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夜色温柔，比夏雨热烈 第5章 人渣

男生脸涨成猪肝色，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纯情得像个小狗。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谈过六任。

每一任女友都对他的舌吻技术予以肯定。

男生成绩好，样貌也不错，凭借不错的软硬条件混迹学校恋爱圈，也算是个风流人物，即便如此，落到沈不渝手里，也纯情害羞得像连女孩手指都没碰过。

而沈不渝从头到尾才说了三句话。

她不过是勾勾手指，就让别人有的受，这样一个人，不知道动起真格去追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她跟宋浔暧昧的时候会是这样吗？

无人得知。

就在男生发愣的时候，林西早已抬脚离去，响亮的铃声敲响，更像是一记警钟敲在男生头骨，他蓦地回神：“上课了，我要走了。”

望着林西远去方向的沈不渝“噢”一声，双手往后撑，整个人靠在栏杆上，手机在指尖一圈圈地转。操场的班长在朝四周招手，示意班上同学去排队，一会儿老师要点名报数，沈不渝眼睛聚焦到操场中心，看着越来越多的同学聚集排队，她懒洋洋地起身过去。

“那个……”

男生红着脸小声说：“你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沈不渝脚步不停地往操场走，头低着看手机，几乎是在男生话音将落的那一刻，她就把刚刚添加成功的联系人拉黑删除。

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旁边的易圆圆忍不住咋舌：“渝姐，你是这个。”

她比了个大拇指。

沈不渝挑眉：“嗯？”

“你不仅搅黄了林西的桃花，而且还反渣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渣男，我给你点赞。”

沈不渝注意力都放在她前半句话上。

她搅黄了林西的桃花。

“没搅，”她说，“那是天命不可违。”

易圆圆懵逼地眨眨眼：“……”

-

五月份是考试最勤快的一个月。

除了没完没了的模拟考、联考、月考周考什么的，晚自习也经常用来考试，美术班在结束省考以后也跟文化科的学生一样，全身心投入文化课备考中，今晚就是文综小测。

两节课用来考试，下课前十分钟停止答卷，各科代表上黑板抄选择题答案，自己的卷子自己改。

易圆圆看完黑板上的英文字母，再看看自己选择题的abc，嘴巴咧到耳后根，隔着一条银河也要用笔戳戳沈不渝的胳膊：“渝姐，我这次选择题只错了七个！”

“牛。”

“渝姐，你呢？”

“没数。”错的太多，懒得数了。

易圆圆抻着脖子瞄了眼，白色卷面上满满的红叉叉。

她叹气：“渝姐，你下次认真点。”

沈不渝冤枉：“我很认真。”

易圆圆不信：“你要是认真就不会错这么多了。你看看数学，咱俩都没咋学，我每回都只能考六十来分，你能上120！你考文综有考数学一半认真，铁定比我对的多。”

沈不渝想说她考数学更随意，犯困了直接不做，这也是为什么她成绩飘忽不定，经常上次数学考试120，超了一本线，下次考试数学70多，一本线都够不着。

早先学校甚至怀疑她120来分是抄的，70分才是她的真实水平，后来调取监控才发现，她那是犯困懒得做。

地中海气得脸红得像灌了几斤二锅头，不过他那人也精，沈不渝犯懒，他就偏要治她。沈不渝每次数学考试睡一次觉，就罚她扫地一星期，第二次再犯，扫地面积成指数增长，沈不渝犯混不从，地中海就搬个桌子到她隔壁坐着，跟她做同桌，办公室的各种文件卷子也跟着搬过来，沈不渝上课，他就跟个甩不开的鬼魂一样在旁边办公，美名其曰“关照同学”。那段时间沈不渝真被搞烦了，答应地中海以后数学考试不睡觉，能不能让他别坐她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一十**岁的大姑娘上高中还要家长陪读。

下课铃一响，安静的教室陆续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易圆圆疲惫地趴着桌上补觉，沈不渝不困，她饿，一天都没吃东西。从书包的角落里搜刮出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丢进去的小饼干，被挤压碾碎，她没资格嫌弃，掏出来，撕开一个小口，把饼干碎往嘴里倒，口袋里的手机轰轰震动。

宋浔：[卷钱跑路了？]

宋浔：[没死就吱一声]

上回宋浔让她去打听林西控分考差的原因，有消息回复他，那会儿沈不渝正好家里出事，有用的东西被搬走，没用的东西被砸的稀巴烂，她连睡觉的床、吃饭的锅都没，接着一连消失一个星期，把宋浔这事儿给忘了。

沈不渝叼住饼干袋，拿着手机往外走，去了顶楼天台。

手指戳着键盘，刚打出一个字，对面像是发现她在线，索性一个电话拨过来。

兴师问罪的势头明显。

沈不渝推开天台锈迹斑斑的门，又习惯性地关上，往栏杆处走，指腹边接通电话。

还没张嘴，那头先传来一道娇俏女声。

“宋少，别老看手机呀。”

“你看看我嘛，两天没见，人家好想你的。”

“你想不想我？”尾音拖得长长的，听着嗲得要死。

宋浔轻笑一声，话筒传出布料摩擦声，接着是手掌接触臀肉的一声“啪”，**意味十足：“想。”

“想哪？”女声更嗲了。

宋浔没说话，话筒一片寂静，听不见任何响动。

鬼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沈不渝翻了个白眼：“我没听活春宫的癖好。”

那边响起一声惊讶的“卧槽”：“我什么时候打通的电话，是不是你刚动我手机了？”

女人解释的声音听不清晰。

但宋浔的嗓音却清楚地听出冷意：“滚。”

从宠溺到冷漠不过是几秒钟，宋浔切换自如，可见他平常没少干。

人渣啊。

心里兜着林西，怀里又搂着别的女人。

宋浔的背景音由嘈杂转为安静：“刚不小心碰了手机。”

沈不渝：“哦。”

宋浔想起正事：“你上个星期坐牢去了？销声匿迹的，我还以为你想卷老子的钱跑路。”

沈不渝：“家里有事。”

“上次让你打听林西控分考差的事儿，打听清楚了吗？”

“嗯。”

“因为什么？”

因为你。

人渣。

人家对你茶饭不思，为了留在津大跟你一起上大学。

人渣。

你倒好，左拥右抱，爽了吧。

人渣。

林西为了宋浔放弃保送出国名额的事，学校论坛有帖子提过，不过论坛只有校内在读人士能进去浏览，不得分享和转发，各种限制。宋浔毕业后脱离南洋中学交际圈，显然不知道论坛这些。

按理说拿钱办事，沈不渝该一五一十地告诉宋浔，但她这人吧，从小道德底线特低，拿了钱不干活的事她不是做不出来。

主要是她看宋浔不爽。

所以就算拿他工资，沈不渝也没把他当金主老板供着，她这人就是傲，不知道傲什么也傲。

沈不渝面色不改地扯谎：“桃花太多，迷了眼，没心思学习。”

宋浔紧张起来：“真的？”

“假一赔十，今早还有个理科班的男生要加她微信，要不是我，人就给了。那男生成绩好，长得帅，个高板正。”

比你好了不止半点，有点危机感吧人渣。

宋浔沉吟：“林西桃花来一个你掐一个，盯死她，别让她乱搞。”

沈不渝：“……”

通话结束。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沈不渝三两口吃掉饼干屑，垃圾揣口袋里，单腿一踮，整个人轻松地坐上栏杆，半边身子往外探，短袖被风吹得鼓起，勒出清瘦身材。

手也往外伸，感受着风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着她的掌心。

这姿势危险。

危险到只有跳楼轻生的人才会这么坐。

沈不渝阖眼，无比安心放松地在万丈高楼之上的天台吹风。

天台的铁门倏地被撞开。

“渝姐！”

易圆圆掐着手机推开门，刚踏上天台就看见这一幕，一口气差点直接断在喉咙，吓得半死：“渝姐，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啊！！！虽然我胆小怕事，力气小，成绩差，还吃的多，但是你有什么难处我一定竭尽全力地帮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她冲过来抱住沈不渝的腿，呜呜假哭。

“……”

沈不渝：“弄脏了明天你给我洗。”

易圆圆一僵，咳嗽两声，松开沈不渝的腿，往后退两步。

沈不渝跳下来，背抵着栏杆：“什么事儿？”

“论坛又有人发帖了。”易圆圆举起手机。

论坛顶层飘着几个打上hot标签的热帖——

#报复情敌的最好方式就是抢她桃花#

#情敌是不存在和解的#

#世纪疑问之宋浔到底喜欢谁？#

前两个帖子讲的是今早沈不渝在操场加男生微信的事儿，说她心里还记恨林西把宋浔从她身边抢走，于是以牙还牙，专截林西桃花出气。

后一个帖子是去年的，当时学校正盛传“宋浔劈腿林西，沈不渝捉奸当场二人还在接吻”的炸裂新闻，沉寂一年又被提及顶了上去。

沈不渝点开前两个热帖，评论区盖了一百多层楼。

她扫了几眼前排的。

【这报复手段够高级，你抢我男人，我就截你桃花。】

【我早说过她俩不可能太平，林西当时劈腿宋浔的时候在接吻，还被沈不渝当场撞见，奇耻大辱，怎么可能算了，我要是沈不渝我也这么干！小三活该下地狱哈】

【林西不算小三吧，沈不渝跟宋浔又没确定关系，顶多暧昧。】

【楼上的，祝福你以后也遇到小三撬墙角】

【宋浔够牛掰的，一年过去了，俩女生还在为他水火不容！话说宋浔到底喜欢谁啊，我被钓了一年的胃口啊啊啊啊啊啊啊！】

【呵呵，男的又美美隐身了】

……

屏幕白光照着沈不渝的下巴，再由下及上地蔓延至唇鼻眉眼，这样一个死亡角度，也窥不出她骨相的半点瑕疵。

清晰分明，厌世又柔软。

卷翘长睫眨一下，似蝴蝶振翅。

沈不渝反应平淡地把手机还了回去：“随他们便。”

易圆圆若有所思：“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渝姐，之前我跟你一样，觉得论坛帖子就是那些人无聊起哄发着玩儿的，毕竟咱们学校的论坛几年前就存在了，以往也不是没有热帖。但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去年你跟林西宋浔的帖子是在事情发生的当晚爆出来的，上次传出你跟林西打架的帖子也是当天上午，这次又是当天，好像特意盯着你们一样，逮到一点话题就煽风点火，事不过三，这真的是巧合吗？”

易圆圆摸下巴：“越想越奇怪。”

沈不渝两只手往后撑着栏杆，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机，眼皮垂下，静静地思考易圆圆的话。

“是有点儿不对劲。”她说。

传谣言的事，沈不渝一向不在意，她经历太多，要是别人的每句话每个字她都放心上，那她还活不活了。

但她不在意，不代表不介意。

她性格说随便也随便，说斤斤计较那也贼小心眼，论坛帖子可以是图个乐呵起哄，但不能是专门针对她，这让她很不爽。

她不爽了，这事儿就没完。

易圆圆眯眼：“要不咱们今晚查一查？”

沈不渝手机抛在半空，又精准接入掌心，思路清晰地道：“我查账号发帖记录，你查历史发言，看能不能摸到是谁。”

“要是揪出来是谁怎么办？”

“干ta.”

没干成。

第三节晚自习两人摸了一节课的论坛，手机都给摸发烫了，丁点线索也没发现。

发帖的账户叫“R”.

主页只有今晚发的一个帖子，历史浏览记录和发言记录空空如也，R很谨慎，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

越谨慎越证明有鬼。

易圆圆揉揉酸疼的脖子：“好难找。”

沈不渝收起手机：“不着急，只要我在学校待一天，ta就跑不了。”

嘴上这么说，手上诚实地切了个小号，沈不渝用小号点进说她截林西桃花的帖子，课间看的时候评论只有一百条，现在翻了几倍。

她划拉屏幕，停在点赞量最高的一条评论前。

【宋浔够牛掰的，一年过去了，俩女生还在为他水火不容！话说宋浔到底喜欢谁啊，我被钓了一年的胃口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不渝用小号回复。

【人渣有什么好喜欢的。】

南洋中学有不少宋浔的小迷妹，以前也有在评论区抨击宋浔的，发出去没几秒就被他的小迷妹围攻，沈不渝做好被骂的准备，果然下一秒就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不出意外是骂她。

她无所谓地点开，看清后，手顿了顿。

【Raven点赞了你的评论.】