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付瑶也还是没有成功把人送回去。
沈星顺利入职达班,成为了一名不怎么合格的边水实习拉货司机,和想要卖了他的但拓握手言和,并且短短几天关系就突飞猛进成了好兄弟,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但拓身后学习怎么走水。
而付瑶也成功入住寨子,被安排为负责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当然,只负责猜叔一个人的。
从棕林木屋里熟悉的床上醒来,付瑶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她本来以为自己回到曾经住过的地方会睡得更加踏实,结果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境模糊而零碎,唯一让她记忆深刻的只有贯穿整晚的被紧紧注视的感觉,沉重而又寂静。
梦里似乎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模糊身影一动不动的坐在她床边,依稀还有温热的手掌抚过她的脸庞和头发的触感残留。
怪吓人的。
付瑶抖了抖身体,把梦里的场景从脑海甩了出去,准备起身打扫卫生。
这个木屋是她当年还没有和猜结婚的时候住的地方,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却被保存的很好,除了无法避免的岁月痕迹外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可能长久没有住人,显得有些寂寥。
或许这就是她做噩梦的根源。
思及此她迅速的起身开始行动。
木屋不算很大,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小小的客厅,但是整个打扫起来还是花费了很久,等彻底结束时付瑶抬头一看才发现太阳都已经开始西沉,一天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付瑶拿出自己那点可怜的职业道德,决定去做个晚餐,履行一下自己家政阿姨的职责。
当然和中午被猜安排人送过来的饭菜味道实在有点让她一言难尽也有很大原因,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把生活直接变成了生存。
付瑶熟门熟路的向厨房的位置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今天寨子里的人格外多,看装扮应该是附近的村民。
三两个人聚在一起,一个个都挥着锄头像是在种着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呢?”
付瑶随手拦住一个眼熟的人询问了一下。
那人一脸警惕的回过头,见是猜叔新收进寨子里的人便又很快卸下了防备,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猜叔说寨子里空起的地方有点多,让兄弟们去山上挖点植物种上克,好看。”
“是吗?”
“那当然嘞,都是猜叔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指着种的,哪里会出错。”
付瑶看了看那人抓着的一大把明显是野草的生物,突然有点怀疑猜现在的审美。
不过她很快就没心思考虑这个了,因为出门跑边水的几个达班物流集团核心成员陆陆续续开始回来了。
最先回来的是细狗,进门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付瑶就大跨步冲了过去开始嚷嚷。
“饭做好了没得?老子要饿死咯,要饿死咯。”
付瑶忍住了给这个一口一个老子一天到晚眼里只有吃的蠢弟弟一巴掌的冲动,转身去做饭。
算了先饶他一命。
“细狗,端菜。”
细狗正像只哈巴狗一样蹲在厨房门口看付瑶做饭。
他总感觉这个场景异常的熟悉。
等到付瑶把放着菜的大箩筐塞进他手里,推着他出去,并习惯性的叮嘱了一句“半路不许偷吃啊”时他才猛地记起来,当年他姐姐还活着的时候,每天就是这样的。
他从跟着他姐姐起,姐姐就是跟在猜叔身边的,那时候但拓、貌巴、小柴刀他们年纪也都不大,而且还都是家里没人管的小孩,于是就全在寨子里吃饭。
他姐姐做好饭就会把所有的菜一起放进一个大箩筐里,喊人端进河上的宴会亭,然后大家就坐在宴会亭里热热闹闹的一起吃。
负责端菜的人有时候是他,有时候是但拓,有时候是貌巴,抓到谁算谁,就看谁离得最近,偶尔猜叔也会被抓到,那就猜叔去。
不过他姐姐去世之后猜叔就很少和大家一起吃饭了,也再没人喊他端过菜了,慢慢打大家开始各吃各的,只有偶尔闲了会凑在一起喝上几杯。
“细狗?细狗?你发什么愣呢?快去啊。”
“哦,好嘛。”
细狗回过神,应了一声乖乖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却又突然停住,扭头问道,“那要喊猜叔一克吃不?”
“肯定啊,他一个大活人又没成仙肯定也要吃饭啊,别一天到晚老问一些蠢问题,快去快去,我刚刚看到沈星和但拓都已经回来了。”
付瑶冲他摆摆手。
“好嘞。”
细狗抱着怀里大大的箩筐步伐轻松的向宴会厅走去,他感觉猜叔让这个女人留下的事情,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
反正也就是个做饭滴嘎。
难不成猜叔还能看的上一个厨子克?
哼,压根没的可能。
付瑶走到宴会亭的时候刚好听到了里面的沈星惊喜的赞叹声。
“真没想到啊,小瑶她居然还会做饭呢!闻着真香啊。”
付瑶心里浮上点小得意,端着碗筷走了进去。
“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我….细狗??!!!你在干什么??!!!”
和其他坐着聊天的几个人不同,屋子里的细狗在付瑶进门时正伸着手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吃。
看着明显变的狼藉的菜盘,付瑶瞬间气的血压都飙升了起来。
没忍住大步跑过去拿出手里抓着的筷子就朝细狗的油手抽了上去。
“你是野人吗?拿手抓菜吃?!!啊??”
三边坡本地人是习惯直接用手抓着吃饭,但是付瑶不一样,她来自其他世界,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实在接受不了用每天不知道都摸过些什么的手直接接触饭菜。
所以她从带着细狗开始就在教他一起用筷子勺子之类的餐具了,当时明明交的好好的,怎么一转头直接就退化到初始形态了?猜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
“嗷!你闹哪样?你闹哪样?嗷嗷,你咋个打人撒?”
细狗捂着被抽的手嗷嗷直叫,一脸委屈,“哪个不是拿手抓的嘛?你看拓子哥不也是?”
付瑶闻言立刻扭头盯向但拓的位置。
一旁的但拓似乎正在和沈星聊天,见她看过来立马和沈星一起对她露出一个明亮的笑。
于是付瑶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恶狠狠的看着细狗。
既然但拓没有一起返祖,那就是细狗这个臭孩子自己的素质问题了。
就是欠揍。
丝毫没注意到但拓背在身后的手和他旁边沈星疯狂给递纸巾的动作。
细狗一脸呆滞,努力瞪大了小小的眼睛,伸出手颤抖着指向但拓的方向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他、他们、刚刚明明、我、我...”
“你什么你?你马上去把手洗干净然后回来吃饭!”
付瑶又狠狠的抽了几下才放手,一脸冷色吩咐。
细狗委委屈屈的去了。
没多久又一脸斗志昂扬的走了回来。
看着刚刚还被打的满地跑的细狗,这会儿一脸神气站在她面前的样子,付瑶挑了挑眉。
细狗利用身高优势,自上而下睥睨的看了付瑶一眼,然后侧过身让出身后的人。
“猜叔,就是这个中国女人打我!”
“你看我的手指,全都红咯!
细狗手脚并用的描述着,配上时不时向付瑶投来得意的眼神,满身散发着找到靠山后小人得志的气息,看的付瑶手更痒了。
握了握手里的筷子,付瑶轻轻呼出一口气,也把目光移了过去看向门口站着的猜,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猜叔顿了几秒,然后毫不犹豫的抬起了脚。
“嗷!”
“打你,咁你就听话。”
寨子的美化工程出乎付瑶意料的久,随着各处不断地挖掘或者填补,她突然发现整个寨子似乎都在向着她记忆力的样子靠拢。
如果这里一开始像趁着她出门旅游做了个全面装修,虽然家还是那个家,但是每个地方都有了不同的变化,熟悉又带着点陌生。
而现在那些让她感觉陌生的部分被一点一点剔除掉了。
时光像是在她眼前产生了倒流,让周围的一切迅速转回到过去。
除了细狗。
付瑶很怀疑她上次死了之后细狗是不是整个直接就被放养了。
细狗是她上个身体的表弟,他妈是被买来的,很早就跑了,只剩下他和他爸,而他爸是个毒鬼,日常除了吸粉就是想办法搞钱吸粉,搞不到打细狗一顿缓解自己的不适,七八岁的细狗每天真的就像一条可怜的小狗被打的缩在角落哀哀直叫。
付瑶那个身体的爸妈和细狗他爸一样,完全没有愧对身上带着的那点血缘关系,没一个好东西,于是看不下去的付瑶一个恶向胆边生直接就带着细狗一起跑了,之后细狗就一直被她带在身边当弟弟来管教。
经过她锲而不舍的爱的教育,她离开的时候细狗明明就已经从一个荒蛮世界的野孩子进化成了一个半只脚踏进文明世界的家养孩子了,没想到一转眼全白干。
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