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夜有时 第16章 隐匿暗巷

“喂，我说，你到底要什么衣服给我说啊，你转来转去又不买到底什么意思？”只听店内一个粗犷的男声说到。

夏长嬴来到店前抬头一看，“妙妙老年装”。

老年装，还妙妙？想起刚才中年大叔的说话声，感觉哪儿哪儿都透着滑稽的样子。

“这件多少钱？”沐和晨终于开口问了。

“啧，你逗我呢，谁家年轻人穿花棉袄，你有事没事别来找茬行不行？耍我也没意思。”店家脾气很粗暴，态度差到不像个开店的。

沐和晨：“没耍你，就要这个。”

店家又问：“给你奶奶买的？”

沐和晨回答道：“你少管，多少钱？”

这两人是怎么做到一个不像买家，一个不像卖家的地步的，夏长嬴很好奇沐和晨为什么要买一件花棉袄，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件衣服，于是绕到店面后方的窗户上打算偷窥一下，可是透过窗户都是衣服遮挡着，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店家愣了一会儿说到：“五百。”

一件薄薄的花棉衣要五百，这种店根本就没有这么贵的衣服好吗？夏长嬴气得不行，一个冲动想要冲进去理论，踏上台阶时，她看到了里面的情景，沐和晨手里拿的是一件花色及其艳丽的衣服，她从未见过有老太太穿这样的衣服，因为它的颜色已经艳到有些刺眼了，夏长嬴只是看了一眼，再次移动视线时眼前居然浮现出的是上面的花朵。

“二十。”沐和晨开口说。

店家：“一百，爱要不要！”

沐和晨：“二十，爱卖不卖。”说完，直接把衣服丢到店家头上，走得非常果决。

夏长嬴没想到就这样结束了，一般人砍价难道不是半推半就的吗？她这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呢？还真像是个来找茬的。她赶紧闪身躲到一边，让出门前的路。

店家把衣服从头上扯下来，连带着假发也一并从头顶脱落，“嘿～老子纵横江湖……老子卖了十年衣服，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哼！”

沐和晨现在只穿着一件背心，而且再往前走的话巷子里没有路灯，黑乎乎一片，明明从这家店后面出去还有一条路，想到这儿她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老板，这件衣服我要了。”

中年大叔正打算把那件艳丽的花棉衣挂到墙上，听见夏长嬴说话后扭头看了一眼，“切，又来一个，走吧，我不卖！”

“诶大叔，这样吧，我出三十买。”夏长嬴说。

“……”老板思考了一会儿说：“三十五。”

夏长嬴想了想：“哦～那我再去别处看看。”作势往外走。

老板在她出门的最后一刻叫住她：“行，三十就三十，拿走吧。”

“谢谢叔。”夏长嬴付完钱立马追了上去，可是一路实在太黑了，根本看不见人影，她只好出声喊：“沐和晨……沐和晨？你在吗？”没有人回应，“男人婆！男人婆？”

“咋这么黑，”月亮这时朦朦的，根本不起作用，里面黑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两边的平房又破又矮，还吹着阴森森的风，想起了之前在小镇上广为流传的“暗巷奸杀”事件，那是她中考的前一夜，一个周边村庄赶来参加中考的女生，因为住不起酒店，所以联系中介找了一家价格便宜的民用出租房打算将就两晚，考试前一夜她内心紧张不安，半夜饿的发晕，就无视中介之前的告诫出去找吃的，没想到一出门就被一双手捂住嘴巴，将她拖到了暗巷最深处，并实施了□□，因为女孩一人只身在外，家里也只有爷爷奶奶，中考完之后女孩一直没有回家，这才引起了老两口的注意。

那时镇上治安管理水平还很差，用监控追踪根本不可能，警方只能拿着一张照片挨家挨户的寻访调查，希望可以追踪到女孩最后的行动轨迹，来到这一片的时候恰好一个流浪汉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声称自己看到了尸体。因为这一片本就人口稀少，暗巷深处更是人迹罕至，所以事发后不能被及时发现，这个流浪汉也是出于猎奇心理想往深处走走，看看里面会有什么，没想到发现的是尸体。

因为正好是夏天，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尸体已经呈现高度**状态，经法医鉴定，女孩生前□□被刺穿，初步判定作案工具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一根细长钢筋，凶手应该缺少男性正常的生理功能，循着种种特征鲜明的指向锁定了临街早餐店老板李建，当时大多数人根本不相信李建这样一个老实憨厚的人会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

夏长嬴简单的回忆了一下这件在当时引起了不小轰动的案件，开始担心沐和晨现在的情况。

忽然，黑暗中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不然她就被前面杂乱摆放的废铁绊倒了。

“你在做什么？”

听到是沐和晨的声音，她松了口气，“我……偶然到这儿，来……来抓一只猫呵呵。”

暗中她看不到沐和晨的脸，只感受到她喘了两口粗气，凭借她的支撑，像下了很大的决心靠着后背的墙面站了起来，“猫？”说话时声线微微颤动。

“嗯，对了，这件衣服给你，快穿上吧，别着凉了。”夏长嬴继续说道。

其实刚刚在“妙妙老年装”的时候，沐和晨就已经发现了夏长嬴，本来想通过这条路甩掉夏长嬴，可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在这么黑的狭窄空间里走了两步，便头晕目眩，冷汗淋漓，胸腔处涌现濒死的窒息感，于是她蹲在墙根底下准备休息一下，不过没有想到夏长嬴居然直接跟了进来。

沐和晨：“我想先出去。”

“啊？嗯那就先出去呗。”夏长嬴心想沐和晨难道不应该是直接走吗，事先打招呼可不是她的风格，她走了两步发现沐和晨并没有跟上来，“诶，你不是要出去吗？走啊。”

“……你，过来一下。”沐和晨说到。

夏长嬴“切”了一句走过去，“你是不是命令我上瘾了，你以为我每次都会那么听你话吗？”

沐和晨轻笑：“你不是已经过来了吗？”

“啧，我正生气着呢，还有，我生气的事可不止这一件，别贫嘴贫舌，想干嘛啊？”夏长嬴说到。

尾音还悬在空中，沐和晨双手摸索着环抱住了她的臂腕，整个人脱了力一样靠在她肩上，说：“带我……出去。”

夏长嬴全身的弦瞬间绷紧，连平时怎么走路的都忘了，她居然占我便宜！“诶我我告诉你，你可要给我坚持住啊，你现在人突然就这样没了的话，我可就是实打实的犯罪嫌疑人，你做人可要厚道一点啊。”

沐和晨气若游丝地回答说：“知道了……”

她拖着沐和晨来到一个有路灯的地方，让沐和晨坐在旁边的石块上，“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沐和晨没有力气回答，把脸埋在臂弯里。

静寂的夜晚只有一只小麻雀在枝头鸣叫，啾啾……啾啾，像是在给世界道晚安，夏长嬴就着坐在了地上，这时，她看到沐和晨裸露的身体上长满了鸡皮疙瘩，明明灯光的颜色是暖色调，可是却有一种莫名的清冷感，或许是因为沐和晨白皙的皮肤吧，“我就说，冻着了吧，”她急忙把刚才买的花棉衣披到沐和晨背上，“快穿上。”

沐和晨下意识地缩紧身子，将衣服裹紧，有些贪婪地汲取着刚生出的温度，“你为什么跟着我？”她问到。

夏长嬴狡辩到：“谁跟着你了，这条路你能来我就不能啊？”

良久，沐和晨抬起头，思忖片刻道：“能。”

夏长嬴又问：“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沐和晨的面色明显好了很多，“这个问题应该属于我，”她站起来，“衣服我收下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二十块钱放到夏长嬴手中。

这是……买衣服的钱？她本来要说自己三十买的，结果又想到刚才沐和晨砍价的那样子，比玉皇大帝的屎还难掰，因为压根儿碰不到就结束了，于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在沐和晨穿戴衣服的同时，她一眼扫到她的后腰位置有一大块青色的痕迹，“沐和晨，你是跟谁打架了吗？他们跟来了对不对？”夏长嬴猛然惊起，做好了战斗准备。

沐和晨只是说：“已经甩掉了。”她总是习惯让别人只看到一件事情的结果，但其实事实就是如此，每个人都行走在不同的轨迹中，自己的过程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精力，所以难以再去消化别人的，与其关心别人冗长琐碎的生活感受以求共情，倒不如直接接受最终的结果，“这里不安全，你……跟紧我。”她将校服外套穿上，遮住了底下的花色棉衣，眼中的迷离荡尽，恢复了她特有的冷傲疏离。

按原路返回来到烤肉店时，林雨榭和欧阳庭宇也恰好从店门内出来。

林雨榭双手搭在肚子上拍了拍，“好饱啊～嗝。”看到沐和晨和夏长嬴两人一前一后，“你们这是……哦～偷偷摸摸地去干了什么坏事，还瞒着我们。”

沐和晨并未理会，说：“我先走了。”马上她就消失在了三人的视野里。

夏长嬴觉得自己好像是阻挡沐和晨的一件棘手物件，急需找人接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被抹去了痕迹，在那个暗沉的地方，沐和晨一定又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