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大夏王城宫宴。
偌大的殿内座无虚席,身着华服的权贵们推杯交盏,席上觥筹交错,人声嘈杂。
周遭歌舞升平,戏音柔妙,身着红衣的舞姬随着乐声变换着动作,身姿婀娜,霎时间,殿内庆贺之声连连,热闹非凡。
居中的雕龙漆金木椅上坐着的正是当今圣上,他正跟相熟的臣子交谈着什么,神情愉悦,并不严肃。
西域各族管束一向宽松,只要各自得了乐子,不招来什么杂七杂八的乱事,一概是宽容的,所以阶下众人也并不紧张,只顾着玩乐。
贺怜玉坐在席位之上,妆容精致,华贵万千,眉宇间却凝着紧张之色。
按大昭历法,今年是平成四年,俪千华正式出场的日子。
在原书中,她也是在这个时间查清了大夏布防的细节,假以大昭公主宋知缘的身份参加宫宴,一月之后伙同大越发动兵变,重创大夏。
乌兰见她神色不愉,道:“殿中炉火烧的旺,殿下可是觉得热了?”
贺怜玉摇摇头,没做声。
这时候,殿中乐音戛然而止。
“大昭公主,宋知缘到。”宫人缺乏中气的语调拉长了音,尖锐地响了起来。
众人不约而同,视线直接投向了殿前堆砌着的玉石阶上。
来人是一名少女,长发及腰,如流淌的墨色,面容清秀美丽,汉族衣饰,珠玉轻缀,更衬得她美貌动人。
比起三年前见到的,还要漂亮上几分。
俪千华躬身行礼,圣上一挥手,便安置她坐下。
坐下也就算了,还好死不死地坐到她对面!
俪千华坐定,双眼果不其然紧盯她,慢慢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贺怜玉陪着她一起尬笑。
无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宫宴继续,乐声再起,舞姬入场,扬起衣袖,奋力舞蹈,博得阵阵喝彩。
“早就听闻大夏的美人能歌善舞,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此名。”俪千华笑眯眯地道。
“不止,”圣上大手一挥,悠哉道,“我们大夏的族民,骑马游射才是真正拿手的。”
“哦?这种事情,小女子也略通一二。”俪千华道。
圣上面露惊讶之色,便同她攀谈起来,言语之间,似乎想要探出她所言真假。
贺怜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功力如何,比一场就知道了,”俪千华笑意盈盈,“圣上可愿让我同大夏族人比试一场?”
“哦?”圣上来了兴趣,“你想要谁做你的对手?”
不好!
俪千华环视众宾,视线果不其然落在了贺怜玉身上,她意味深长道:“与男子比,有失公允,与女子比,她身份地位未必能及我,看客难免觉得无聊,所以……就这位三公主殿下吧。”
一瞬间,大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来到贺怜玉身上。
“玉儿,你意下如何呢?”圣上道。
事到如今,哪有她拒绝的余地,圣上刚才那句话,明摆是想探探这俪千华的虚实,俪千华又点名要她。
比比比,整天就是比,烦不烦!
贺怜玉笑笑,道:“既然是公主要求,那我自然接受。”
俪千华也笑:“说起来,三年前,我还与这位三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呢。”
“哦?玉儿,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圣上道。
贺怜玉道:“公主方才也说了,只是一面之缘,女儿见过的人太多,早已记不清了。”
俪千华脸上笑容一僵,不经意间瞪了她一眼。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恨不得在彼此身上凿出两个洞来。
宴会结束,贺怜玉起身离开,殿外夜幕黑沉,夹杂着冷风,很有些冷,季衡替她披上大氅,主仆三人正要回去,一道白影忽然拦至身前。
乌兰立刻抽鞭上前,厉声道:“是谁!”
待那白影走近,贺怜玉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羽连真,她霎时松了口气,问道:“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
那日沧山之别,她同羽连真熟悉了很多,这丫头确实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好强,总爱与人置气。
“不做什么,就是告诉你,同那女人比试,万万输不得,”羽连真咋咋呼呼道,“可别给我们大夏丢人!”
“怎么,你想去?”贺怜玉看穿了她的心思。
“没有,”羽连真憋了半天,说出两个字来,“她点名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干嘛要去。”
贺怜玉笑着摇摇头,捏捏她的脸,道:“放心吧,我不会输的,外头天寒,你早些回去歇着。”
“哦。”羽连真不自在地摸摸脸,跟她又唠叨几句后,大大咧咧地离开了。
贺怜玉觉得周身疲惫,送走羽连真后,迎着些许冷风,回到了帐内。
她想要休息,又实在睡不着。
骑马她会,用弓箭射猎物她也会,但这二者结合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莫名其妙的比试迫在眉睫,她要是两三天能练成就好了,偏偏原主自己就是大夏族民,若是被人看出来是个半吊子,真是颜面扫地。
贺怜玉想了想,把季衡叫进帐内,目光灼灼道:“殿上那女人的话你也听见了,骑射这东西,你学得如何?”
“尚可。”季衡道。
贺怜玉从床榻上爬起来,微微靠近他,急促道:“这东西我不会,明早你开始教我。”
“……”
季衡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他有些惊疑。
三公主自幼长于大夏,对于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不熟悉,就算想要人教,也不该是他这个汉人。
难道……
她是想亲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