉默地看着这位大孙子半响,才道:“不,你不能。”
当他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可能成为一个有才之人了。
连那篇文章真正的主旨都看不懂,不明白育人之道论蕴含的重大含义,只关注自己对岁岁的看重,只在意家中的这么点小小利益,他的眼光实在太短浅了。
一如妻子说的那样,这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唉,我就实话实说了吧!非是我不信你,而是岁岁太小了,恐怕管不住我那两个混世魔王。”
唐致的话语声拉回了纪逢礼的思绪,老人抬手抚须,面带微笑道:“这你就放心好了。”
岁岁手底下那一群学生,个个都听她的话,有那二十几个男孩子压着,还怕管不住两个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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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