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叔,你快克管管那个女人吧,她都要骑到我头上咯。”
“怎么了?”
猜叔正在整理付瑶上午在他书房里抄的佛经,听到细狗哭嚎着冲进来,头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的回道。
这一张的字写的有些散了,要不下午等阿瑶出门逛街回来把人喊过来再手把手教一下?
“她拿鞋底子抽我!猜叔你看看我,看看我,胳膊都红咯!”
细狗一脸悲愤的冲着猜叔伸出自己黢黑的胳膊。
猜叔的眼神勉强从手里的纸张上拿开,朝伸过来的胳膊看了一眼,敷衍的点点头,“哦,系几严重嘅 ,让开点啦,你挡到我光线了。”
细狗抱着自己的手臂听话的向旁边挪了挪。
“就是嘛,之前吃饭的时候拿筷子抽我就算咯,今天还拿鞋底子抽!你再不管管她明天就要拿鞭子抽我咯,猜叔!猜叔!!”
耳边的喊声简直如同魔音贯耳回荡不停,一副不理我就誓不罢休的样子,猜叔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向细狗。
“那她为什么打你呢?”
“就是,内个,”细狗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小声的说道,“我往追夫河里头撒尿,被她撞起了。”
猜叔无奈的搓了搓额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呢?把她叫过来骂一顿替你出气,然后让整个达班都知道你因为随地大小便被一个女人打的满地跑,还跑找我来告状让我帮你出气?”
“一点小事闹这么大,这样你让其他人在背后怎么看你呢?他们会怎么议论你呢?”
“我、我、”细狗想了想猜叔描述的场景,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办,“那我总不能打女人吧?”
“梗系唔得啦,你忘记你姐姐怎么教你的了?行了,本来就是你的错,你以后注意点不就好啦,你不犯错,她又怎么会教训你呢?出去吧,唔好喺呢度阻我做嘢。”
猜叔朝细狗摆了摆手,实在懒得再理他。
这种事来找他,他能怎么办,难道去替他被打啊。
“哦。”细狗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原地踟蹰了一会儿,见猜叔一直忙着手上的事情丝毫没有要再搭理自己的意思,磨磨蹭蹭不甘不愿的走了。
猜叔耳边终于重新清净下来。
可惜没过几个小时这份清静就又消失了。
猜叔无奈的放下手里挑选出来的经书,看着在他周围像身上长了刺一样扭来扭去的细狗,叹了口气再次开口询问。
“又怎么了?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去惹她?”
“嘿嘿猜叔,我木有去惹撒。”
细狗又在猜叔面前转了一圈,“你就木得感觉,我有哪里变了嘎?”
“哪里变了?”猜叔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看到细狗伸直了手臂原地又转了一圈之后恍然,“哦,你换了新衣服啊,不错,很适合你。”
“嘿嘿,是吧,我也觉得特别帅,你晓得这衣服咋个来的不?”
“嗯,怎么来的?”
“是付瑶,她买给我的,她说一看到这件衣服就觉得特别适合我,觉得我穿上绝对特别帅,就给我买了。”
“猜叔,你说得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嘎,所以才天天盯着我?”
细狗蹲在猜叔旁边小声的问道,带着点少有的羞涩。
猜叔翻着经书的手一顿,抬起头静静地看向细狗,那一瞬间的眼神让细狗有些汗毛直立,他原地不安地扭了扭,有些不明所以。
但很快猜叔又恢复了平时对他那温和的样子。
“你不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对着追夫河,嗯,撒尿,就是你姐姐追着抽你你后来才改掉的,还有吃饭的事情,你姐姐在的时候她一直要求你不许用手抓的。”
“咋可能嘛?我咋个一点都不记得?要是改了那我咋个现在还这样子嘞?我明明一直都朝着追夫河撒尿的撒,吃饭也一直用手直接抓的撒,拓子哥不也这样,上次是拓子哥把手藏起来了,没让付瑶看到。”
细狗满脸不信。
“那是因为后来你姐姐去世,我呢,又比较忙,就没有太多时间管你,所以你才又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的,我承认,是我没有替你姐姐管教好你。”
细狗随着猜叔的诉说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过去,隐约记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的,然而转念一想有些疑惑,好好的猜叔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那又咋样?我姐姐都去世这么久了,为哪样突然提她吗。”
“细狗啊,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付瑶就是你姐姐呢?”猜叔看着细狗轻声细语耐心地说着,“毕竟除了你姐姐,还有谁会这么关心你呢?”
细狗不假思索的发出反驳,“咋个可能!我姐姐都死了二十年咯,她才几岁,咋个可能是我姐姐。”
“你去我房间,把床头最下面抽屉里她的护照拿过来。”
“来,你看一下,”猜叔接过护照摊开放在细狗的面前,“你没有觉得她对寨子和寨子里所有人都非常熟悉吗?你应该知道这个世上人死了会转世轮回,她们呢会慢慢想起来自己上辈子的事情...她知道围墙上的缺口、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会管教你、会给你买衣服、会关心你...而且你不觉得她长得越来越像你姐姐了吗?”
细狗愣愣的听着,随着猜叔的逐渐讲述,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脑海里的身影与遥远回忆里的逐渐融合,过于突然且离奇的信息让他本就不怎么聪明的大脑整个宕机,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晚上吃饭的时候付瑶发现细狗看自己的眼神格外奇怪。
以往写满了清澈与愚蠢的眼睛里居然难得的混杂了震惊、激动、怀疑等等多种复杂的情绪。
“你不吃饭发什么呆呢?是哪儿不舒服?”
付瑶说着伸手去探细狗的额头,准备看看这个傻孩子是不是睡觉忘记盖被子发烧了,不然怎么平时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道的人,这会儿怎么对着放在他面前的食物无动于衷。
不过手在他额头上探了半天也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正准备收回手却被细狗一把搂住了腰,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哇,姐姐,姐姐你回来了。”
付瑶被吓了一跳,不知道细狗这是突然抽什么疯,正准备把人拉开就看到细狗仰起了脸,哭的满脸是泪。
付瑶准备拉人的动作停住,看着把脸埋在她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细狗,无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行了,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哭成这样,丢不丢人,赶紧吃饭吧,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醋肉。”
“哇,姐姐——”
沈星在旁边看的直皱眉头,见细狗半天都没松手,准备起身去把人拉开。
不像话,这也太不像话了。
刚起身就被一旁的但拓按了下去。
“你不要管。”
沈星盯着细狗紧紧搂着付瑶的手,一脸的不乐意,“那,那就让他一直这么抱着啊?吃人豆腐也没这么明目张胆的吧?”
但拓听着细狗嘴里不断喊出的话,眼睛从付瑶耐心安慰细狗的动作转到了一旁微笑着的猜叔脸上,然后又转回到付瑶的脸上,盯着她的脸仔细的看了又看,眼里迷茫与震惊互相交错。
回想起他和付瑶接触以来的种种情形,他对她那种莫名的熟悉,突然心跳猛地加速。
他轻喘几下,努力克制住自己狂跳的心,伸出略有些颤抖的手再一次按住试图起身的沈星,嗓音略带着些嘶哑。
“这是他们的家事,你不要管。”
“家事?这怎么就成家事了?谁的家?”
沈星一脸莫名其妙不可思议,可但拓死死的按着他不让起身,于是他只能急切转头看向在场唯一能管事的人。
“猜叔!猜叔您管管细狗,你看他这样搂着一个人家一个小姑娘不放算什么样子?”
“细狗,细狗!行了,别哭了,松开她,好好吃你的饭。”
在细狗搂着付瑶的腰死死不撒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喊了半天“姐姐你回来了”的第二天,但拓去找了猜叔。
出来的时候一直笼罩在他周身因为貌巴去世而产生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恢复了原有的活力,眼里甚至还多了些许期待的亮光。
一个迫切渴求毫不遮掩,一个顺水推舟默契配合,于是很快整个达班的核心领导层都对付瑶是猜叔老婆的转世的事情深信不疑。
付瑶也顺势表示自己已经想起来了一切。
达班重新迎回了他们的女主人。
当然除了沈星,他依旧在磕磕绊绊的跑着边水,努力熟悉自己的业务,除了每天在付瑶的叮嘱下回来吃个晚饭,让付瑶能保证他身上的幸运光环不掉以外,根本不知道寨子里都发生了什么。
负责带他的但拓也没和他说过,毕竟这是家事。
生活一切顺遂,顺遂到付瑶都忘了她任务还没做完。
等她在系统提醒下想起来的时候,沈星已经两天没出现了。
付瑶扔下手里的画笔,转身就跑去找猜叔。
最大限度展开自己的尾羽,昂首挺胸站着给付瑶当模特的白孔雀在背后发出不满的鸣叫。
序曲已经结束,好戏开始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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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