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回国后,简宇的生活恢复了往常。跟李梒的联系并不比先前多,在洛杉矶的最后那一个月对他来说就像个甜蜜又遥远迷蒙的梦,美好却抓不真切。他只好提醒自己一定要时刻紧绷着头脑里的弦,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要向着憧憬的未来迈进。
“不都考完了吗,你怎么还看英语书呢?”小王提着外卖来找他一起吃饭,“从美国回来都快一年了吧?这俩学期我觉得你一直怪怪的。”
“哪里怪?”简宇把书收起来跟他一起摆饭桌。
“学习、做项目,还有兼职,都太认真了。虽然你以前也挺认真……我知道你想去留学啦,但你成绩又不差,不把自己逼这么紧也可以的。”
“申请留学,总得把履历搞好才有底气。”
“为什么非认准那一所啊,其他学校也……”话说到一半,小王突然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咧开嘴笑,“哦,为了离你哥近点儿是吧?我说你啊,也别只顾着埋头苦干。你这几个月连家都没回,肯定也没怎么跟人联系吧?你小心等你明年过去留学了,人家都换工作搬走了。我表姐就是,在澳洲连孩子都生了,结果离了婚就突然回来了。人没有那么稳定的啦——”
简宇翻个白眼,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好好吃饭,安静点儿。”
以要继续学习为由送走了小王后,简宇坐回桌前拿出手机,打开了好久没用过的ins。李梒的最新一条限时动态是昨晚发的,是个跟众多好友在海边露营地举着啤酒干杯的视频。再继续往下翻,前天上传的三张照片,出镜的只有个他从没见过的亚洲面孔的男人。
是个浓眉大眼小嘴巴的男人,瘦瘦高高的,站在夕阳下的海边山坡上回眸望向镜头,笑得相当灿烂。在照片下方,李梒只配了“幸福哦”三个字,句末是个蓝色的心形emoji。
照片背景并非曼哈顿海滩,而是简宇也再熟悉不过的弦岛月亮湾。
在简宇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李梒和别人一起完成了三十岁前完成一次弦岛旅行的愿望。
第二天晚上,简宇架不住小王的再三央求,跟着去了系里的期末聚餐。饭吃到后边儿大家都聊得有些兴奋,吵吵嚷嚷的氛围一时让他觉得心烦,便找了借口下楼到店外边儿透气。
在巷子里站了不到两分钟,从对面建筑里下来个正在点烟的年轻男孩儿,两人对视几秒,不约而同地报出了对方的名字。
姜彦凯,初一时他揍过的那个家里开快递站的男同学。姜彦凯的哥哥和李梒是初中同学,两人加着微信,算是朋友圈的点赞之交。
“真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啊——考试周刚结束吗?”
简宇点头:“嗯。”
“我上上周就考完了,出去旅游几天,今上午才回来。” 姜彦凯碎碎念,“说起来,你是不是最近这两年都没怎么回家去?听说你去年去美国当交换生了?都去美国了,见着李梒哥了吗?”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打听。
简宇瘪瘪嘴:“嗯,都在洛杉矶,最后那个月见过面。”
“你俩这发展也挺迷的——小时候那么亲,结果断联这么多年,还得靠留学才能见面。”
这里面也有你的原因啊,姜同学。简宇在心里翻白眼。
听不见他内心活动的姜彦凯只顾接着念叨:“不过以后就能常见面了吧?现在他也回来工作了……”
本在低头走神的简宇猛然抬头:“什么?”
“他没告诉你吗?” 姜孝国十分讶异,“说是他们公司在这边开分部了,想调他过来。美国那边领导还不愿意放人来着,但耐不住他自己有回国的意愿。说光交接走流程就走了一个多月,烦都烦死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刚从海边旅游回来,弦岛有家网红餐厅,我和我哥在那儿碰见他了。我哥跟他关系好嘛,所以就聊了挺多。说真的,他是真长得帅,比咱初中那时候还帅。跟他一起那个哥也挺帅的,好像说是什么法国留学时期的朋友……梒哥竟然还去过法国留学?”
后来姜彦凯还讲了些什么,但简宇已然听不进去。
昨天看见网上的照片,也只当成是李梒只顾着去弦岛的愿望而忘记了跟他的约定。虽然失落,但总还是能安慰自己只要努力靠近他,就还有机会陪他度过好多好多年,到那时,有关旅行的心愿也不必只局限于弦岛,世界之大哪里都能一起去。
不知上天是在捉弄他还是使他早日清醒,偏让他在这个时间点上碰上姜彦凯。接踵而来的残酷现实狠狠地把简宇从做了一年的梦里拉起——他计划的未来全是有关于李梒,可李梒的世界里的他,和十年前一样,仍旧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李梒一直在和别人一起创造着与他无关的、曲折又浪漫的爱情故事。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不敢喜欢我,而是单纯地不在乎我啊。”
在姜彦凯喋喋不休的背景音中,简宇看着自己的鞋尖想。
13
“起床了!”小王嘴里含着把一次性牙刷,边喊边掀他被子。
“昨晚你送我回来的吗?”简宇慢吞吞地坐起来,迷迷糊糊地抓着自己肆意飞扬的头发,“我是不是喝断片了?”
“得亏你还记得。前半段大家喝得开心的时候你不喝,出去一趟回来就开始猛灌,拉都拉不住。本来说把你扔回来就走的,结果你要死不活地在那儿流眼泪,我哪儿还好意思走。”
小王并不想多问什么:“我待会儿约了导师,没法陪你。你自己当心点儿,别老让人操心。要是照顾不好自己就早点回家去,别整天闷在这瞎想。”
“知道了。”
可哪有那么容易说不瞎想就不瞎想。过去一年执着注视的东西,在一夜之间被证实为只是个漂浮于空气中的肥皂泡泡——表面映着五光十色的美妙假象,实则薄弱不堪、膨胀到某个程度便会自行破掉。
一年前离别时的那个额头吻就是李梒给他吹的泡泡。
可任由泡泡无限制地膨大的是简宇自己,所以他没有责怪对方的资格。泡泡破裂后,留给他的只有幻灭的现实、亟需重构的未来计划,周遭的一切顿时变得冰冷黯淡,而他孤立无援。
一如十一岁那年那个好不容易熬过的冬天。
首都的上午,天空阴沉沉的。简宇在街上转悠了两圈还是不知道能去哪儿,偶然看见路边一家咖啡店刚打开门营业,便进去买了杯咖啡靠窗坐着发呆。就在咖啡见底的时候,他接到了李梒的电话。
“喂,哥。”
“考完试了吗?”
“考完了。”简宇闷声闷气地回答道。
“我现在在弦岛呢,你过来吗?我给你买机票——”
“哥,”他脑子只浮现起昨晚从姜彦凯那儿听到的话,“你不是有人陪吗,没我也行吧。”
“啊?”光听语气就能知道电话那头的李梒有多不解,“在美国的时候不是说好来弦岛旅游吗?你要有别的事儿,我在这儿等你几天也行。阿姨倒是跟我说你这几天应该没什么事。要不忙的话,今晚就来吧,我朋友想见你。”
简宇扶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气短地闭上眼睛。一向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哥哥仿佛不见了踪影,眼下的李梒,在戳破了自己亲手制作的泡泡后,还要得意地向他炫耀,展示一份简宇最终也没能够到的、双行道的爱情。
“当时是因为你说想去。既然已经有人陪你了,”说话的时候,简宇一直紧锁着眉头,“我就没必要跟来了。”
“你是跟别人有约了吗?还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李梒不死心地再问道。
“没有,”简宇叹口气,“我……可能昨天聚餐喝酒喝多了,不太舒服。哥,我先挂了,祝你……玩得开心。”
14
“No one is coming.” 在拿出最多勇气的一段恋爱无疾而终后,李梒一度觉得自己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在巴黎铁塔下和他亲吻的男人曾充斥他生活的全部。不知法国的空气里是否真有什么所谓的浪漫因子,那几个月里他们疯狂地相爱,超出朋友界限的感情却又在回到美国后迅速降温。现实驱使他们分道扬镳,时间冲刷下,一度汹涌的火热爱意轻易便现出原形——看似全心全意难舍难分的爱情,或许只是某个特定时段内,两个同样孤独的人在相互取暖罢了。
——没有人为你而来,也没有人会永远留下。
在他自以为已深刻认知这样的人生规则时,醉酒的简宇的表白又像是在告诉他:“我为你而来,请你喜欢我。”
“这怎么行呢,不行,不行的吧。”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脑内的理智只顾得上叮嘱他这一句话。
继母带来家里的弟弟,六岁就失去父亲的弟弟,十三岁时躲在他怀里哭的弟弟。虽然简宇半赌气半认真地不愿意承认,但在李梒心里,简宇确实和李栎没什么分别,甚至比李栎更需要他的爱护。就算真能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单单从李梒自己的内心出发——简宇这样可爱的小男孩,也是不能随便当作潜在恋爱对象看待的。朋友、兄弟间的感情不必汹涌、不必燃烧,李梒有信心保有一辈子,但爱人却不一定。
可是,在以一个珍重的、亲人间的吻分别之后,随后的几个月里,他总是反反复复地想起和简宇相处的瞬间。那些时刻的确是美好而温暖的,他和简宇交心而相投,相互理解相互关怀,虽然并不激情燃烧风花雪月,但也与和家人在一起时不一样。
李梒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努力留住某人的愿望。
或许应该多相处试试看。
原本是打算等简宇大学毕业了,依照他的去向再考虑是否辞职回国。谁知道或许冥冥中真存在所谓命运牵引,偶然从同事那里听说公司准备在国内设办公室的消息。李梒头一回做了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傻瓜,没来得及跟任何人商量,自己就提交了转调申请。
回国之前那几周忙于工作交接和收拾行李,感情上的事情他没空想,大概也想不出来。还整理不清楚头绪的东西他没必要丢给简宇让对方烦心,所以,一切都等回国后再从长计议吧。
回国后,李梒在入职前还有两周的假期。留学时期在法国认识的朋友要在弦岛举行婚礼,落地首都机场的第二天,李梒就被带走当苦工,负责给新人的婚纱照掌镜。
婚纱照选景和拍摄、策划新郎的单身派对、婚礼摄影,明明赶在三十岁前来到了弦岛,连轴转的程度却不比在美国公司里好多少。不过也没关系,婚礼结束简宇应该也考完试了,等他过来再跟他一起好好玩儿吧,李梒盘算着。
他规划好了旅行的路线、要去打卡的美食,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跟简宇表达自己的心意。未来虽然尚不明晰,也无法确定简宇对他的感情是否一如从前般坚定,但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就应该大胆地走下去。
“这又是怎么了。”电话挂断后,李梒无奈地叹气。
之前还虚张声势地说什么自己不是小孩儿了,实际上还不是动不动就耍小性子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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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咖啡店喝完那杯咖啡后,简宇又去附近公园逛了圈。太阳渐渐拨开云雾,几缕阳光突破厚重的阻隔从云朵间的缝隙里冒出来。突如起来的暖意使他有些犯困,于是不愿再走路,决定搭公交回去。
他一上车便在车厢后部找位子坐下靠着窗打盹,迷迷糊糊就睡沉了。坐到终点站才被司机大叔喊醒,慌忙下车后拿出手机想查看位置,才想起昨天一夜没充电,现在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又兜兜转转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宿舍,想必是昨夜的酒精还在体内作祟,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手机也不着急充电吧,这个学期已经结束了,小王去约会,妈妈和叔叔还在南方度假,哥哥也没理由再打来了。他就这么想着,关上门往床上一倒,慢慢闭上眼睛。
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肚子饿得不行。给手机充上电开机,点了个炸鸡外卖,刚给妈妈发来的游客照回了个大拇指表情,对面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过来了。
“儿子,考完了吗?”
“嗯。”
“那就好,好好休息几天吧。对了,之前你在考试就没来得及跟你说,李梒要回国工作了。今天他还管你叔叔要了你那里的地址,估计打算去看你吧。你要好好跟哥哥相处,去年你受伤的时候也多亏了人家——他现在还在弦岛,等他参加完婚礼回来,你主动点儿,问问他用不用你帮忙搬家收拾东西之类的。”
“哥去弦岛……是为了参加婚礼?”
“说是留学时认识的一个学弟的婚礼,人家一听说他回国了,连专业摄影师都没请,非让他去帮忙拍照。他发网上那照片应该就是那个新郎吧……长得还挺帅的。”
“妈,”简宇顿时认真起来,“他为什么突然回来工作了?”
“那谁知道。上次问他是不是想回来找个女孩儿结婚,他说不是。还跟我们开玩笑,说是跟你住了一段时间,觉得你太可爱了,想多跟你相处。”
挂掉电话,简宇匆匆忙忙地找出许久没用过的旅行包,在衣柜里胡乱抓了几件换洗衣物,带上证件和钱包就往外走。天已经快黑了,手机只充了百分之二十的电,即使去了机场可能也赶不上最末班的飞机,但还是得赌一赌。他只想快点见到李梒,有好多事想问他,好多话想跟他说。
公寓附近有个机场巴士的停靠点,他背着包在塑料凳上坐下,拿出手机查航班信息。好在最近并不是旺季,临时买机票也还来得及。如果赶最近的一班巴士去机场,大概率能上机。如果能让他顺利赶到弦岛,他要先跟李梒道歉,跟他说自己比谁都在乎跟他的约定,上午的事情是自己误会了,那些话全都不作数,都是他妒火中烧胡说的。
从机场方向来的巴士停靠在对面的车站上。这应该能说明机场巴士是正常运营的吧?他有些心急地再确认了一次时刻表,又坐回位置上拨开袖口看手表确定时间。
就在这时,一双板鞋停在他面前。
“你这家伙,不是说不舒服没法出门吗,现在又背个包去哪儿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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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弦岛慌忙赶回首都的一小时后,李梒在某条灯光昏暗的窄巷子里和自己的弟弟接了吻。
上午在电话里听出简宇语气不太对,中午他再打电话过去,就一直是关机状态了。李梒难以自控地开始脑补弟弟一个人在宿舍里因发烧而昏倒在地板上的样子,哪儿还有心思继续度假,急忙收拾了东西跟朋友告别,提前踏上回程的路。
坐机场巴士到了爸爸给的地址附近,刚下车便注意到对面车站那个背包男孩儿的身影。
听见他的声音,简宇猛地抬头。不知是因为感到意外,还是因为已经沉黑的夜色使他看不清晰,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仰头望着李梒,许久说不出话。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眼眸映着车站广告灯箱的光亮,忽闪忽闪的。首都夜空的星星仿佛都化为河流流窜进他眼底,目光深处涌动的东西滚烫而发光。
李梒叹口气,伸手摸他冻得发红的脸颊,拇指从侧脸和耳垂上轻轻抚过:“没不舒服了吧?”
简宇站起身,把手伸进李梒大衣里轻轻抱住他,脸靠在他胸膛上。
李梒闻到他脖颈间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也不是沐浴露,更像是某种带着花果气息的皂香味儿,清甜却不黏腻。
“对不起。”
李梒不想再追问什么,只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关系。”
——至少我还没有错过你。
后来他主动亲了下不停道歉的小孩儿的嘴唇,然后就被对方不由分说地拉着手带到了某条美食街的后巷。空气里弥漫着油烟和烤肉的气味,灯光昏暗的街道安静得出奇,只有盘踞在建筑物表面的烟道持续发出隆隆的声响。
他挑着眉毛俯视面前脸颊通红的弟弟:“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简宇羞赧地看着他,半张脸都埋在厚厚的围巾里,不说话。
李梒盯着他通红的鼻尖看了半晌,忍不住笑:“碰下嘴唇就这么害羞……你不会没接过吻吧?”
“哥,”不知是不是李梒的心理作用,简宇喊他时的尾音似乎比往常还要甜腻许多,“你别捉弄我了。”
真可爱。李梒在心里感慨着,手从简宇的围巾里钻进去,又搭上他的后颈。初冬的天气将他的掌心衬得格外烫,简宇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李梒笑着问他:“要不要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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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宇想要收回自己曾下过的“李梒此人纯真又善良”的论断。别的不知道,但就接吻这一项上,李梒实在熟练得太过分了些。
一开始的触碰是温和的,冬季的嘴唇干燥而柔软,细碎的吻一下接一下,轻轻落在他额头、鼻梁、嘴唇上。接下来则是上唇被含住,湿热的气息将他包裹,鼻腔里充斥哥哥的味道。木质调的香水香气混着股不知来由的薄荷味儿,加上首都冬天凌冽的冷风,闭上眼睛的那刻,他恍惚觉得自己身处的并不是什么集满油污水垢的餐饮后巷,而是北欧湖畔某片银装素裹的松树林。
直至后来舌尖相碰,短暂的退缩过后,简宇打着颤努力回应,却似乎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对方的节奏。对于亲吻,爱情小说里常出现“狂热得仿佛要把对方吃掉”这样的描写,但李梒并不似那般粗鲁无章法,他不会吃了他。他只是要攫取走他身体里的一切,体温、唾液、空气,连带着理智、清醒和灵魂,一样都不剩下。
简宇被吻得几近窒息,缺氧使他的脸红得比先前更厉害,腿也快使不上力气,靠着墙颤巍巍地往下滑。李梒这才腾出来手搂他的腰,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嘴唇。
他靠在李梒怀里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平复胸腔里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怎么样?”李梒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
“还不错……”虽然内心的想法混乱复杂到无法描述,但简宇决定暂且用这样的回答来使自己显得不那么纯情。
过了会儿,他反问道:“那哥,你呢?”
李梒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我觉得——比‘还不错’要好些吧。”
“不是问你这个,”简宇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神情真挚又诚恳,“是问你现在的判断。”
他低头,无奈地笑,大概因为心知简宇想要怎样的答案。
“简宇。”
如果简宇没记错的话,这是见面后哥哥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像是要宣布什么深思熟虑后才下定的决心。
“我喜欢你。想跟你一起待着,分开了会一直想,接吻的时候会心动。所以……简宇,跟我恋爱吧。”
简宇听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